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瞄準鏡,能清晰地看到吳盡歡從酒店大門裡走出來,然後站在大門口,回身還向裡面揮了揮手。
青年繃緊了神經,手指扣在扳機上,槍口對準酒店的大門,只等裡面的人走出來。可是,在吳盡歡之後,並無人再出酒店。
他緊盯着酒店的大門,一隻手摸進口袋裡,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很快,電話接通。
“易先生,只看到吳盡歡離開酒店,並未發現李爽。”青年眯縫着眼睛,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地說道。
電話那頭沉默好一會,傳來一個字:“撤。”
“是。”青年答應一聲,片刻都未遲疑,立刻收槍,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且說吳盡歡,和金坐在車裡,後者問道:“歡哥,我們回長島嗎?”
“嗯。”吳盡歡解開領口的扣子,喘着酒氣,身子向後依靠。
路上,金邊開車邊笑道:“李爽對歡哥還真不錯,一下子訂購十艘遊艇,這可是筆大訂單。”
“是啊,的確是幫了我們的大忙。”如果沒有這筆訂單,船廠完成先前的那兩筆訂單後,就要停工了。
金從倒車鏡眼看後面的吳盡歡,笑道:“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以歡哥的本事,一定能把船廠做起來的。”
吳盡歡笑了,拍拍金的肩膀,說道:“我們有我們的難處,李爽也有李爽的難處。”
金不解地問道:“李爽有什麼難處?轉型困難?”
吳盡歡點點頭,說道:“讓那些習慣了打打殺殺的黑道中人,轉行到正規的公司去上班,談何容易。”
他轉頭看向窗外,幽幽說道:“轉型不僅需要魄力,更需要智慧。如果李爽在d市被殺,洪門的轉型,還不知會興起多大的波瀾呢!”
金心頭一震,小心翼翼地說道:“李爽是文東會的核心骨幹之一,他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殺吧?”
吳盡歡聳聳肩,說道:“正所謂百密一疏。站得越高,做得越大,危險也越是無處不在。”說着話,他看向金,說道:“剛纔,酒店外面有殺手埋伏。”
金吸了口氣,剛要說話,吳盡歡擺擺手,說道:“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也別問我是怎麼看見到的,我什麼都沒看到,只是出於直覺。”
你要問吳盡歡埋伏在酒店外面的殺手具體在哪,又有多少人,他完全回答不上來,但他就是能感覺得到,他走出酒店大門的那一刻,已然進入到人家的瞄準鏡之內。
金吞了口唾沫,說道:“龍集團還想在d市除掉李爽?”
吳盡歡若有所思地說道:“像李爽這樣的核心人物,在h市,他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東勝酒店。
目送着吳盡歡離開,李爽臉上的醉意一掃而光,恰在這時,他的手機嘀嘀響起。
他掏出電話,低頭一瞧,屏幕中顯示的是一串信息:已經發現目標,對面十七樓。
李爽看罷,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地將電話揣回到口袋裡。
裴同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道:“爽哥,什麼事?”
“沒事。”李爽一笑,目光一轉,透過玻璃門,看了看對面的那棟辦公樓,他嘴角勾起,說道:“走過,必留下痕跡,是狐狸,也早晚得露出尾巴。”
裴同順着李爽的視線,望望外面的辦公樓,問道:“爽哥,對面有問題?”
“不用我們管了,暗組的兄弟,自然會調查清楚的。”李爽打了個呵欠,說道:“上樓睡覺,今晚的酒,喝得是有點多。”
吳盡歡和金乘車返回長島。
走進家門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吳盡歡以爲叮噹早已睡下,他輕手輕腳的換了鞋子,剛要往裡走,臥室的房門突然打開,穿着睡衣的叮噹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皺眉問道:“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吳盡歡一笑,走到叮噹近前,說道:“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今晚和朋友一起吃頓飯。”
隨着吳盡歡的靠近,刺鼻的酒味也迎面撲來。叮噹眉頭皺得更緊,說道:“你喝了多少酒啊?”說着話,他幫着吳盡歡把外套脫掉。
“盛情難卻,不得不喝。”吳盡歡低下頭,在叮噹的臉頰處輕吻了一口。
叮噹擦了擦臉頰,又氣不過地在他腰間掐了下,說道:“我去給你準備熱水,你好好洗個澡,臭死了!”
“好。”吳盡歡笑着應了一聲,等叮噹去了衛生間,他走進臥室,一頭倒在牀上。
牀上溫熱,被子、枕頭上,還留有叮噹身上特有的香味,吳盡歡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舒適地嘆了口氣。
正當他閉着眼睛,半睡半醒的時候,枕邊傳來嗡嗡的振動聲。吳盡歡下意識地擡起手來,摸索着把枕邊的手機拿起。
他睜開眼睛一瞧,才發現不是自己的手機,而是叮噹的手機。
他原本想把手機放下,不過屏幕界面中有顯示出來信內容,只有寥寥四個字:海港倉庫。
吳盡歡還沒反應過來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叮噹已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同時說道:“熱水放好了,你快去洗澡吧。”
“好。”吳盡歡把叮噹的手機放回到原位,而後賴在牀上,不願意動彈。
叮噹走進臥室,見吳盡歡還躺在牀上,她走上前來,用力推了推他,說道:“快去洗澡,不然牀上都會粘上酒味的!”
吳盡歡擡起胳膊,說道:“拉我起來。”
叮噹翻了翻白眼,不過還是拉住他的手,沒等她用力,吳盡歡先握緊她的手,向回一扯,叮噹站定不住,撲到他身上。
他身子一翻,順勢把叮噹壓在身下,手也不老實地順着叮噹的衣襬向上摸去。
叮噹急忙抓住他不老實的手,氣呼呼地問道:“幹嘛?”
“幹!”
聽聞吳盡歡乾脆利落的回答,叮噹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她擡起頭來,在吳盡歡的肩頭狠狠咬了一口。後者疼得嘶了一聲,不過臉上還是樂呵呵的,含笑看着身下嬌羞的叮噹。
“快下來,去洗澡!”叮噹不滿地推了推他。
“你陪我,我就去!”
“你怎麼這麼賴皮啊,以前真是沒發現……”叮噹嬌嗔道。
“現在你後悔也來不及了。”吳盡歡從叮噹身上爬起,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攔腰將她抱起,走進衛生間。
這一宿,吳盡歡睡得很沉,沉到叮噹是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等第二天早上,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叮噹已經不在屋裡,在她的枕頭上,放着一張便條,上面有叮噹寫給他的留言。
“吳盡歡,謝謝你陪了我這麼多天,讓我知道什麼是幸福。
有些事情,我必須得去做個了斷。
如果明天,我能出現在你的面前,那麼說明我這輩子都賴定你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陪着你一路走下去。
如果明天,你沒有看到我,那麼也不用再等我,更不要試圖來找我,我會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和你永不相見。”
在便條的末尾,寫有‘叮噹’二字。
吳盡歡看罷,一軲轆從牀上坐起,宿醉後的腦袋,彷彿要裂開般的疼痛。吳盡歡把叮噹留下的便條又從頭到尾地看過一遍,低聲嘟囔一句:“臭丫頭!”
說着話,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給叮噹打去電話。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話筒裡傳出機械式的提示音,吳盡歡把手機摔在牀上,他下了地,快步走進衛生間,用涼水洗了兩把臉,走回到臥室,重新拿起手機,給金打去電話。
金的住處,就在吳盡歡的隔壁。
“歡哥?”
“叮噹走了,你知道嗎?”
“叮噹小姐走了?去哪了?”
一聽金的回答,吳盡歡已然知道,金和自己一樣,並不知道叮噹是什麼時候走的,又去了哪裡。
他放下手機,垂下眼簾,站在原地沉思。不知過了多久,他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名字:海港倉庫。
他隱約記得,昨天晚上,有人給叮噹的手機發來一條這樣的信息。
海港倉庫,那是什麼地方?吳盡歡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地方,他急匆匆地打開電腦,上網上查詢。
不過他失望了,在d市的電子地圖上,他根本沒找到有海港倉庫這個地方。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吳盡歡把房門打開,金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問道:“歡哥,叮噹小姐出了什麼事?”
吳盡歡把叮噹留下的便條給他。金看罷後,眉頭緊鎖,說道:“歡哥,看來叮噹小姐十有八九又去幫龍集團做事了,而且這一次的目標很可能就是……”
他沒有把話說完,吳盡歡瞭然地點下頭,說道:“金,幫我查一查,d市有沒有一個叫海港倉庫的地方。”
“好的,歡哥。”金也不多問,答應一聲,拿出手機查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吳盡歡在電腦上翻看個不停的時候,金突然開口說道:“歡哥,找到了。”
說着話,他把手機遞到吳盡歡面前,手指着屏幕說道:“海港倉庫是以前的老名字,幾年前,已經改成東港五號貨運倉庫,就位於東港。”
吳盡歡接過手機,看罷之後,他站起身形,說道:“走,我們去東港。”
東港位於d市的東區,是d市新建不久的商業區。
海港倉庫位於海邊,距離東港碼頭不遠。
東港碼頭是運營沒幾年的新碼頭,貨運量不大,位於附近的幾座大型倉庫,只有一號倉庫和二號倉庫在正常運行,而改名爲五號倉庫的海港倉庫,大多時候都是閒置着的。
吳盡歡懷疑,這座海港倉庫十有八九就是龍魄在d市的臨時據點。
在這裡,能不能找得到叮噹,他不敢確定,但他相信,一定能找到龍魄的人。只有找到龍魄的人,他也就能打聽出叮噹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