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門的後面（超大章求月票）
紐蘭城邦·文蘭島
夜幕已降，外面喧囂的混亂早已經停歇了下來，靜寂的夜晚似乎已然降臨。
滿頭白髮的老人緩慢的沿着樓梯向上，最終觸碰到了蓋在頭頂的地窖門。
她緩緩伸出手去，艱難的打開了地窖門鎖，然後微微用力向上。
吱嘎—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地窖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老人踮起腳，透過這個縫隙，小心的向外看去。
然後她整個人似乎僵了一下。
“奶奶，怎麼了？”
在地窖裡的小女孩看着老人突然頓住的動作，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事，沒事。”
老人輕輕搖頭，但她的目光卻未曾離開那個開啓的縫隙。
一個有些像是木偶的娃娃正趴在地上，臉對着開門的縫隙，那木製的眼眶裡蠕動着一顆血紅的眼球，正靜靜的注視着她。
在娃娃的背後，依稀可見佈滿扭曲血肉的牆壁，破損的岩石，以及附着在岩石上的青苔。
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那個娃娃的注視中，緩緩的合上了地窖門。
“奶奶，怎麼啦？”
小女孩已經疑惑的走了過來，趴在樓梯下，瞪大眼睛，迷茫的看着狀態明顯有些不對的奶奶。
“沒事沒事，”
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眼睛，“年紀大了，眼睛有一點花。”
她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地窖門，再次緩緩伸出手去，小心推開了門扉。
這一次，映入她眼簾的，是鋪灑在地板上的均勻的月光，老舊的傢俱如同以往所過去的無數個日子一樣，靜靜地佇立在那裡。
老人往前面眺望了一眼，客廳裡靜悄悄的，房門也緊閉着，那些瘋狂的匪徒似乎並沒有襲擊她們這已經一無所有的家。
她艱難的推開地窖門，然後轉身，向着下方伸出手，示意小女孩上來。
小女孩也很快爬了上來，拉着奶奶的手爬出了地窖。
“你管好地窖門，奶奶去看看有沒有丟東西。”
老人鬆開孫女的手，輕聲囑咐道，隨即便轉身向着櫃子處走去。
“嗯嗯！”
小女孩點點頭。
她看着老人蹣跚爬起來的背影，艱難的把地窖門蓋了回去。
然後她扭頭看了一眼空曠的客廳，想了想，跑到了門口，拉開了房門。
“啊！！！”
一聲尖叫驟然響起。
“怎麼了？”
正在翻東西的老人一下子被孫女的聲音吸引過去，她蹣跚的走過去，站在孫女身後，然後看到了敞開的房門前正鋪了一灘鮮血。
“沒事，沒事。”
老人伸出一隻手準備捂住孫女的眼睛，然後另一隻手扶住了房門準備關門。
“奶奶！”
這個時候，小女孩略帶驚喜的呼喊突然響起。
她的兩隻小手扒着奶奶的手，將自己的小眼睛從奶奶的手下暴露出來，看向房門的門把手處。
在那裡，掛着一個草編護符，正順着夜風輕輕搖曳。
——
核心島
“混亂席捲了整個城邦，與威斯特勾結的大量犯罪分子無差別的襲擊所有地方，製造暴力，搶劫，大量城邦市民在這場混亂中遇襲。”
穿着黑色針織外套的青年有些憤怒的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面上，他擡頭看着坐在桌子對面的何奧，
“郝毅先生，我們非常感謝您的援助，如果沒有您的出手，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在這場人爲的災難中，本部那裡已經發來了消息，他們爲您準備了一份超凡物品名單，希望能表達一點對您的謝意。”
“暫時不用考慮這個，現在混亂教會還沒有完全搞定，這件事還未曾塵埃落定，”
何奧微笑着放下手中把玩的硬幣，擡頭看向青年，“有關這些混亂信徒的調查資料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坐在這裡的並非是何奧的本體，而是他的分身，在將那些被救出的人質安置好了之後，他就和分身在維洛拉號的一節車廂將身份交換了回去。
當然，他的分身也不是一直躲在維洛拉號裡，而是用倫克的身份待在文蘭島，順便處理了一些被威斯特派來，準備把火引到他身上的惡徒，直到事情快要結束，他進入了維洛拉號，把身份換回來。
而在交換身份之後，何奧本體就立刻乘坐維洛拉號回若丹了。
“啊？”
聽到何奧的話，青年一愣。
“你們的人應該已經去查抄了威斯特的家了吧，包括左右傳教士這些和威斯特聯繫更深的人，你們應該也順藤摸瓜去調查了？即使這些資料沒有明確的結果，你們這麼多年，難道沒有對威斯特這個不受控制的‘負責人’調查過？”
何奧微笑着看着他。
眼前的這個青年名叫科多，正是威斯特的理論上的副手，由月光本部派到紐蘭負責監視威斯特的超凡者。
雖然他早就被威斯特架空了，但是在威斯特死後，他就自然的成爲了月光在紐蘭的負責人。
“畏畏縮縮的，漂亮話說了一堆，結果連給一點情報都不願意給，是吧。”
旁邊傳來一聲含糊的冷哼。
科多的視線看向何奧身旁，一個披着寬闊外套，渾身沾着血跡的紅裙女子正坐在那裡，一邊啃着一個大雞腿，一邊含糊的接話。
這正是巫蘭。
她吃了一塊營養罐頭的肉恢復傷勢，代價就是超出尋常的飢餓，以至於她在開會的時候，都得找點東西吃，就是吃東西時候的冷哼，似乎不太能表達出那種嚴肅的情緒。
特別是嘴巴里咀嚼的像是藏着松果的松鼠一樣的時候。
當然，她的不滿還是傳達進了科多的耳朵裡。
科多的面色變化了一下，最終選擇實話實說，“我們的人還在調查，而且，我的權限不太能做······”
“我們可以做決定。”
一個溫柔的，帶着些許磁性的女聲伴隨着辦公室門被推開的聲音緩緩響起。
何奧擡起頭，看向辦公室的門口。
一個拿着文件的高挑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這是一位具有典型的提亞人面容的女士。
她披着一件類似於實驗服的白色外套，帶着銀灰色的細框眼鏡，一頭灰金色的長髮隨意的盤在腦後，被銀色的髮夾夾住固定，外套內搭白色的軟襯衣和挺括的半身裙，裙襬邊緣的下方則是被銀灰色的絲襪包裹的緊實小腿和淺白色的細跟高跟鞋。
這個人何奧其實中午的時候已經見過了。
她是最靠近紐蘭城邦的維綸市的月光負責人，名叫菲雅。
中午的時候，她收到了科多的求援，帶着一部分超凡者乘坐直升機直接來支援紐倫，正好遇見了何奧殺死威斯特的場景。
總體來說，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更像是一個研究員，而不是一個超凡組織負責人。
“菲雅？”
這個時候，科多也擡起頭，有些疑惑的看向菲雅。
菲雅並非是紐蘭這邊的負責人，也對這邊的事情沒有什麼興趣，來支援之後，在和何奧簡單交流了一下，就把安頓那些被抓的‘祭品’的事情接過去就跑的沒影了。
科多似乎也有些疑惑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看看手機，本部的命令，”
菲雅嘆了口氣，“他們讓我暫時負責這邊的工作，並授權給了我們全權負責的權限。”
“啊？”
科多先是一愣，隨即如蒙大赦一般起身，把主位讓給菲雅，“我就說你跑不掉，還是得擔這個責任。”
菲雅只是微微嘆息一聲，快速坐到了科多原本的位置上，也就是何奧對面。
她將文件手中的文件遞給何奧，用溫柔而平靜的聲音說道，“郝毅先生，這是我們到目前爲止從威斯特家裡以及辦公室等常居的地方獲得的線索資料，以及疑似威斯特黨羽的口供彙總，和這麼多年以來，我們對威斯特的調查資料總結。”
“辛苦了。”
何奧接過資料，簡單的翻看起來。
威斯特家裡和辦公室裡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有一些篝火擺件，和一些火焰的繪畫與藝術品。
而那些混亂教會信徒的口供也很簡單，核心人員基本上都死在了中午的獻祭中，留下來的都是一些非核心人員，他們只知道加入了一個信仰混亂的組織，並且教會的領袖很強，能通過某種方式給他們帶來力量。
這些人並不知道混亂之神的徽記，也沒有參加過威斯特的綁架，只是在外圍充當打手，也幹着通過非法手段爲威斯特斂財，支撐教會的運行的事情。
“經過我們的調查，威斯特常待的地方存在着大量的火焰相關的物品，我們懷疑他所信奉的這個混亂的教會，應當具有某種程度的火焰崇拜，”
而在翻看資料的時候，菲雅也在緩緩的給何奧概括這些資料的內容，
“而事實上，他這種火焰崇拜的苗頭，是從兩年前他從遺蹟中返回後纔有的，在那次遺蹟開啓中，他進入遺蹟，在遺蹟中成功晉升爲C級。
“而那一次遺蹟對他造成了極大的改變。
“在此之前，他從未表現出過太大的野心，而在從那次遺蹟回來之後，他卻出乎意料的積極的參與進我們的事務當中，並在月光和城邦之前斡旋，爲自己謀得了城邦負責人的身份。
“而根據那些被他發展的外圍教會成員的口供來看，這個‘混亂教會’，也是在那之後出現的。”
她看着何奧，緩緩總結到，“所以我們推測，他可能在那次遺蹟中獲得了什麼東西，而根據當時的遺蹟進入記錄來看，他從遺蹟回來之後，所有獲取的超凡物品都是上交了的，並沒有察覺到有額外的私藏······月光在這方面還是挺嚴格的。”
“我聽說，你們會把從遺蹟回來的人人扒光搜身？”
旁邊啃完雞腿的巫蘭擡起頭看着菲雅，輕聲問了一句。
“沒有那麼恐怖，”
菲雅搖搖頭，“我們有一樣特殊的道具，可以檢測超凡者攜帶的超凡物品數量，只是需要一定的配合。”
“所以你們猜測，威斯特從遺蹟中帶出來了東西，但是並不是以實體存在，而是某種‘知識’？”
何奧合上了手中的文件，低聲問道。
“目前我們所能調查出來的東西，就只有這些。”
菲雅點點頭。
“那些威斯特從遺蹟中帶出來的超凡物品還在嗎？可以給我看看嗎？”
何奧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硬幣，隨口問道。
“應該是還在的，”
菲雅點點頭，“我幫您申請一下。”
“辛苦了，”
何奧微微頷首，然後他緩緩起身，“如果你們找回了那些超凡物品，就立刻聯繫我，還有就是，我希望你們知道，”
他平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要試圖去尋找所謂的威斯特‘變強’的秘密，也不要試圖去保留任何和混亂相關的東西，那隻會把你們和這個世界都拉入深淵，上一個試圖藉助混亂力量的人，現在留下的殘渣還在廢墟中。”
菲雅看着何奧平靜的面容，愣了一下。
不知爲何，她腦海中閃過中午何奧一劍刺穿那恐怖巨人心臟的景象。
那彷彿貫穿天地的劍光，那對着宛如神明的巨人揮劍的渺小身影，那將‘神明的恩賜’都輕易毀滅的力量。
神明的賜予，也並非無所不能。
這樣強大而恐怖的力量與‘郝毅’一起，如同一道烙印，刻進了她的心靈。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看着何奧，“我會將您的話轉達給本部。”
“辛苦了。”
何奧點點頭。
一旁的巫蘭也緩緩起身。
“對了，”菲雅看着準備離開的何奧，輕聲問道，“您是一直在紐蘭嗎？我們應該怎麼聯繫您？”
“在那個你們給我準備的情報網站上給我發消息就行，有任何新的資料都可以同步在上面，你的上司會教你如何操作的，”
何奧笑道，“我不會固定待在一個地方，待會兒我會送這位巫蘭女士回到研究院的駐地，不用擔心，我隨時都可以過來。”
夏葉她們下午就坐飛機離開了，只有巫蘭留在這裡與何奧一起等着初步的調查資料。
“噢，好的，我送送您。”
這時候的菲雅似乎才恍惚想起眼前這位擁有那可以快速穿越空間的道具維洛拉號。
科多也跟了過來。
直到雙方一起走出這棟做臨時總部的大樓，才緩緩告別。
菲雅和科多返回了大樓，何奧則帶着巫蘭上了已經從西土回來的維洛拉號。
······
“您覺得，紐蘭這裡還埋藏着更深的問題？”
等到維洛拉號的車門緩緩關閉，巫蘭才扭過頭來，有些疑惑的看着何奧。
“目前來看，威斯特在遺蹟獲得邪神恩賜，然後將邪神的觸角帶到了現實世界，最終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面，是一個基本自洽的邏輯鏈條。”
何奧看着漸漸籠罩車窗的黑暗，若有所思，“但是，未必是完整的邏輯鏈條。”
“對了，”然後他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巫蘭，“你突然問這個，是有什麼擔心的嗎？”
“啊！”
巫蘭一愣，隨即有些尷尬的笑道，“這次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沒辦法主導重建研究院紐蘭分部的事情，而且紐蘭這邊情況有些複雜，還有很多混亂教徒，至少需要一個強力的C級才能解決好各方面的問題。”
何奧站在旁邊，保持傾聽。
“紐蘭這裡畢竟是月光的地盤，所以我們的部長楊德是不能過來的，本來我們是想要就在附近的同事過來的，”
巫蘭看着何奧傾聽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有另外一個同事主動請纓了過來。”
“是何奧？”
何奧平靜的接話道。
其實他都知道，畢竟下午外勤部開會決定誰來這邊的時候，他是主角。
但是‘郝毅’不應該知道。
“是呀，您認識他的，他現在應該已經在過來的飛機上了，”
巫蘭點點頭，“原則上來說，他很強，也很聰明，的確更適合目前紐蘭的情況，但是······”
“你在擔心？”
何奧若有所思的低聲問道。
巫蘭沉默了片刻，突然輕聲道，“關於您剛剛提到的那些懷疑，我可以轉告給他嗎？”
“當然。”
何奧點點頭。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寂靜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這沉默中響起了淅淅索索的解開某種纏繞的聲音。
巫蘭將一卷摺疊好的長鞭從腰間取了下來，遞向了何奧，“這是我之前從遺蹟中帶回來的C級超凡物品，如果您的猜測成真的話，到時候您如果在紐蘭的話可以麻煩您救一下······”
“你這樣的話，”何奧笑着看着她，“我是不是應該爲你之前深入險境做誘餌支付報酬？”
“啊？”
巫蘭一愣，腦袋似乎懵了一下，一下子失了聲。
“好了，”
何奧笑着搖搖頭，然後在巫蘭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中，眨了眨眼睛，“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唔。”
巫蘭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手裡的長鞭，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
最終，她低頭輕聲說道，
“謝謝您。”
——
羣星與濛濛的雲海連成一片。
坐在飛機靠窗位置的何奧本體倚靠在椅子上，注視着那天空皎潔的明月，注視着那雲與星交界的天際線。
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卡文有點厲害，超大章求個票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