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樑大廣很快就辦理了離婚手續,孫春香便搬出了樑大廣的家,回到了樑宏民的家,很快兩人就辦理了結婚手續,樑宏民在樑宏偉批的宅基地開始動工蓋新房,而樑大廣的家庭酒店卻面臨着強制拆除,在接連幾次法院催辦通告之後,樑大廣去找馬縣長,馬縣長當時對樑大廣家庭酒店的用地審批,以及樑家灘煤礦許國有以煤礦名義,因樑大廣在煤礦發現和煤礦建設初期中有巨大貢獻,進行了重獎,這獎項馬縣長是具體參與者,並且當初還有馬縣長的親筆批示,樑家灘煤礦資金獎勵樑大廣一事當時有一式三份的一包文件,受益人樑大廣保存一份,樑家灘煤礦保存一份,馬縣長秘書也留了一份,而這份文件當時都認爲是沒用的文件,目前卻成爲至關重要的證據材料。
多年以後,誰曾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樑大廣死活都找不到那份文件,他把希望寄託在馬縣長身上,希望得到那份文件。
樑大廣騎摩托車風塵僕僕地趕到縣城,馬縣長熱情接待了這位爲樑家灘煤礦做出巨大貢獻的功臣,樑大廣就法院判決拆除他的家庭酒店,恢復土地使用性質一事讓馬縣長能出面解決,馬縣長認爲許國有案錯綜複雜,千口難辨是非,這個時候讓縣長去翻案問題很多,馬縣長認爲那份文件就足以說明問題,讓縣長出面是弄巧成拙,加上許國有案的風向,不僅僅是一起經濟問題的案件那麼簡單,拿出那份文件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而馬縣長的秘書對那份文件的處理是讓煤礦自行保管,當時認爲縣長辦公室保留那份文件不妥,因此唯一辦法就是找到許國有。
許國有羈押在陝北榆林上畛子看守所,馬縣長建議樑大廣親自跑跑看,想辦法見到許國有,一切結果就只能看樑大廣的造化了,作爲馬縣長也不便涉及,但他還是提供了獄政科一個叫秦法牢科長的聯繫方式。
樑大廣馬不停蹄地奔赴黃陵縣上畛子看守所,找到了秦法牢,秦法牢不管樑大廣說什麼,都是拒絕非親探視,後來聽說是馬平川縣長讓來的,秦法牢便說出了實情,原來榆林監獄新落成後,許國有在年前就轉到新監獄去了,秦法牢讓他去找一個叫唐漢章的獄政科科長,並告知目前許國有政治權利被限制,就是說樑大廣想用許國有的證詞是不能翻案的,除非是拿到那份文件。
樑大廣幾天來都是駕駛他獲獎得來的那輛摩托車,爲證據材料馬不停蹄地奔波着,去榆林監獄他見到了唐漢章,他給唐漢章說明來意後,唐漢章拒絕了他的請求,說許國有目前非親屬不能探視。
樑大廣看着他的那輛獎品摩托車苦笑起來,笑自己這命裡真的是獎項不斷,大的小的,包括女人,都像獎品一樣來戲弄自己,他笑罷安慰自己,拆讓拆吧,這一切看來都是定數,就像俄羅斯方塊,再玩都是設定好的程序,不過能多闖幾道關,滿足某種精神慾望而已,玩到底也突破不了遊戲本身的設定。不可能把俄羅斯方塊完成象棋。
樑大廣打算放棄翻案,聽天由命去吧,不想去玩這俄羅斯方塊一樣的遊戲,他想玩象棋,但他目前所有的銀行賬戶已經被凍結,唯一能支配的就剩下孫春香退回來的彩禮錢,那張銀行卡是用孫春香的身份信息辦理的,他便趕到鎮上的信用社,取出了那筆彩禮,爲自己的日後開始擔憂起來,如果翻不了案,樑家灘村股份公司董事長的職位也有可能難以保全,他能想象到這個職位會伴隨酒店的轟然拆倒被趕下臺,
他思來想去,必須去爲自己昭雪,他又一次不得不打電話給馬縣長,尋求他出庭作證,馬縣長再次強調,這條路走不通,馬縣長拿他的那輛獎品摩托車舉例說明,他說:“你屁股底下的那輛摩托車,對你來說是合法的,如果當時韓小川告倒張亞蘭,你的獎品就是參與此案的工具,是不是就會被依法沒收呢?依我看你唯一能翻案的辦法就是那份文件……”
樑大廣正一籌莫展,他騎摩托車在鎮上路過一彩票站,便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去買了五注,這才發現彩票站的老闆是王秀琴,他趕緊把彩票裝好,笑着對王秀琴說:“我落魄了,別見笑!”
王秀琴笑着說:“你再落魄也沒有我落魄吧,常天宏和我雖然是夫妻,我對不起他,我認錯!可是他怎麼都不願意原諒我,我便帶着孩子在鎮上開了這個彩票站,爲了孩子,將就着往前掀吧!”
樑大廣說:“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有機會好好和常天宏談談,看淡是非,儘快讓他和你迴歸正常,不敢再這樣下去了……”
王秀琴笑了笑說:“多謝樑大哥,我真的想讓他原諒我……”
說話間,楊亭雨像風一樣飄了過來,他見樑大廣一個勁地指着樑大廣說:
“大嘴亂把鴛鴦點,
大廣偏娶生人妻
什麼人種河灘田?
什麼人才配姻緣?
人人笑我太瘋癲,
衆生百相苦無邊。
名利看淡人如仙,
你爭我鬥皆爲空。”
樑大廣指着楊亭雨罵道:“滾滾滾!你不也跑我家隨喜喝酒了嗎?你隨的是狗屁喜!”
楊亭雨笑道:
“喜從天降!
張大嘴金盆洗手,
梁書記落馬低頭,
豪門豪宅成瓦礫,
是悲是喜難躲避。”
樑大廣聽後罵楊亭雨:“原來大家是希望我落魄?楊瘋子你真開心!好好拿我開心!”
楊亭雨笑到:“你中大獎了!你說是不是喜事,好幾百萬!哈哈哈!”
楊亭雨說罷像一陣風一樣不見了蹤影。
樑大廣告辭王秀琴後回到了樑家灘,他心裡面很煩亂,就打了常天宏的電話,常天宏正好閒着沒事,就開着他的卡車從礦區來到了樑家灘,常天宏來的時候還帶了兩瓶好白酒,兩人便一同去煤礦外面的飯館小敘,真還有幾份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境,兩個人談得非常投機,當樑大廣談到他在鎮上見到王秀琴開彩票站的事後,常天宏表示無法接受王秀琴,他把王秀琴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樑大廣聽,樑大廣聽後很淡定,他對常天宏說:“老天在日弄人的時候會放出好多迷霧,你不敢在乎了迷霧,你要在乎最終結果,今天王秀琴還親口對我說,想得到你的原諒,儘快迴歸正常生活,你只要看淡想通了,就是一個美好的結果,你說除此之外還有更好的其他結果不成?”
常天宏半晌不語,他思慮着,好長時間才說:“不瞞你說,我現在看見常啓越長越像蕎麥的生父,他們都有眉間痣,我是想接受現實,可是怎麼也沒辦法接受,如果證實常啓不是我的骨肉,你說我這一生活得也夠諷刺的!”
樑大廣聽罷也沉思了半晌,他對常天宏說:“你喜歡李梨花嗎?李梨花現在回來要嫁給你,你說實話,你會娶她嗎?她也生過別人的孩子,她也和我有過那事,你說實話,你還會娶她愛她嗎?”
常天宏一提到李梨花就興奮起來,他聽罷樑大廣的話不假思索地說道:“我求之不得,只要她情願,我不在乎她的一切,我只在乎她的人,這在我一生都是不會更改的!”
樑大廣聽罷笑了笑說:“那爲什麼在王秀琴的事上就不一樣呢?說說看,是爲什麼?”
常天宏說:“我和李梨花是情,和王秀琴更像是仇!”
樑大廣聽罷笑了起來:“你和李梨花是你多情吧!你和王秀琴是因情生恨吧!你好好考慮考慮,儘快回到王秀琴身邊去,好好待她,不敢再錯下去了!李梨花對你有情嗎?你值得用一生的時間去求證嗎?你爲什麼爲一個沒有結果的單相思如此執着?你想複製我和孫春香的演義嗎?”
兩個人邊喝酒便聊着,兩瓶白酒下肚,常天宏又叫了兩瓶,繼續喝了起來。
說話間,常天宏說起了楊玉麗,他說如果不是楊玉麗給他的那份信找不見了,他肯定會和楊玉麗結婚,起碼不會有這麼多是是非非,這假爸爸的角色讓他着實難受,他說楊玉麗現在還成了正式編制的人,哪裡像王秀琴,一個深陷情感漩渦的女人,濫情讓她受累,她怪誰呢?
樑大廣一聽到常天宏說起丟失信的事,就說起了那份文件,說想辦法怎麼能找個榆林監獄獄政科唐漢章的熟人,見到許國有,問問那份文件的事。
常天宏一聽唐漢章,他說這個人就是楊玉麗的丈夫,楊玉麗也在榆林監獄任文員,他對樑大廣說:“我去給你跑跑腿,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去試試看。”
樑大廣說:“你能打聽到那份文件在哪裡?我給你李梨花的具體家庭住址,電話號碼,我知道你莫非就想要這個。”
常天宏笑了笑說:“還是大廣哥知道兄弟的心思……”
第二天常天宏和樑大廣一同來到了榆林監獄,常天宏以同學的身份見到了楊玉麗,他說明來意,請求看在同學的份上有重要的事想見一下許國有,找到那份文件相對許國有案也有好處,楊玉麗聽罷覺得有理,於是她就約了丈夫唐漢章,具體情況讓唐漢章給他們解釋。
唐漢章在辦公室接待了來訪者常天宏和樑大廣,在瞭解來意後唐漢章依照監獄章程拒絕了來訪者的請求,但他對許國有案的諸多疑點多次和許國有談過話,許國有一直沒有放棄翻案,許國有曾經多次說他是冤枉的,但許國有的政治權利被限制,儘管他家聘請了高級律師也只能搖頭對翻案沒辦法,但他曾經多次提到過一個人叫樑大廣,他說只有樑大廣纔可以讓真相大白!
樑大廣聽罷對唐漢章說:“本人就是樑大廣,他可能也是指望我提供那份文件,可惜那份文件怎麼也找不到了,這次來就是爲了那份文件,許國有有兩份文件,想辦法見一下他這事就會真相大白!”
唐漢章說:“許國有說他被調查期間,那兩份文件不翼而飛,所以他指望這個樑大廣來爲自己翻案,這樣吧,你們想辦法與許國有的家屬聯繫,這事只能通過他們瞭解更多……”
樑大廣說:“許國有是京城來的,我們要找到他的家屬不容易,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可以帶話給許國有,就說樑大廣的文件也丟了,看他怎麼說?”
唐漢章說:“我這是違反規定,但是我會站在正義的一方,請二位先回,留下你們的聯繫方式,我儘快瞭解一下回復二位……”
樑大廣和常天宏臨走時去向楊玉麗道謝,常天宏不失時機地問楊玉麗道:“那年你給我的信裡面究竟寫了什麼?那封信我丟了,能說一下嗎?”
楊玉麗笑着說:“老同學真會開玩笑,你咋不把你丟了呢?那封信裡面有兩份信,一張是楊亭雨寫的一首詩,我多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寫的是什麼意思,我當時看了幾遍就背了下來,順便就給你放到信封裡,給我留了三天時間品讀,不知道他想說明什麼?他的詩是這樣寫的:
陰雨綿如訴,
人在江湖遊,
占卜風雨順,
牀寐何所求。
我當時以字面意思認爲,我們兩個如綿綿細雨中相互偎依的情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切如在夢境中一樣,所以我給你的信是一張白紙,希望你看到後代我書寫美麗的愛情故事……”
常天宏笑了笑說:“你的內心真是一副美麗而又充滿浪漫的畫卷,我自慚形穢!那張白紙已經被我如同塗鴉了一般,沒想到今天還是讓我得到了答案。你和你丈夫真的讓我羨慕……”
兩人都笑了笑,常天宏便言謝告退,走出監獄大門,樑大廣笑話常天宏道:“瘋子楊亭雨能有好話,明顯就是人家看清楚了你的劇本,他的意思是不管誰跟你結婚都會倒八輩子黴,你細細品去,楊玉麗沒有嫁給你算燒高香了!哈哈哈……”
常天宏罵樑大廣:“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從哪裡看出來是這個意思?”
樑大廣笑了笑說:“我說書十年,唱戲十年,你以爲我是文盲!顯然就是一首藏頭詩,陰人佔牀,傻豬一樣!”
常天宏聽罷不由渾身發滲,他上了樑大廣的摩托車,兩個人來到飯館準備吃午飯,樑大廣的電話響了起來,電話是唐漢章打來的,據許國有說,他手上的文件的確神秘消失,他就指望樑大廣手裡的那份文件了,如果樑大廣拿不出那份文件,都是劫數難逃。
樑大廣聽罷對唐漢章說了聲謝謝,一下子陷入無限的惆悵之中,他問常天宏吃什麼?雖然到了飯口,常天宏也是沒有一點胃口,樑大廣一樣也不想吃飯,兩人便一同駕駛摩托車返回。
在路上,樑大廣自嘲着唱道:
“天惶惶來地惶惶,
樑家灘有個樑大廣。
家貧如洗受可憐,
說書唱戲度歲年,
姻緣如同鏡中花,
野狐拜月成神話。
榮華富貴一夜間,
一張黃榜起事端。
十里紅妝無姻緣,
河灘地裡種辛酸,
千不該來萬不該,
張大嘴亂把鴛鴦點。
樑大廣娶孫春香,
傳奇姻緣成笑談。
我本菩薩來人間,
如此落魄神不現,
豪宅倒下成瓦礫,
豪車變成兩隻輪,
大廣帶着常天宏,
人生一世皆爲苦,
萬般無奈一場空。”
常天宏在摩托車後面聽着聽着笑道:“瘋了好,瘋了好,又一個楊亭雨!”
樑大廣最終沒有找到那份文件,法院最後期限到,樑大廣的豪車被查封沒收,豪宅被依法拆除,兩棵高大的松樹被挖機連根拔起,錦鯉池被黃土掩埋覆蓋,幾天時間就被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一切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樑大廣最終住進了原來的老房子,村班子改選保留了他的董事長職位。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王秀琴彩票投注站搖出了一等獎竟然是500萬獎金,神秘的獲獎人臨近兌獎的最後期限竟然沒有出現。
樑大廣有一天翻出口袋裡的彩票大吃一驚,中獎人正是樑大廣,樑大廣沒有遮掩中獎的事實,公開去兌了獎,樑大廣喜中五百萬的消息在樑大廣被強制執行拆除之後不脛而走,樑大廣喜劇般的通過拍賣贖回了自己的奔馳大G,同時申請新的酒店用地,他竟然不服輸,準備重新打造一個合法合規的酒店,一切審批手續他開始着手辦理,……
春暖花開了,樑宏民家的新房很快蓋了起來,孫春香和樑宏民領證後,樑拴勞找村委會要求解凍兒子樑宏偉的那筆撫卹金,村委會答應了樑拴勞的請求,解凍兌付給孫春香所有的撫卹金,同時樑宏民與孫春香的婚宴請柬也發到了村委會,樑大廣當然沒有被例外,而給樑大廣的請柬是孫春香親自送過來的……
樑宏民和孫春香的婚宴是在新房落成後,在新院子舉行的,樑宏民家張燈結綵,門口搭起了喜棚,也請來了秧歌隊鑼鼓鎖啦隊吹吹打打,大廚服務隊做出美味佳餚款待鄉里鄉親,樑大廣沒有參加孫春香的婚宴。
孫春香結婚當天,魚隊長說看見樑大廣一個人在河灘地裡躺着,樑大廣好像是睡着了,他臉上有滾落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