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維將軍既然能報出啓明醫學院的名字，那應該是看過我的照片了，”
何奧看着柯維笑道，“那又何須再問呢？”
聽到何奧的回答，柯維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你是，‘K’的人？”
這一次，何奧沒有回答，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衫，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微笑，“我得離開了，柯維將軍。”
他走向這間屋子的出口，輕輕拉開房門，向外走去。
而在屋內，蒼老的將軍低下頭來，看着桌面上的平板裡的資料，陷入了寂靜。
——
明特市·北區
威肯帶着黑風衣身影快步拐進一旁的小巷。
巷道里一片寂靜，只有穿過樓宇間縫隙的些許陽光艱難的驅散了些許陰影，給這陰暗的巷道帶來些許的光輝。
威肯擡頭掃視了一眼，並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紅髮身影，只有兩個穿着安保人員制服的身影守在巷口。
威肯走到了兩個安保人員面前。
“指揮官！”
原本有些無精打采的安保人員立刻精神了起來，對着威肯敬了個禮。
“博瑞克呢？”
威肯快速問道。
“報告指揮官，他去上廁所了，”
左邊的安保人員立刻說道，他指了指佈滿陰影的巷道深處，“應該在裡面，不過去的有點久了，應該快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威肯面色微變，他看了一眼兩人，快速說道，“你們守在這裡，不許任何人進出。”
“是！”
兩人立刻應道，並敬了個禮。
而威肯根本沒有看兩人的敬禮，直接一步跨出，走向巷道深處。
那黑風衣男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左邊的安保人員本來想伸手攔住黑風衣男人，但是卻被右邊的安保人員拉住，任由黑風衣男人走了進去。
“你幹嘛拉着我？威肯先生不是說不讓任何人進嗎？”
“你是豬腦子嗎？那個人明顯和威肯先生一起的，而且一看就很兇，你覺得咱倆打得過？”
低聲的對話迴盪在寂靜的巷道里，威肯一路向裡，走了大概一兩百米，終於抵達了這個巷道的盡頭。
這裡是一面矮牆，將整個巷道堵住，矮牆前堆放着一個帶蓋的大垃圾桶，高度大約一米多，踩在垃圾桶上，人可以很輕鬆的翻越矮牆。
威肯停在垃圾桶前，面色低沉。
而這個時候，黑風衣男人也追了上來，他看着威肯，沙啞道，“他跑了？”
“嗯。”
威肯沒有多說，目光掃過周圍，很快，他就看到了垃圾桶邊上的貼着的一張小紙條。
他走了過去，看向那張紙條。
紙條上用並不怎麼規則的字體寫道。
'自詡誠意，失信於人。野獸穿衣，惹人發笑。'
威肯面色一沉，直接伸手扯下了這個字條。
繃——
伴隨着他的動作，彷彿某根連着紙條的細線驟然崩斷。
滴滴滴——
急促而尖銳的的聲音立刻從垃圾桶裡響了起來。
威肯和黑風衣身影都面色一變，威肯毫不猶豫的向後跳出，黑風衣身影則拉着他，翻滾遠去。
很快，那尖銳的聲響就戛然而止，但是預想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
威肯踉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一旁的黑風衣男人走了過去，打開了垃圾桶的蓋子，他擡頭看向威肯，“是個電子鬧鐘。”
這下，威肯的面色完全沉了下來。
對方不光跑了，還戲耍了他們一下。
有混亂教會的超凡者保護着，是個真炸彈，他也未必會出事，但是放個電子鬧鐘在這裡，就有點過於嘲弄了。
“這傢伙是個臥底？他跑了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灰風衣男人低聲道。
“沒事，咱們所有關鍵的事情，我都是避開他的，他不知道我們的計劃。”
威肯臉色泛白的輕咳一聲，聲音中還帶着些許顫抖。
之前索特炸的那一下，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某種永久性的‘創傷’，以至於現在他接觸到炸彈相關的事情，就有些應激。
“不影響計劃就好。”
黑風衣男人擡頭看向威肯的方向。
然後他突然發現，對面的矮樓樓頂的光輝有些閃爍。
他毫不猶豫，一步衝出，推開威肯。
砰——
伴隨着一聲輕響，尖銳的子彈擊中了黑風衣身影的胸口，將他整個胸口都撕開一個大洞。
威肯注視着這一切，沒有多看黑風衣男人一眼，回過頭去，毫不猶豫的衝到了巷道盡頭的矮牆上，踩着垃圾桶一步躍出，翻過了矮牆，滾入了矮牆後走廊的陰影中。
黑風衣男人呆呆的低下頭，看着胸口的開口，鮮血從他嘴角溢出。
本來他以爲就是一個普通的狙擊槍，他憑接受過恩賜的超凡者的身體還可以抵擋一下。
沒想到對方直接用了這種大威力的重型電磁狙擊槍。
他的身體前傾，摔在了鮮血中。
而在遠處的矮樓上，紅髮身影擡起了手中的重型狙擊槍。
剛剛那發子彈的其實有點偏，最多打掉威肯的一隻手。
但是博瑞克也沒有想到那個混亂教會的傢伙會這麼自信衝上來，正好撞在子彈上。
而威肯也藉着自己隊友屍體的‘掩護’，毫不猶豫翻牆跑了。
那牆後面正是這個位子的視線死角，很多空間都看不到，博瑞克也無法確定威肯在哪裡。
不過這樣，任務也算完成了。
博瑞克將狙擊槍收進旁邊的金屬吉他盒，背起盒子，快步向着一旁走去。
威肯的人應該馬上就要來包圍這棟樓了。
······
而在另一側，威肯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鮮血，靠在高聳的牆壁後，對着手環快速說道，“巷道對面那棟矮樓天台上有狙擊手，去兩個人幹掉他，這個位置已經暴露，還在這裡的人立刻轉移，”
他頓了頓，喘息一聲，語氣冰冷，“至於剩下的所有人，行動開始！在這座城市掀起混亂吧。”
他靠在牆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牆壁，彷彿目光穿過了牆壁，看到了那棟狙擊槍趴伏的矮樓。
‘索特’，‘博瑞克’，等我重新掌權，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
——
伊蘭市·南門
何奧慢悠悠的走出城門，明亮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臉頰上，迎面的冷風拂過他的發縷。
嗡——
他手上傳來一聲輕響。
他擡起手，一個嶄新的手環正在他手腕上戴着。
這是他離開的時候，柯維讓衛兵給他的，方便與他聯繫。
此刻這手環上顯示有一條新消息，也只有這一條新消息。
消息是柯維發過來的，內容很簡單，‘市長和內閣同意出兵。’
何奧放下手環，再次看向天空中明媚的陽光。
“今天天氣不錯。”
溫柔而磁性的聲音響在何奧的耳畔。
何奧回過頭去，白髮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何奧身邊，同樣看着天空的太陽。
“確實。”
何奧輕輕點頭，他看着身邊的白髮身影，緩聲問道，“你有什麼能依靠某種主材料，找到秘藥配方中其他材料的方法嗎？”
“如果有這種方法，大災變時代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爲了晉升而死了，”
列維搖搖頭，輕聲道，
“秘藥的配方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主材料是核心，天賦序列的載體。
“輔助材料和調配技巧都是爲了讓主材料中的天賦序列的力量能更好的析出，同時中和主材料的毒性，
“而儀式，是爲了讓晉升者的身體和靈魂與秘藥中的天賦序列同頻，減少二者的衝突，使天賦序列的力量更好的被吸收。
“現在流傳的秘藥配方，有一部分是許多年裡，許多人，用許多條命試出來，當然，也有一部分，是神明直接賜下。”
他看向何奧，“獲取秘藥配方的方法只有三種，第一，自己去試出來，第二，問有這個配方的存在，第三，開祭壇向對應途徑的神明或者知識之神祈求。”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如果你有殘缺的配方，想要補完或者驗證真僞的話，有一個辦法倒是可以幫到你，那就是聽從‘命運的指引’。”
“命運的指引？”
何奧看着他。
在何奧的注視下，列維擡起手，在空中繪畫出一個複雜的圓環套圓環的圓形圖案。
然後他收回手，看向何奧，“這是我以前機緣巧合下獲得的‘命運指引符文’，然後我自己又做了些許改進，讓其對神秘學知識方面更加敏感。
“如果你想驗證某種神秘學知識的真僞，或者補完部分殘缺，你可以用盡量好的超凡材料將這個符文畫在手上，然後你就能模糊的感受到‘命運的指引’。
“那可能是一個念頭，或者一個感知，當然，也有可能什麼效果都沒有，等到你用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和這些神秘學知識的神秘學聯繫越深，‘命運的指引’也就越精確，不過，”
空中繁複的符文緩緩消失，列維看向身前白茫茫的雪原，
“使用這個符文，需要消耗你的生命和靈魂，甚至在命運牽扯太多之時，需要血祭，
“命運的指引並不一定會將你帶入好的結果，不要輕信命運。
“假如你接受了太多的命運饋贈，也會被命運牽扯進更大的麻煩中。”
他語氣緩和而漫長，“謹慎使用吧。”
“好。”
何奧看了一眼那幾乎隱沒於虛空中的符文，輕輕點頭，“謝謝。”
“沒事，舉手之勞，”
列維輕輕搖頭，他沒有去看何奧，而是低聲開口問道，“你說，人真的能死而復生嗎？”
“誰知道呢？我們又如何去定義，一個人真的死了呢？”
何奧搖搖頭，他擡起腳步，腳踩在道路上，一步步的走向那雪原深處。
白髮身影就這樣站在門口，注視着那披着毛皮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