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父親送回了家,自己也在家裡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
李小明嗎?我是建設派出所,肇事出租車已經找到了,兇手…也找到了。人髒並獲,只是…:打來電話的是一個女警察,語氣裡帶着猶豫。
只是什麼?我一聽到消息,從牀上一下坐了起來,着急的問道她。
我,電話裡不好說。這樣,你有時間的話,來現場看看吧。還有,要是你父親不來的話,最好別帶他來,現場有點兇殘,我怕他接受不了。一會兒我把地址用短信發給你。
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沒有時間。我答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父親還在睡覺,這幾天都是他一個人在抗,應該累了吧。收到地址後,我穿上衣服隨便打了個車就趕了過去。
現場在一個小河邊,停了好幾輛警車。打了封條給現場圍了起來。其中一個女警察看到我過來,走上前來問道:你就是李小明吧?我是剛纔給你打電話的警察,你好,我叫王丹。
嗯,我點了點頭。從頭到腳的掃了她一眼,就往現場裡看去。只見一個出租車封閉着門,停在岸邊,四面車窗包括擋風玻璃裡都被一層黑綠色和紅色的血漿覆蓋着,噴灑的全部都是。
這就是那輛出租車?我問。王丹點了點頭,說,死法太過兇殘了,暫時還沒有調查清楚死因,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我朝旁邊走了幾步,往出租車後面的車牌號望去,頓時讓我看的一驚,背後的汗毛豎了起來!
這,這出租車!我忽然想到了什麼,身子一閃往現場裡跑了進去。王丹在後面喊着我,喂,不要進去,冷靜!回來!
我沒管她,衝破現場就來到了出租車旁邊,打開駕駛座門。一股噁心的腥臭味頓時撲鼻而來,一個渾身都爆漿冒着血的人正趴在方向盤上,雙手搭在擋風玻璃上,就像是死前在劇烈拍打着擋風玻璃一樣。
我把他扶了起來,雖然他的臉上已經潰爛,冒着血水。但是我還是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他正是老司機,張師傅!
我靠,張師傅不是死了嗎?他怎麼會是殺死我母親的人?我大吃一驚,怎麼也想不到!
這時王丹衝了過來,一起和幾個男警察抓住了我,活活的把我押了出去。“李小明!你不要胡鬧,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你不要在這裡破壞現場!”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解釋道。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張師傅會撞死我的母親之後逃逸,然後把車開到這裡自殺!因爲幾天前他已經死了!我親自去參加的他的葬禮。這一切簡直太詭異了!
怎麼?你認識他?王丹似乎看出了破綻,把我拉出現場後問道我。
我認識,我親自去參加的他的葬禮!他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呀!我說。王丹摸了摸下巴,對我說,我們還沒有驗明死者的身份,既然你認識他,把他家屬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叫他們過來。
我給了她聯繫方式後,王丹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一個警車從遠處駛來停到了我的旁邊。先是下來了兩個警察,然後又下來了兩個女人。我這定睛一看,下來的正是張師傅的女兒和張師傅的妻子張阿姨!
恰巧這時候張師傅的女兒也看到了我,但只是瞪了我一眼,便轉過頭去。我看着她那俏白的小臉,美的一發不可收拾,使我稍微壓了壓驚。
那邊的警察拿出了幾張現場裡面的照片,交給張師傅的女兒和妻子看,剛一看,張師傅的妻子就哭了起來,哭到傷心的時候,還一下坐到了地上,嘴裡唸叨着:老張啊,你怎麼死的這麼慘啊。張師傅的女兒站在那裡,雖然沒像她媽媽那樣,但眼淚也嘩的一下落了下來。
這對可憐的母女倆啊,我真想上去安慰安慰她,但我這身份,想想還是算了,真的不合適。
聽着她倆傷心的哭聲,我的心裡突然一陣難受,我向王丹說:這件事一定沒有那麼簡單,你一定要調查清楚,王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放心,我會的。
我在這裡也幫不上任何的忙,因爲我就是一個廢物。王丹眼神中帶點憐憫的看着我:說: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好。和她告別之後。王丹說要送我,我說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行。
我在路邊隨便買了點飯菜,回到了家,發現父親正坐在門口的那個小板凳上,一個人呆呆望着天空…
我站在他身邊,想去安慰他,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畢竟人死如山倒,死了就是死了,怎麼說也不可能復活。
回來了?父親憔悴的看着我。我點了點頭。忽然想起,父親已經好久沒用這種欣慰的語氣對我說過話了。以前我總以爲父親不喜歡我,現在我明白了,父親不是不喜歡我,而是那時的我不懂事。而現在,母親的死,讓我成長了不少,我成了家裡唯一的頂樑柱,我的所作所爲和一個男人一樣。所以父親很欣慰。
我拍了拍父親的肩膀,走進了屋裡。屋子裡很髒很亂,一股酒糟味。自從母親走了以後,家裡就沒在像樣過。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把買好的飯菜和白酒放在了桌子上。父親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吃飯了,我把他叫過來爺倆一起喝點。
我給父親一倒上酒,父親就一口乾了下去。我越是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裡就越是不好受。我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倆喝着喝着,父親一下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累了就睡吧,我把父親背起來,背到炕上。蓋上被子,安排了一下。離開了家裡。
我那邊還要上班,估計這幾天母親的事弄不清楚,是回不去了。本來請假就不好,總歸要說一聲。但是我播打老闆娘的電話卻打不通,只好坐公交車車回到京8街。
走着走着,我忽然感覺父親離我很遠。媽走了,父親一個人我知道他有多孤獨,雖然很難受,但是不表現出來,一個人在扛着。我心裡突然決定了一件事,我要辭職。
父親離這裡很遠,我不放心他。我在外面玩夠了,我覺得我已經長大了,我想辭職回去找一個正經的工作,留在父親身邊照顧他。
公交一路晃晃悠悠的,車上也沒什麼人,我心神不寧的看着窗外。車終於停在了站邊,這時我卻看見了那個賣我地圖的老頭。
而這次與往常不同,那個老頭沒有擺攤,而是騎着一輛老二八大槓自行車,一見到我,一下就把自行車撇在了地上。我剛一下車,他就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
艾碼,可算攆上你了。我告訴你,這個職,辭不得!老頭說完,朝路邊吐了口痰。
我看着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想理他。因爲我覺得現在天下的老頭都一樣,玄玄乎乎的,不靠譜。於是問道他:憑什麼?
“就憑我這麼大歲數了!我告訴你,這活你非但不能辭,你還得幹下去!”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我爲什麼不能辭職!我朝他大聲的喊了起來,情緒差點失控,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嗎?我問。
我這幾個排比句,把老頭說的一愣。我接着問道他,那我憑什麼聽你的?憑什麼你說辭職就辭職,憑什麼你說不辭職就不辭職。
老頭得意的看着我捋了捋鬍子,嘿嘿一道:憑什麼?呵呵,你就不奇怪我是怎麼知道你要去辭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