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茜茜……對不起……”
被時逸楓的動作給驚愕住的付溪茜,瞪着一雙不明所以地眼眸看着上方,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抱着自己的人兒,雙肩突然微微地顫動,嗚咽的聲音傳入了耳邊。
付溪茜一怔,難以置信地盯着天花板,想要放到他後背安慰他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之中,整個人的思緒頓然停止,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直視前方。
耳邊的嗚咽聲愈發得濃重了,胸前單薄的醫院服已經被浸溼了一大片,付溪茜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胸前有一處地方變得濡溼冰涼。
這股冰涼勾回了她的思緒,她的手輕輕地拍打着他的後背,柔聲而心疼地問道:“逸楓,我沒事……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心裡難受……”
雖然剛剛那一剎那,昨夜的一幕幕又再次閃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害怕和恐懼再次充斥付溪茜的心房,但是一想到時逸楓憔悴的模樣,自己生病了已經讓他夠難受了,她不想再給他添更多的麻煩。
“都是我,都是我沒有好好地照顧好你……”他一邊自責着,一邊將她緊緊抱住。
若不是駱曜笙打電話告訴自己,他還不知道,她竟然生病了,還病得那麼重,他們只不過分別了一天,卻發生了那麼多的事,而且,他連她爲什麼喝酒,怎麼生病的,他都不知道……
當他們走得越深的時候,發現身邊發生的事情許多都已經超過了他們所能應對和承受的了,每次在她無助的時候,他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這讓時逸楓覺得自己很是沒用。
“逸楓,別這樣說……這不關你事,是我身子弱而已。”聽到他這般的責備自己,付溪茜的心裡也不好受,吸吸鼻子,抑制住了奪眶而出的淚水,用略微沙啞的聲音安慰道。
也許是壓抑太久了,時逸楓再聽到付溪茜這安慰的話語以後,淚水猶如決堤之流,洶涌而出,他就像個孩子一樣,在付溪茜的懷抱裡,盡情的哭泣。
這一次付溪茜生了重病以後,時逸楓便丟下了手頭的工作,不分日夜地陪在她的身邊照顧她。
那天踏入病房看到她病得如此蒼白虛弱的時候,那一刻他的靈魂就似被狠狠地抽離了,整個人行屍走肉一般地走到她的身旁,那一刻,他多麼害怕就這麼失去了她……
所幸,她還健康地活在自己的眼前。
兩人就像是連體嬰兒一般,不論付溪茜走到哪兒,時逸楓都緊隨其後,寸步不離。
這天,付溪茜的身子好多了的時候,兩人來到了醫院的休閒涼亭裡,身着寬鬆的病人服的付溪茜,長髮鬆散地垂着,坐在涼亭中央的石桌前,任由着時逸楓爲自己梳頭。
他一手握住木質的梳子,一手拿起她柔順烏黑的髮絲,輕輕地爲她理順,一下又一下,非常地小心翼翼,就害怕一用力,就會弄痛她。
他的眼神專注,手法輕柔,享受着這一好待遇的付溪茜舒服地閉上眼眸,讓他爲自己梳順這三千髮絲。
“你的頭髮真的很漂亮。”握着她及腰的黑髮,時逸楓感嘆道。
“呵呵!是嗎?好像是遺傳了媽媽的,媽媽也是個長髮美人。”聽到他的讚美,付溪茜像孩子一樣“咯咯”笑。
談起自己的媽媽,付溪茜眸中躍動的歡愉的光芒漸漸地黯淡了下來,不由自主地,付溪茜把目光移向了住院部的三樓的一側靠邊的窗戶,眼神憂傷地望着那半掩的窗戶。
明明自己就和母親不過幾層樓的距離,可付溪茜卻不能去看她,害怕生病的母親要爲自己的操心,害怕已經白髮蒼老的父親,還要惦念着自己……
前些日子看到母親因爲接受化療,那原本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烏黑髮絲,已經脫得一乾二淨了,一下子,彷彿老了許多。
眼眶忽而被一股熱乎乎的液體充斥着,卻倔強地不落下來,是付溪茜,在奮力地忍住,可是,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卻出賣了她。
身後的時逸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走到她的身前蹲下來,擡頭看着掩面哭泣的她,伸出寬厚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縱然付溪茜一直不肯跟他提起關於她家裡的事情,但是時逸楓卻是早已瞭解了一切了,他知道她的母親生病了,而且也住在這間醫院裡,可是她從不提,他清楚是她不想讓自己爲她擔心。
他也不戳穿,即便做她身後默默守候她的天使,他也心甘情願,因爲她是那個爲他的世界帶來一抹燦爛陽光的女孩,將他世界的陰霾全部驅散,爲了她的笑容,他願意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