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面了,沈碧茹躺在牀邊睡的很沉,整個病房裡面只有我一個人,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身上的傷大概也已經被處理過了。
只不過沒有看到我想看到的人,稍微有些失望。
會再遇到的吧?
我不敢確定,這個城市有這麼多的人,能夠遇到的概率很小很小,但我就是有一種一定會再遇到的感覺。
微微動了動,沈碧茹馬上就驚醒了,她眼底都是血絲,看出來是一夜未眠的樣子。
我縮了縮肩膀,沈碧茹會大怒應該是預料之中的,或許她氣急了還會打我也未可知。
“你這個死孩子!”沈碧茹怒吼一聲,就在我以爲她會毫不客氣的罵我一頓時,她眼眶一溼,卻是一把抱住了我。
我愣了。
“你這個死孩子,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你出去嗎,你怎麼就是不能聽話?你非要弄得自己遍體鱗傷才舒服是不是?”
記憶中,這是沈碧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抱着我,用那種既心疼又心疼的語氣跟我說話,也是沈碧茹所給過我爲數不多的關心。
病牀的另一邊,有一張小紙條,上面的字體很秀氣,寫着:你有一個很愛你的母親,珍惜現在的生活,你在羨慕別人的時候,也一定會有別人在羨慕着你。
落款是一個大大的L。
是他。
我想,他一定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天使。悄無聲息的出現,又悄無聲息的離去。
在醫院呆了一個星期後出院,回到學校時正好有一節美術課,老師讓我們畫人物,我在紙上塗塗抹抹,畫出了一個少年的輪廓。
我大概是中了魔,滿心都是那晚出現的少年,我甚至不知道他的長相和名字,就是這樣一個少年,朦朦朧朧的,竟是入了心。
只是那時候還太小,說什麼喜不喜歡的,還差得遠呢。
只是,很想再見到那個少年罷了。
再後來,我就愛上了畫畫和書法,瞞着沈碧茹去報了課外班,開始變得忙碌起來。
大概也正是因爲忙碌,所以覺得生活都充實了起來。沈碧茹依舊早出晚歸,我和她之間依舊形同陌路,但我知道沈碧茹內心深處其實還是很關心我的。
我無法怪沈碧茹不疼愛我,沈碧茹也一定無法做到厭惡我,這點來說,都是天性。
如果沒有遇到那個少年,這些道理我根本想不明白,這就是緣分了。是那個少年教會我寬容和理解,如果不是他,我所成長爲的,大概就會是另一種模樣了。
兩年後,我曾經在某個地方遇到過某個人,當時只是匆匆擦肩而過,我卻分明在那人身上聞到了熟悉的梔子花香氣,只是等反應過來想要尋找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個身影。
明明是在擁擠的人潮中,我卻可以立刻感覺到他的存在,所以我想,未來的某一天,只要遇到了,我也一定可以第一眼認出他來。
只是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曾經令我牽掛的少年,究竟會長成什麼模樣。
我想,一定會是很溫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