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人生大事

對於師父傳來的消息,雲景瞭解過後就沒太在意,畢竟不管將來誰坐上那個位置對他都沒有甚麼影響,甚至可以說坐上那個位置的人首先得和他打好關係。

太子人選雲景倒是沒有什麼私心,他雖然和二皇子夏濤關係不錯,若對方能成爲太子乃至下一任皇帝雲景也樂見其成,可是若敗給其他人也只能說他手段不夠,而不會去主動幫對方爭取,但到底有過一段交情,他若失敗雲景會保他一命,畢竟皇位爭奪不用想都知道有多麼殘酷。

在雲景的印象中,二皇子夏濤其實和當今大離天子很像,手段和能耐都是有的,但某些方面相對保守一些,守成有餘吧,而三皇子夏沫則比較激進,其他皇子云景印象不深。

總的來說,和平時期夏濤適合當皇帝,而動盪年代實際上夏沫更適合,和平時期需要的是穩定,動盪年代則需要一個手段強硬的帝王。

不管怎麼樣,皇位之爭雲景是不會參與盡去的,結果如何到時候自然會見分曉。

這種事情,雲景他們這樣的存在,沒有任何表態實際上纔是最正確的做法,畢竟萬一參與進去,最終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和自己支持的不同,到時候坐在那個位置的人多尷尬?

平靜的日子在繼續,時間匆匆,不知不覺來到了夏初時節,鄧老故去的舉國同悲隨着時間的過去而悄然淡去,至少世間絕大多數人要爲三餐而奔波,哪有時間去想那麼多?

這天下午,自家小院中,雲景放下毛筆認真整理書稿。

自踏足神話境後,他就在開始總結自己一身所學,直到如今也才完成了一部分,還只是初稿,後續還需認真校對精修直至最終成書,這是個精細活兒,要花很長時間。

當他徹底成書後,是要送去文廟的,總結的東西當然要傳播開去造福萬民,由國家推廣自然要比雲景自己傳播來得高效。

當然了,書中很多內容肯定是不適合人盡皆知的,那是負責此事之人的事情,就無需雲景費心了。

把自身總結交給國家傳播,各方面都有好處,百姓總歸能得到一些好處,國家也會變得更加富強,而云景也將收穫名聲。

人的一生看似很長,但於時間長河來說也不過一瞬罷了,青史留名纔是存在於這世上過最大的意義所在。

身爲讀書人,誰不想青史留名?雲景性格淡然,倒不是很在意這些,但若自身所學能造福蒼生福澤後人,他也會因此而感到愉悅。

當雲景將之前的書稿整理放好之後,他的家人也相繼忙完回來了。

雲家如今當然不需要靠種田來維持生計,可長輩活了幾十年都是農民,閒不下來的,真讓他們閒着反而渾身不自在。

孃親江素素去做晚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雲景家都是三餐不斷,還記得多年前剛剛開始一日三餐的時候,雲景的老爹雲山不止以此感慨奢侈膨脹了,都敢三餐不斷啦,咱雲家以往從沒有過過這樣的好日子……

這會兒雲山打了一桶水,在給家裡的大水牛大黑認真清洗毛髮,很是認真。

大黑在雲家快二十年了,是家裡很特別的一員,跟家庭成員沒什麼兩樣,還記得當初家裡日子好起來,似乎就是從買回大黑那段時間開始的,雲山不止一次說是大黑給家裡帶來了好運,日子才能這般紅火。

不管什麼東西,時間久了都有感情的。

如今大黑絲毫不顯老態,很是健壯,但體型卻不是很誇張,也就比其他耕牛健壯一些罷了,一般耕牛這個年紀恐怕都已經壽終正寢了,熟悉的人無不對雲家這頭耕牛嘖嘖稱奇。

二十歲左右的耕牛一直處於巔峰狀態,這還不夠神奇?但考慮到雲家的種種,也就不那麼讓人驚訝了。

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因爲大黑的神奇,村裡一些小輩居然叫它牛叔……

繼續這樣下去,怕不是大黑這頭牛在將來會在小溪村成爲一個極其特殊的‘長輩’。

沒幾個人知道大黑那看似尋常的耕牛有多麼恐怖,一蹄子下去估計一些弱點的真意鏡都扛不住!

就拿雲山來說,雲景幫他身體素質提升到了先天后期,儘管他不通武道,可身體素質卻是實打實的,然而卻完全沒法和大黑較勁,當然,大黑很通人性就是了,很溫順,一點都不暴躁,有次雲山讓大黑運些東西去鎮上,不知道哪兒跑出來的一頭花豹欲要嗜人,被大黑一蹄子給踩成肉泥,可惜了一張好皮子……

爺爺雲林則靠在自己用竹子打造的躺椅上納涼,嘴裡抽着旱菸,不時吧嗒一口,很是愜意。

日子很平靜,也很美好。

見雲景沒做學問了,雲林收回視線看向他,眼裡滿是對孫兒的驕傲,放眼整個天下,咱這樣的老頭子,誰家孫兒有我家小景厲害?

他開口到:“小景,你弟弟小冬去了郡裡趕考快回來了吧?”

日子越來越好了,咱家後輩裡面,讀書人可不止一個呢,小冬也有功名,如今指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

“應該快了,據我所知,科舉就在這幾天,不過小冬回來路上還得有些時日,而且啊,若是這次小冬考得好,報喜之人指定比小冬先到一步呢”,雲景笑道,乾脆搬了個小板凳來到爺爺身邊和他聊天。

雲林樂呵呵道:“也是,不過爺爺對這些也不懂,而且也幫不上什麼忙,小景你是家裡的老大,以後要多幫襯一下弟弟妹妹”

“爺爺你就放心吧”,雲景點頭道。

一晃眼都快二十年了,他還清楚的記得,當年家裡窮,爺爺竹編手藝精湛,某個夏日的夜晚,爺爺編制了個活靈活現的螞蚱給自己呢,那個小玩意雲景至今還保存得很好。

當時雲景才幾個月大,沒人覺得他能記得,但他真的記得清清楚楚。

給大黑洗刷的雲山回頭插嘴說了一句:“爹你就別操心了,有小景在,小冬翻不了天的,小冬小時候多皮啊,還不是給小景教好了,如今走出去誰不誇一句好後生,嘖,就是小冬親事還沒落實,一直是快心病”

“鹹吃蘿蔔淡操心,小冬雖然沒小景那般俊朗,但也不差,還有功名在身,而且咱家情況你不知道?親事還用擔心吶,只希望小冬別挑花了眼”,雲林搖搖頭道。

雲山一想也是,道:“也不知道咱家的崽最後便宜哪家閨女”

這話倒是事實,以雲家如今的情況,哪怕是皇女嫁過來,說一句高攀都不爲過。

雲景道:“鞋子和不和腳自己知道,我們就別操心小冬啦,姻緣到了他自然會遇到相伴一生的人”

“說的也是,爺爺我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如今咱家到底不一樣,得防止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接近小冬,嘖,咱雖然沒經歷過,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他還小,若是被漂亮女娃惦記着,估摸着很難把持住”,雲林沉吟道。

到底活了幾十年,雖然沒什麼文化,但云林還是有些人生經驗的,他家如今的情況不遭人惦記纔怪。

雲景笑道:“爺爺放心吧,有我在,沒事兒的”

“那倒是”,雲林當即釋然。

不久後江素素已經做好晚飯招呼他們吃飯,一家人也就簡簡單單的幾個家常菜。

吃飯的時候,江素素道:“剛聽你們在聊小冬的事情,他是男孩子,倒是不用多費心,反倒是小夕,現在也不小了呢,親事也還沒個着落”

她是底層人民思想,當下時代,雲夕一個女孩子沒個着落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雲景說:“雲夕還小,現在說這些太早了,將來她總能遇到中意的”

“爲娘也不期望她將來能嫁個多麼優秀的人,只要能對她好就行了”,說着她頓了一下,看着雲景意有所指道:“別找生的太好看的男孩子,要不然不踏實,小景我不是說你啊,家裡熱鬧一些纔好呢”

雲景有些哭笑不得,心說娘你這就有點雙標了,女兒就要嫁老實本分的,兒子就應該多娶一些……

雲山倒是插嘴道:“對了,說起這個,小景和小葉的婚事是不是得開始準備了?”

“說的也是,三媒六聘可不能少,過程還很多,得提前行動起來,別到時候手忙腳亂讓人笑話”,江素素深以爲然道。

當年她逃難到這裡,被雲山倆餅子就帶回了家,如今對子女的婚事分外上心。

娶兒媳婦進門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情,單單是三媒六聘就是個複雜的過程,雖然雲景和蘇小葉從小就定親了,但這些過程卻不能少。

三媒六聘又稱三書六禮,三書是娉書禮書和迎書,六禮則具體是納禮,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得把這些流程走完才能真正把蘇小葉娶進門。

走完這些流程才叫真正的明媒正娶,當然,這待遇也只有正妻了。

雲林沉吟道:“現在已經入夏,倒是清閒了,不如操辦起來?”

“也好”,雲山當即排版。

讀書的時候雲景專門學過禮儀的,自然包含婚禮的種種,此時他說:“這可是大事兒,咱家得辦風光一些,媒人方面,當初是村裡嬸子牽線搭橋,她是主媒,這點毋庸置疑,但也得請一些有身份的人做媒,讓小葉子她家那邊看到我們的重視和誠意”

迎娶妻子過門,人生大事,雲景都想去請黃昌陽老夫子來幫忙證婚了。

江素素則看向雲景搖搖頭道:“你個小孩子懂什麼,我們來辦就好了,到時候你跟着跑幾趟就是,其他的就別管啦”

好吧,在長輩眼中,本事再大也都是小孩子,這種事情小孩子就別‘添亂’啦,當個‘傀儡’就行。

雲林也開口道:“小景聽你孃的,什麼都別管,跟着跑就是,等着當新郎官就好,別以爲我們沒見識不懂禮數,以咱家如今的條件,請一些證婚人還不簡單?放心吧,保管給你辦得風風光光的”

雲景哭笑不得,只得道:“好吧,就交給你們了,反正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嗯,找人看個黃道吉日咱們就去下娉書去”,江素素有些迫不及待了。

雲林琢磨了一下說:“下聘書的時候,我們去把州牧大人請去當見證”

“我看行”,雲山點頭。

雲景聞言有點蒙,不是,你們什麼時候和州牧大人搭上關係了?還一點都不擔心人家拒絕?

稍微琢磨,雲景大概明白,因爲自己的關係,恐怕江州州牧早就接觸過自己的家人了,不敢打擾自己,但可以走家人這條迂迴路線啊,指不定家人們不聲不響的和多少達官貴人接觸過了呢。

管他呢,家人風光也不錯,他們開心就好,有自己在出不了事兒,別有用心的傢伙自己掂量着點。

下娉書是三禮之一,到時候納禮和問名也同時進行,納禮說白了就是彩禮,問名就是生辰八字了,若是八字不合……,操作一下就是,比如把戶籍上的生辰八字改一下,又叫改命,當然,八字不合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雲景和蘇小葉的八字小時候定親之前就看過了。

事情就這麼定下,雲景的婚事正式行動起來,接下來的幾天家人們都在忙着這件事情,整天看不到人,反倒是雲景沒什麼事兒。

他們高興雲景也就由他們去了。

這件事情遠在桑羅王朝的武輕眉居然都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甚至還特意讓人送來一封信‘恭喜’雲景呢,嗯,那封信武輕眉是用醋當墨汁寫的……

反倒是白芷和林星語真的感到高興,因爲蘇小葉過門了,她們才能真正進門,而且那時候她們才能給雲景生兒育女,畢竟在此之前雲景都在刻意避免懷孕事情的發生。

幾天後的早晨,天還沒亮呢,江素素催促雲景道:“小景,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今天就去小葉家下聘書,已經提前和她家溝通好了,你快收拾收拾,今天穿精神點”

這就開始了?雲景趕緊道:“娘我知道了,這就來”

人生大事,雲景也很重視,穿上了面料珍貴的墨染白衣,頭髮用點綴寶石的四代紮好玉簪固定,腰纏玉帶腳蹬雲靴,站在鏡子前,雲景稍微打量,不錯,很精神。

出門後,他發現家人都穿上了平時‘捨不得’穿的新衣服。

然後他視線前移,看到院子外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光牛車都一二十輛,上面滿載紅綢包裹的聘禮,也不知道家人從哪兒找來的隊伍,反正一個個看上去都是專業的,穿得分外喜慶,在院子外安靜等着。

那些人裡面,要說最顯眼的便是一個儒雅中年,雲景一眼就認出對方乃江州州牧,不但親自來了,還先來一步等着。

家人們明顯早就和對方商量好了的,並不奇怪,雲景事先不知,趕緊上前行禮道:“學生雲景見過王先生”

江州州牧姓王,叫王瑞安,雲景當然認識,當初舉人試的鹿鳴宴見過,雲景還算是他的門生呢,所以雲景才以學生自居,稱先生而不是王大人。

免得雲景,王瑞安反倒是有些受寵若驚,畢竟眼前這位可是神話境,天子見了都得客客氣氣,地位等同於夫子。

他趕緊道:“見過雲公子,雲公子客氣”

“王先生不必如此,還請家裡坐”,雲景邀請道。

王瑞安卻說:“雲公子正事兒要緊,就不耽誤寶貴時間了”

“……那接下來就麻煩王先生了”,雲景稍作沉吟也不再堅持。

王瑞安笑道:“這是我的榮幸”

對於他來說,給雲景下娉書的時候當見證簡直就跟天上掉金子沒上面區別,別人做夢都夢不到的好事兒,有了這層關係,那是何等雄厚的政治資本?接下來更近一步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誰若敢針對他也得掂量一下雲景的目光,相當於他身上打了雲景的標籤,甚至都想好了接下來如何去和雲景的師父李秋走動走動。

天光大亮的時候,雲景一家便準備妥當出發了,龐大的隊伍朝着不到百里外的蘇小葉家方向而去。

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整個小溪村,村民們紛紛出來看稀奇,村民們都是知道雲景從小和蘇小葉由婚約的,這明顯是去下聘書了啊,恭喜之聲不絕於耳。

不知道多少人羨慕蘇小葉家呢,這麼龐大的隊伍,那麼多禮物,太風光了。

說起風光,同樣在隊伍裡的王大嬸可謂人生達到了巔峰,當年就是她給雲景撮合的這門親事,如今直到雲景把蘇小葉娶進門的整個流程她都將參與進去。

十六七年時間,王大嬸當初一個精明的中年婦女如今也已經顯老態了,歲月不饒人,可這一天她彷彿年輕了二十歲,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過,咱這可是去給雲景做媒下聘,隨行有州牧大官作陪,誰有我這麼風光?她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今年年景好了,莊稼長勢喜人,想來有個好收成,前兩年那樣的饑荒情況已成過去,那段時間百姓受苦,實在不忍回憶啊”,在去蘇小葉家的路上,王瑞安看着天地裡的莊稼不禁感慨道。

雲景深有感觸道:“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都好起來了,對了,不知雲公子對我們江州未來有沒有什麼建議?”王瑞安組織了下措辭問道。

和雲景這樣的人物接觸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他自然是不會浪費的,能踏足神話境,哪怕雲景年輕豈會簡單?稍微指點一二恐怕就夠他受益無窮了,不能他到底顧惜顏面,沒那麼直接,是以以江州未來作爲開場白。

雲景說:“學生不曾踏足官場,不敢妄議,建議不敢當,倒是有些淺見,王先生姑且一聽不必當真……,百姓富足自然一切都欣欣向榮,而要實現百姓富足,在保證農耕飯碗的同時,可以從貿易方面入手,樹立幾個典型的行業,比如絲綢茶葉之類都可以,名聲打出去了,就能帶動多方面的發展,其次還可從旅遊方面入手,宣傳一些名人景點,有人來遊玩就會有消費,就能帶動民生……”

對方給自己下聘作保,雲景也投桃報李給些提議,若是真能發展起來,對整個江州都有好處,百姓富足安康雲景也樂見其成。

聽着雲景那些提議,王瑞安心頭那是佩服不已,受限於整體大環境,他之前就沒想到過雲景所說的那些發展方向,或許有些意識,卻沒雲景說的那麼淺顯明白,等於是直接指明瞭方向,他甚至都不懷疑,若雲景所說的那些都實現了,整個江州恐怕能一躍成爲整個大離最富足的地方之一。

把雲景的話都認真記下將來和下面的人商量實施下去,王瑞安也趁着這個機會請教些其他的,姿態放得很低,雲景也沒拒絕,和別人交流自己也能得到成長。

他們此行隊伍龐大,所過之處受人關注,不過速度也不慢,尤其是上了官道後,是以不到百里路途他們中午便已經來到了蘇小葉家的村子外面。

當他們到達村子外的時候,整個村子都沸騰了,村民們紛紛前來圍觀,得知是來蘇小葉家下聘的,一個個指指點點好不羨慕,更有人第一時間飛快跑去蘇小葉家通知,殊不知雙方早就商量好了的。

有村民認出雲景,畢竟去歲他來過這裡接觸過一次危機,紛紛向他打招呼問好,道喜之聲不斷。

歡快的氣氛中,騎着高頭白馬的雲景等人直奔蘇小葉家。

蘇獵戶他們早就等着了,事關女兒親事,特別打扮過的,蘇獵戶不但颳了鬍子,還穿上了絲質長袍,不過他那魁梧身材這樣的打扮怎麼看都有些彆扭,有些不倫不類。

站在門口,遠遠的看着村子裡雲景他們隊伍,蘇獵戶糾結得指薅頭髮,他糾結的是,女婿前來下聘,卻帶來了幾十車禮物,這家裡咋放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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