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醫院和普通民居不同,這裡的電燈雖然斷電了,但其他的醫療電器還是正常運行的。走廊牆上的安全出口發出幽綠色的光亮,映照之下喪屍的臉是慘綠慘綠的……我回頭看到一張張掛着碎肉的臉,雙腿發軟的坐在了地上。
喪屍到底是靠耳朵還是眼睛辨別方向的,這個估計是目前無人知曉的醫學難題。但按照我的經驗,喪屍的耳朵比眼睛要好用的多。我摔在地上的時候撞倒了旁邊用來掛靜點的架子,哐噹一聲鐵器撞響後,喪屍移動着撲架子去了。
我腳踝疼的是完全站不起來,只能挪蹭屁股往後走。到走廊旁邊的診室門口,我推着門爬了進去。在喪屍追來之前,我堵住門口關上了門。
屍羣夾在我和林寒之間,我們兩個無法用語言溝通。四下沒有光亮,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我也看不到林寒在哪兒。移動緩慢的喪屍到了門口大力的拍着門板,我費力的將旁邊放水盆的架子挪來,接着用屁股往屋子裡面挪動……挪不到10米遠,門上玻璃全都被打碎了。
現在我在的位置應該是醫院靜點室,屋子裡是一排排的病牀和椅子。天花板上掛着的電視沒了信號,屏幕上晃動的藍屏。我找到角落的位置藏好,可這完全是自欺欺人。
我心裡清楚的很,等到喪屍把門擠開,我便徹底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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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在角落裡,我像是鴕鳥一樣。我研究着到底是咬哪個位置會不疼些,脖子上血管多些,血流多了沒準就死了。屁股上的肉多,但是……
我正想着,暗處有道門開了。一男一女帶着滿身的藥水味兒小跑着過來,他們二話不說一左一右的架着我站起。在拼命想從窗戶口擠進的喪屍到來之前,他們兩個人迅速的帶我離開了靜點室而進入了配藥室。
把我放在椅子上,男醫生迅速的將配藥室的門用藥箱堵住。爲了保證醫生配藥時病患能看到,配藥桌前是快很大的玻璃窗。這裡無法用東西擋,男醫生只好把簾子拉上。靜點室裡一陣乒乒乓乓的響,喪屍應該是進來了。
男醫生把配藥室會發出光亮的電器全部關掉,我們三個擠在配藥室旁邊的休息牀上不出聲。椅子和病牀被撞倒發出很大的響動,偶爾還有喪屍撞到門板發出碰響……好在沒有過分的刺激,喪屍並不知道里面有人。應該是被電視的光亮吸引,外面的喪屍漸漸安靜了。
“你哪裡受傷了?”從聲音上聽男醫生的年紀不大,他在我身上幾處捏了捏,問,“有被咬嗎?”
“沒有,但是腳踝脫臼了。”我緊張的神經並未完全放鬆,說話時呼吸依舊急促,“不過我感覺好像又被我踩回去了。”
女護士遞給我一個礦泉水瓶,她溫柔的拍了拍我的後背:“你要不要先喝點水?”
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點渴。我道了聲謝,接過水瓶喝了口。屋子裡是一
點光亮沒有,黑漆漆的一片。男醫生蹲了下去,他動手檢查了下我的腳踝,說:“現在這麼黑,你腳踝的情況我看不太出來。最好是能拍個片子,那樣比較直觀一些……要是按照你那麼說的話,你腳踝脫臼沒處理好,以後估計走路的時候會有些跛。”
“跛?”我心裡咯噔一下,顫顫巍巍的問,“是會……瘸嗎?”
我沒能控制好音量,聲音稍微有些大。男醫生趕緊“噓”聲提醒,他接着小聲說:“不會瘸,但走路肯定會有些跛了。你忍一忍,我試着幫你處理一下。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管用,但總比……”
男醫生脫掉我的鞋子和襪子,我腳上是一涼。男醫生給我一個枕墊一類的東西讓我咬着,他的手指在我腳踝的位置滑了一圈。女護士按着我的肩膀防止我亂動,男醫生的手掌一擰……我瞬間疼的大腦是一陣空白。
“好好躺着吧!”男醫生和女護士把僅有的一張單人牀讓給我,說,“等下協警就會進來處理了,差不多天亮我們就能回家。我們出去後,我再給你的腳踝位置照個片子……希望拍片室的人還活着,不然那儀器我還真是不太會用。”
被醫生護士照顧着,我感覺不太好意思。現在這種情況也沒法太謙讓,我順從的躺在了牀上。
也不知道林寒他們怎麼樣了,我有一種躺臥難安的擔憂。配藥室裡安靜了一會兒,我問他們兩個:“協警,真的會來嗎?”
這一路上已經經歷了太多,我早就習慣了除了隊友不再相信指望其他人。可從這裡的醫護人員的態度上,我又覺得似乎還是可以對人多些期待的……男醫生聽出了我話裡的懷疑,他問說:“你是新來的吧?”
“對,我是剛來沒多久。”我略微尷尬,臉頰微燙,“所以還……不太瞭解城裡的事情。”
男醫生沒說話,倒是女護士給我簡單介紹了一下:“一般有突發事情,都會交由城裡的警察出面管理。可事情要是像今天這麼嚴重,便有協警出面處理。我想,協警正在想辦法進來吧!進來之後清理喪屍,然後帶我們檢查,接着……”
女護士講解的很全面,但中心意思和小余他們說的差不多。本來我想問問醫院病患喪屍的事兒,可左思右想好一會兒,還是沒問出口。我撐起上身,半躺在牀上。配藥室裡再次安靜了片刻,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我朋友在別的屋子裡,他們應該不會有事兒吧?”
“等吧!”女護士嘆了口氣,“外面都是喪屍,我們也無法……不過,你應該可以給他打電話的。辦公室之間的電話線還可以用的,只是電話鈴聲太響。不僅你朋友能聽到,喪屍也聽到了啊!”
我們三個又沉默了。
喪屍跟我們只有一牆之隔,外面只要有咀嚼的聲音響起,我便是一陣心驚。男醫生深吸了口氣,他謹慎的說:“或者,我們可以想個辦法。把喪屍都引到樓下去
,然後再打電話給你朋友。”
“什麼辦法?”聽說能打電話給林寒,我喜出望外,“您快說,是什麼辦法?”
學醫的人腦子就是聰明,男醫生想的辦法簡直是棒極了:“我們可以先打給二樓的導診臺,把喪屍都吸引過去。等到喪屍都堆在樓梯裡,我們再給一樓的導診臺打電話……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喪屍都會跑到一樓去了。”
“那要出意外呢?”我問。
男醫生想了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也是。
說做就做,男醫生小心翼翼的走到辦公桌前去拿電話。跟喪屍只有一層玻璃之隔,心理素質強大的醫生手是不慌不忙。聽聲音男醫生是把電話從桌子上拿了下來,他稍微掀開簾子,藉助光亮查了兩個電話。背對着我們的男醫生稍微默唸了一下號碼,他拿起話筒撥號。
女護士拉着我的手,她的掌心緊張的都是汗。男醫生撥完號碼後,沒一會兒走廊裡就響起了“鈴鈴”的聲響。
男醫生這招果然奏效,隨着鈴聲的響起,靜點室的喪屍開始一點點往外移動。
喪屍走的太慢,我等的實在是着急。可我只是躲在屋裡乾着急,能做的只是等着……恨不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男醫生才鬆了口氣:“可以打樓下的電話了。”
男醫生的電話還沒等打,外面走廊裡突然響起了槍響聲。男醫生跑回到我和女護士這兒,他扯着嗓子喊着說:“協警來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打電話了?”我嘗試自己下地走,“我想知道我朋友他們……”
男醫生抱着我的腰將我按在牀上,他對我吼着話:“你瘋了?快點躲好!外面在開槍!被流彈打中你就完蛋了!”
把我和女護士推在了牀裡,男醫生很有擔當的擋在了我們外面。走廊裡的槍火聲很大,我不僅沒感到吵鬧更是有幾分安心……要是林寒他們沒事兒,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從樓上到樓下,槍火聲整整響了一個多小時。等到槍火聲停下,我的胳膊都被女護士壓麻了。時候差不多,男醫生站起來扶着我們起來。靜點室裡是鞋底兒踩在玻璃上的聲音,一個粗獷的男聲問我們:“這裡有人嗎?”
“有的!”男醫生回答道,“我是腦科醫生蔡明東,和我一起的是三診室的護士盧廣美,還有一個腳踝脫臼的女病患。我們三個人配藥室,沒有人被咬。”
外面粗獷的男聲似乎在外面呸了一下,他說:“你們出來吧!喪屍都消滅掉了,我們去做檢查。”
叫做蔡明東的醫生走在前面,我和盧廣美跟在後面。等我們出來後,靜點室裡的男人拿手電筒照過我們的臉……在看清楚我的長相後,男人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他的語氣和神態簡直和沈威是一模一樣。
“哎呦,”男人放下手電,他問,“這不是我們城裡的大明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