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透過澄淨的落地窗灑進整個辦公室,照耀在不斷翻動文件的黑衣青年身上。
“這個,這個,和這個,”
何奧拿起旁邊的中性筆,在一個個名字上勾上姓名,“按照閆悅的提議,讓他們去北邊的三個小國,”
他拿起旁邊的一份文件打開,將一些名字勾上,“然後這一部分,也都按照閆悅的提議,剩下的都按照科莫的提議,”
他將手中兩份的文件放到桌面上,推給對面正襟危坐的科莫和閆悅,“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科莫幾乎立刻說道。
而閆悅則是拿起文件仔細看了一遍之後,才認真的點頭,“沒有問題。”
此刻他們手中拿着的,就是何奧讓兩人各自整理的‘西土各分部改革人員推薦名單’。
何奧讓他們按照自己的認識,從伊卡共和國的追隨何奧的世界樹成員裡面挑選出一些人,作爲派遣到世界樹各分部執行改革的排頭兵。
兩個人的名單是完全獨立的,相當於每一個分部,兩個人都獨立給出了一個推薦人選,並且何奧還讓他們附上了被推薦人的資料和推薦理由。
科莫一直在伊卡共和國工作,對伊卡共和國的超凡者更熟悉,但是牽扯也更深。
閆悅在血日事件中,對整個伊卡共和國的世界樹組織進行了資源調配,對這些超凡者的能力和背景都有一個基礎的瞭解,與這些人都沒有利益關係。
總體來看,兩個人的名單相似度很高,僅僅在部分問題上有分歧。
所以何奧按照資料大概圈了一下,分別認同了兩人的部分觀點。
這個文件一旦確認出來,這些人就會立刻被何奧用‘特別顧問’的名義派遣到各地。
昨晚上,若德爾其實已經將聘請何奧爲‘顧問’的通知公佈了出來,現在幾乎整個世界的超凡組織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原本世界樹的各個山頭自然會有不服的,而這也是何奧要在這個時間點出院的原因。
現在覆蓋西土大部分人口的血日事件的餘波還未消散,柳正雲和若德爾正帶着人不斷的在各地進行‘記憶掩蓋’。
慄成、傑安和歌婭還在伊卡共和國治療,幾乎整個世界的頂尖強者都彙集在這裡,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支持何奧的。
越是混亂的時候,越是改變原有權力結構的最好時機。
何奧之前能快速掌控伊卡共和國,並不是因爲他天生王霸之氣,往那裡一站,就有人跪地拜服。
而是在血日危機之下,在所有人都有生死危機的時候,原本的伊卡共和國世界樹分部的統治者想自己先跑,放棄了整個底層,內部矛盾已經徹底激化。
然後何奧出現,果斷的利用了這個已經激化的內部矛盾,先以雷霆手段幹掉了原本的地區負責人和他的追隨者,表達出自己處理問題的手段和決心。
再提出具體方案,確定了自己和原本下層團隊具有的共同目標,那就是‘求生’,同時將原本上層的蛋糕切出來給下層,籠絡並穩定了原本不受重視但是具有實力的下層團體。
生存的希望、求而不得的地位,以及未來的發展,精神需求和物質需求,何奧都可以給他們,所以他們願意跟着何奧幹。
在混亂的時代裡,一些在過去可能需要幾年十幾年的重大改變,僅僅一夕就可以完成。
就像若德爾給何奧這個‘顧問’職位一樣。
如果不是外面有邪神和天使虎視眈眈,整個世界就像暴雨中的小船,若德爾哪怕和何奧私人關係再好,也不可能輕易的把手中的權利讓出來。
那些世界樹山頭,即便聽調不聽宣,但是面子上還是要尊若德爾爲領袖的,並且遇見事情還是會出一些力的,若德爾也懶得去改變現狀。
除非逼不得已,人總是會傾向於維持現狀的。
如果何奧在血日事件的餘波完全平穩之後,再推動世界樹的改革,讓各地地方勢力有了重新團結的時間,那麼必然會受到各地的地方勢力的激烈抵抗。
他們或許會畏於何奧的武力,不敢明面上抵抗,但是消極怠工,或者將改革措施極端化,也是另一種抵抗。
何奧派人過去,遇見鐵板一塊的地方勢力,到時候哪怕名義上給的權利再大,這些‘被派遣者’們看到的都是各山頭想讓他們看到的。
所以何奧現在就要趁着血日事件混亂還在的時候,將自己的人安排進各地,以幫助平息各地血日餘波和查找邪教的名義,先將位置站住。
然後借處置危機的名義,在應對混亂的過程中,快速摸清楚各地情況,搞清楚哪些人是可以拉攏的,那些人是不能拉攏的,各地的內部矛盾怎麼樣。
然後殺一批,抓一批,升一批,建立一個能在整個西土都生效的新的秩序規則。
這次改革的目的並不是消除山頭,真正的山頭是不可能消除的,假以時日,何奧手下的這些人也會形成山頭,哪怕他們不想成爲山頭,與他們利益相關的人也會把他們推成山頭。
何奧要做的是加強核心權威,消除世界樹各個分部過強的獨立性,同時打通各分部之間的資源壁壘,並確定一個一以貫之的‘保衛世界抵制污染’的信念。
讓世界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集體大組織,而不是一羣小組織的聯盟。
不至於再搞出血日事件這種,失蹤案都堆積如山了,結果世界樹總部一點都不知情的事情。
這件事要完全完成是很漫長的,只能依靠制度和規則慢慢改變,但是藉助現在的混亂,短期內重整組織結構,確定一個臨時權威還是可以的。
“何部,如果把伊卡共和國的超凡者都派到了各地,”
閆悅合上手中的文件,緩聲問道,“伊卡共和國這邊怎麼辦?”
“在若丹境內找志願者,特別是若丹北部和伊卡共和國接壤的地區,懂一點伊卡文的人,按照伊卡的文員+若丹超凡者這樣配置,”
何奧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快速說道。
伊卡共和國的大多數人之前被整體轉移到了若丹,在經過柳正雲集體處理之後,問題其實要比其他國家都小得多。
“那若丹那邊?”
閆悅小聲問道。
“從中土找一些超凡志願者,若丹現在名義上還是三方代管,”
何奧話語平靜,“讓月光也出一些超凡者志願者,若丹本地說提亞語的多,他們開展工作更容易,你定一個大概的人數,我會去找傑安說這個事情。”
“好的。”
閆悅點頭。
“對了,”
何奧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擡起手上的筆,但是周圍並沒有白紙。
閆悅立刻將手中的文件遞了過來,何奧把文件翻過來,背面空白朝上,然後在文件上寫下‘格鬥家’三個中土文字,然後將文件遞回去,
“你去西都那邊找一下這個人,問他願不願意來這邊,你就說是我問的,如果他不知道我是誰,就報一下我的研究院代號。”
“好的。”
閆悅收起了文件,點點頭。
“科莫。”
何奧側過頭去,看向一旁還在翻文件的科莫。
“啊,”
科莫立刻擡起頭來,看向何奧,“何···部,您說。”
“讓這些外派出去的人,在處理血日事件的時候,也要讓他們尋找了解各地情況的人員,無論是超凡者還是普通文員,只要是瞭解各地情況,並且參與到各分部治理的人都可以,最好是那種積年老吏。”
何奧看着他,快速說道,“然後把這些人調過來,參與新制度的討論和建議。”
“收到!”
科莫點頭。
“我會專門開一個制度小組,除了這些人以外,我也會讓若德爾派原本世界樹制度制定者的參與者進來。“同時我看看能不能讓研究院那邊的智庫也參與進來,到時候讓若德爾出諮詢費。”
何奧語氣停頓了一下,目光掃了一眼兩人,
“這個小組閆悅是主負責人,科莫是次負責人。”
“好的,”
閆悅點點頭。
“好的。”
科莫也跟着點點頭。
“這件事很重要,不光是對我們,也對西土所有人,對整個世界,都很重要。”
何奧看了一眼窗外漸漸落下的太陽,緩緩起身,“我還有點事,得離開一趟,辛苦伱們了。”
“應該的”“這是我們該做的。”
兩人立刻答道。
何奧輕輕點頭,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真好啊。”
等到何奧完全離開,科莫才輕輕將文件放在桌面上,嘆了口氣。
“怎麼了?”
一旁的閆悅收起文件起身,疑惑的看了一眼科莫。
“我以前的領導可從不會說‘什麼事情我可以解決,你只需要做什麼什麼’,”
科莫笑了一下,微微伸了個懶腰,
“那傢伙只會對我說,‘這件事你不會做嗎?’,
“而且你收到了之前血日事件的特別獎金了嗎,雖然壓迫感有點強,但是何部好像比我想象中還要可靠很多,並且分官發獎金毫不吝嗇,跟着這樣的老闆幹活,纔有動力啊。”
“你以前覺得何部不可靠嗎?”
閆悅垂下眼睛,居高臨下的看着科莫。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感受到身旁高挑女子身上傳來的壓迫感,科莫連忙擺手,“我一直很相信何部的,我的命也是他救的,只是他這麼年輕,難免會覺得他可能處理事情會沒那麼好,”
他輕輕嘆息一聲,“但是事實證明,我的擔心過於多餘了,他實在太厲害了。”
“何部是這樣的人,”
閆悅收起手上的資料,看向辦公室敞開的房門,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你越和他相處,就越能察覺到,他的實力配得上他的名聲,甚至遠遠超出。”
——
傍晚時分。
林遲遲拿着手機,跟着導航,走進了一個狹窄小巷。
巷道兩側都沒有人家的房門,只有被塗了白灰的老磚壘成的圍牆。
傾斜的陽光被巷道高聳的圍牆擋住,只剩下一片朦朧的陰影鋪滿前路,讓這個在老城裡的偏僻小巷顯得尤其的幽深。
導航顯示還要沿着這條小巷再往裡走兩百米。
林遲遲擡起頭,四下張望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圍的圍牆,微微的縮了縮腦袋。
這地方似乎有些太過偏僻了。
啞——
一隻漆黑的烏鴉落在高聳的圍牆上,發出尖銳的聲音,然後又從林遲遲的頭頂飛過。
林遲遲再次縮了縮頭。
這地方似乎越來越嚇人了,就像是某個童話故事裡的黑魔法巫師的場地。
不過她並沒有回頭,而是深吸一口氣,放下了手機,咬緊了牙關,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
只是步伐稍稍加快,迅速走完了那最後的兩百米。
在拐過一個拐角之後,前方的景象似乎有了一些變化,一戶人家出現在了少女的視野中。
有一些零散光輝從更前方的巷道中撒了過來,均勻的鋪在這戶人家那緊閉的鐵門之上。
鐵門前並沒有任何的標識,也沒有任何的招牌,邊緣甚至有些脫漆生鏽,看上去異常的老舊。
林遲遲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定位,確定自己沒有走錯路之後,緩緩走了過去,站在鐵門門前的石階梯上,緩緩擡起手。
吱嘎——
然而她還並沒有來得及敲門,那厚重的鐵門就從內側打開。
一個扛着至少長兩米的寬大木牌的高挑少女出現在了林遲遲的眼中,這個少女有着一雙罕見的紅色瞳孔,扎着高馬尾,穿着黃色卡通T恤和薄外套,部分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裸露在外。
“你好,”
林遲遲看着眼前身材高挑的少女,小心的擡起手,用不太流利的伊卡語開口。
“你是林遲遲?”
不過還沒等她下面的話,高挑少女就直接用中土話開口問道。
“啊,我是。”
林遲遲點點頭,繼續道,“是郝毅哥哥讓我過來的,他說這裡有一個適合我的老師···”
“我不認識你說的這位郝毅···哥哥?”
對面的高挑少女搖搖頭,然後她看着林遲遲略帶茫然的表情繼續道,“不過先生的確向我提到過你,他馬上過來,你稍等一下,我先把這個掛上。”
“噢。”
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林遲遲看了一眼少女手中的招牌,立刻側過身子,後退了幾步,讓出道路來。
然後她就看着高挑少女扛着那至少幾十斤的寬大的實木牌子從門後走出,在周圍掃視了一圈之後,走到林遲遲身側的牆邊,將整個牌子橫過來。
然後少女單手拿着招牌,另一隻手摸出來三顆大鐵釘,猛地伸出手,將三個鐵釘擲出。
砰砰砰——
伴隨着三聲清脆的聲響,三顆鐵釘成排嵌進了牆壁裡。
然後少女擡手一扔,巨大的木牌被準確的掛在了鐵釘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錯覺,在招牌掛上去那一刻,林遲遲感覺整個世界都似乎明亮了一些。
某種無形而又玄妙的氣息似乎正順着這個掛着的招牌彌散開來。
林遲遲擡起頭去,看向招牌上的文字。
晚霞的光輝灑在紅木招牌光亮的油漆和鐫刻在招牌上的那三個古樸的鎏金大字上,
[武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