你叫我來的原因,只是因爲想讓我看這個嗎?我問道王丹,因爲她說過,我倆即使在一起做事,目標也是不同的。她的目標就是找到白青師傅。
王丹搖了搖頭,對我說:當然不是,張斯雨她們一家人和我沒有關係。這三天,我想了想,張師傅屍體上的那段字,你父親身體上的那段字,還有劉姨身體上的那段字。
這些死了的人,全部都是你認識的人,而且那個兇手可能不是爲了殺人,因爲我不相信這麼巧合。他絕對是想通過,殺人,然後在他們的屍體上刻字來給你傳達什麼意思。
但是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或許是恐嚇,或許是在玩你,這需要你自己去想。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質問道王丹,因爲她越是這樣拐彎抹角的推測,我的心裡就越是不爽。
我想要去看看你母親的屍體上究竟寫些什麼,所以希望能經過你同意。王丹皺了一下眉頭道,那個監控是你需要看的,而檢查你母親的屍體是我需要的,我這是在和你交換。
我懂了,我木訥的站在原地,心想,這個世界果然沒有純真的真情,每個人不管對你好與壞,其實都是爲了自己,或者說爲了自己的目的。每個人在做事情的同時,不可能是單純的,即使是這樣,她肯定也是爲了安慰自己的精神,或者說是滿足自己的某種情緒。
半晌,我點了點頭,答應了王丹的要求。因爲人已去,月如鉤,倒不如來幫助活人。
我和王丹對坐着,王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把工兵鏟,放在了辦公桌旁邊。我們倆坐在那裡,一言不語,或許都在期待着,今天晚上能發現着什麼。
終於,辦公室裡緩緩暗了下來,許久,天空上掛上了一個月亮,亮亮的,把月光灑進了辦公桌上。
我們走。王丹說着,站了起來,拿着工兵鏟。拉開辦公室的門,朝外面走去。我也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抻了個懶腰,跟着她走出去。
我跟着王丹走進了院子裡,警察局的氣氛就是不同,在這裡,緊繃的神經就永遠鬆懈不下來。
王丹一直走着,我跟着她來到了一輛黑色的吉普車旁。王丹衝我笑了笑說,這是她這幾年所有的積蓄買下的,她說她喜歡這種車。
我微笑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坐在了副駕駛上,王丹開着車一踩油門嗡的一下駛出了停車場,帶着我前往我母親的墳地。
天色很晚了,車子裡也是暗暗的,車棚上的燈亮着,車裡放着音樂,伴隨着森林的味道,十分有感。
車開了不知多久,這一路上。我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一般,沒有看前面的路,也沒有看王丹。而是躺在那裡,靠在背椅上,閉着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王丹卻猛地一踩剎車,我向前一仰,差點沒撞在玻璃上!怎麼了,我問,王丹雙手把着方向盤,眼睛紅紅的。我看了看前面的道路,除了昏黃的車燈和兩邊的樹林,什麼也沒有。
到底怎麼了!我看着王丹大喊道。
王丹搖了搖頭,掛下檔繼續開着車,道:我看見了一個人…
誰啊?我問,這麼黑的天,誰可能在這條路上走,有病啊。
王丹的眼眶依舊紅紅的,淚水似乎在裡面打轉,但是她一直強忍着開着車。許久,她擦了擦眼睛道:可能是我看錯了吧,這些天太累了。我不知道自己看見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哦的一聲點了點頭,這裡應該離墳地不遠了,王丹很快就到了地方。吉普車停在路邊,王丹從後備箱裡拿出工兵鏟,讓我帶路跟着我往樹林裡走去。
林子裡實在太黑了,到處散佈着一股雨腥味,看來這裡之前下過雨。王丹拿出手電筒給我,讓我照着點亮,別出什麼危險。
月光很皎潔,形狀就像個鉤子一樣,我在泥濘的土地上踩着,帶着王丹來到了我母親的墳前。
我看着墳地木碑上母親的照片,深深的鞠躬。拿着鐵鍬開始挖土。
鏟子鋒利無比,我和王丹很快就挖了很多土,一個木頭的邊甲露了出來,我在挖了挖,清晰的看到是紅色的。這就是我母親的棺材嗎?我停了下來,把鏟子扔在一邊。
王丹走到那裡撿了起來,狐疑的看着露出的棺材,不知道在想什麼。怎麼了?我問道王丹,王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王丹把棺材上面的土全部挖出去,然而就在這時,我們倆卻同時發現一件事,那棺材的四個角竟然用紅線交錯連接着!
臥槽!怎麼回事!我父親沒有和我說過這個棺材會是這個樣子的啊!我記得小時候看過林正英演的殭屍先生,裡面封印殭屍的棺材就用墨線封住,可以防止屍變。但是這紅線是怎麼回事?這不可能啊!
我趕緊走過去,抓了一把上面的泥土才發現,這泥土他嗎的是新的!看樣子不久之前我母親的墳被人挖過!
草!這是怎麼回事?我看着那紅線,雖然沾上了泥土變的髒了,但很明顯也是新繩子!難道就在我沒來之前,已經有人前先一步把我母親的墳給動了?那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
這不能啊!這不可能啊!我激動着,眼淚在淚腺裡流動,鼻子酸酸的!我跳到土坑裡,使勁的擡着棺材蓋。母親,對不起,兒子不孝了。我用力的擡着,呲牙咧嘴,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擡不動!
小明你幹什麼呢!王丹喊了我一聲。我才清醒過來,因爲我不想讓我母親死後還受到別人打擾!
我看着面前的大紅棺材,這才意識到棺材已經被釘子給釘住了。我去找來工兵鏟,插進棺材縫裡,使勁一撬,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嘎吱一聲把棺材蓋撬開了。
棺材裡一股濃濃的腥臭味頓時撲了上來,我遮住臉,看着棺材裡,母親已經腐爛的成了一具乾屍,唯有那雙手成了骨頭架子,眼眶已經成了空的。
我有些納悶了,那爲什麼這棺材會有紅繩交錯着,而且剛纔還有人來挖開了墳地,那個人到底是什麼目的啊!他是誰!
王丹這時也跳了下來,一隻手掐着鼻子,一隻手檢查着母親的屍體。我看着母親的樣子,心裡不禁一陣陣的疼痛。我背過去,哭出聲也要往裡咽。
但是過了很久之後,王丹也沒有說話。我回頭一看,王丹一臉納悶的看着我。怎麼了?我問道她。
你母親屍體上什麼也沒有,王丹對我說道。
我臉瞬間變的刷白,爲什麼別的屍體上都有一段字,而我母親的屍體上偏偏沒有?一直以來,我都以爲母親屍體上的字或許能讓我知道些什麼線索。但是今天挖開了,卻什麼也沒有!
這是兇手的故意爲之還是命運開的玩笑?哈哈,我險些栽倒在地上。失落的看着王丹。
月光是那麼皎潔,照在森森的大地上,夜風微微的吹過,沒有一絲聲音,一個棺材,一具乾屍,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成了一副畫面。
我知道了。王丹笑着笑着哭了,她看着我說:我剛纔在路上,看到一個人,我很熟悉啊,那就是白青師傅,他就站在那裡看着我。我猛的一剎車,他卻沒了,一定是他啊。
什麼?我憤怒的看着王丹,對於這個傻逼的女人簡直他嗎的想罵娘了。
我氣呼呼的看着她,臉瞬間變的通紅。王丹一滴眼淚流了下來,滴在地上,開始挪動棺材蓋,放在棺材上。
我從土坑裡爬了出去。王丹拿着工兵鏟在填着土,那麼一下一下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母親一個人在這裡,難道不會害怕嗎?我不想打擾她。於是一直到了車裡,我對王丹大喊道:你他媽怎麼沒一下撞死他!
我用力的砸了一下玻璃,恨的咬牙切齒。我現在甚至懷疑,這個幕後兇手甚至就是白青!
我爲什麼要撞死他?王丹的臉轉了過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鼻尖紅紅的,映透出了臉上的那種白。
王丹你瘋了!你簡直就是神經病!我衝她喊道,但是對於這個女人,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連發火都不知道怎麼發。
你是懷疑白青師傅是兇手嗎?王丹冷笑一聲,看着我道。
就是他!我他媽的認爲就是他!我說怎麼一直找不到他呢,我說怎麼那天你把我從家騙走後我父親就自殺了呢?你倆就他媽的是一夥的!我大喊道。
不會的,白青師傅不是那種人,你不瞭解她。王丹依舊是淡淡的說道,冷冰冰的,又是一滴眼淚順着鼻子流下。
我呼了一口冷氣,說道:好,王丹,你就這樣,你就這樣,啊?
汽車啓動了,在車燈的照耀下,走着夜路。
進了市中心以後,我就要求王丹停車,王丹很聽話,說停就停下了。我下了車朝人來人往的人羣中走去,暮然回首,王丹開着那輛黑色的吉普車緩慢的離開了。
我站在洶涌的人羣中,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那麼無助。我想哭,好想哭你知道嗎?人們自顧自的走着,沒有人能理會我。我低頭看見下面的水泥磚,擡起頭看着上面的霓虹彩綠。
天空不在像以往那樣深邃萬里,而是那樣的灰,月亮也不在那麼鉤子一樣,而是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