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已經洗到發紅,可是爲什麼,她還是覺得沒有洗乾淨?
是不是她已經無法變乾淨?
早就落入泥沼的她,到現在才明白,自己早就不再潔淨。
夜晚歌擦乾一面鏡子,裡面的人,怎會是自己?
她這才發現,原來她就是骯髒本身。
離開別墅的時候,夜晚歌只提了一個行李袋。
她叫了一部出租車。
司機問她去哪兒的時候,她猶豫了一會兒。
對司機說:“去錦都酒店。”
選擇錦都是因爲它在s市東面,距離彩雲山別墅很遠,也不在銀炫冽的勢力範圍內,遇到他或是他手下的機會比較少。
以後的日子要怎麼辦,她還沒有想好……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遠處的五色燈光連成朦朧一片。
這樣看去,也是一幅燈火輝煌,歌舞昇平的景象。
可是,在這繁華背後,究竟上演着多少悲歡離合,又有多少躁動不安,誰能知道?
本來她以爲自己跟銀炫冽要耗費一生……
但這一次,讓夜晚歌再次清楚的意識到,銀炫冽不僅是躺在她牀上的男人,更是囂張跋扈的黑幫首領。
儘管有時候她利用他對她的容忍,儘管有時候她刻意激怒他,可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傷害她,而她又根本沒法反抗……
說到底,在他面前,她始終是弱勢的一方,根本沒什麼驕傲自尊可言……
她真的可以和這樣的他再過下去麼?
一輩子還有那麼長,她改變不了他,也改變不了自己,這樣的日子究竟要怎樣繼續?
夜晚歌讓前臺小姐幫她訂一個標間,從錢包裡拿出銀行卡的時候,忽然感到自己很可恥。
她竟然就這樣心安理得的花着銀炫冽的錢,還爲了報復跟他結了婚。
婚後,她沒有成功報復,卻被綁在他身邊,又沒辦法像一個“妻子”一樣服從他的意志。
這根本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而她卻始終沒有決心終止這一切。
他們這樣不正常的關係,是該結束了!夜晚歌頹然倒下。
酒店的大牀上有淡淡的消毒劑味道,天花板上畫着簡潔的幾何圖形,一切都是陌生冰冷。
她已經不年輕了,仍然沒有一個“家”麼?
是時候離開他了麼?
可是,銀炫冽會放過她麼?
如果她離開這個城市,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真的不可以麼?
她賬戶上還有一些錢,足夠自己生活一段時間,甚至她可以開一家小店,養活自己是沒問題的。
可問題是,銀炫冽不會放手,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她抓回去。
到底要怎麼辦呢?
夜晚歌掩住臉,看不清的未來,讓她絕望。
儘管睡得很不安穩,她還是在清晨起來,挑了一件深色的風衣,領子豎起來能擋住半張臉,再戴上墨鏡,確信自己應該不會被認出後,才匆匆趕出門。
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裡,夜晚歌很清楚僅憑她自己的力量,根本逃不出去。
銀炫冽沒有讓人立即帶她回去,是他給她的自由,但不代表他永遠不會來抓她。
夜晚歌盡情的享受着大街上自由的空氣,說不定什麼時候這樣的自由就消失不見了。
在外面獨自轉悠了一圈,夜晚歌一個人慢慢的踱回了酒店,除了這裡,她也沒有什麼地方好去。
早上出門的時候太急,門卡不知被她塞到了哪兒。
夜晚歌低着頭在包裡翻找的時候,電梯門在她身後“叮”的一聲打開。
腳步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面,沒有發出聲音,只有一道影子落在她的腳下。
夜晚歌回頭去看,是東方閻。
他朝她笑笑說:“我想你現在有時間。”
夜晚歌開了門讓他進去,回手關上門。
東方閻已經走到窗前,把裡面那層紗簾拉上。
夜晚歌困惑的看了看他,發現他的臉色竟然有些緊張。
這是很少在東方閻臉上出現的神情。
夜晚歌感到他有事要和自己說,便在牀邊坐下來,先開口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東方閻坐到沙發上,和她面對面。
這時夜晚歌纔看到他淡淡的黑眼圈,有點憔悴的樣子。
東方閻想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我一直跟着你來到這裡。”
夜晚歌並不覺得意外,其實他那天帶她去看日出她就隱約猜到,東方閻是在跟着自己,但她沒想到他會承認。
這樣也好,有什麼話說清楚,她才能和他做一個乾淨利落的了斷。
夜晚歌沒有打斷他,讓他繼續說下去。
可東方閻沒有解釋他爲什麼跟着她,反倒問起她來:“你爲什麼沒有回家?”
夜晚歌垂下眼睛,含糊地回答:“這是我的事。”
東方閻苦笑:“確實是你的事,現在我也沒有什麼身份去管你的事……”
他的語調很失落,可夜晚歌還是咬了牙說:“是,你不該管我的事。”
東方閻嘆氣:“我連關心你都不行了麼?作一個普通朋友都不行麼?”
夜晚歌搖頭:“東方閻,我們不能做‘朋友’!”
這是明擺着的事情,他能保證自己在朋友的界限內麼?
反正她是不能。
可是東方閻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他皺了眉問:“因爲銀炫冽威脅你麼?”
夜晚歌不想讓東方閻攪進她和銀炫冽之間,便立即回答:“沒有,不關他的事。”
也許她回答的太快,東方閻根本沒有相信。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緊到關節發白,可仍然努力剋制着聲音:“晚歌,我之前不來打擾你,是因爲我以爲銀炫冽是個男人,不會虧待你。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不幸福!你別騙我了。”
夜晚歌下意識擡頭去看牆上的鏡子,那裡面的人,蒼白的臉色,深陷的眼窩,真的很憔悴。
看到這樣的她,東方閻當然會心疼,就像她看見他受苦也會心疼一樣。
夜晚歌一時無語,擡起手按住額頭。
一直盯着她的東方閻忽然扯過夜晚歌的手腕,拉起她的袖子,夜晚歌手臂上還未褪卻的瘀青立即暴露出來。
“這是什麼!他還打你麼?”東方閻的眉頭擰起來,怒氣衝衝的質問。
夜晚歌忙縮回手,把袖子放下來,連連否認:“不是,真的不是!”
“那是什麼?你別說是摔倒碰傷的。這根本是被人打的!”
其實銀炫冽從沒有打過她,他最多是在怒極的時候拉扯她幾下,可夜晚歌的體質敏感,很容易就會留下青紫。
她早就習慣,也不會痛,甚至這一次她都沒有注意到。
可對於向來捨不得她吃一點苦的東方閻來說,這也是不可饒恕的。
何況,那天的事也太屈辱,夜晚歌實在無法開口向東方閻解釋這瘀青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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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東方閻真的以爲是銀炫冽對夜晚歌動的手,他重重捶了一下沙發,恨恨地說:“都是我太傻!我怎麼會相信銀炫冽對你好?我應該早一點帶你走的!”
夜晚歌不能讓他再誤會下去,只好竭力替銀炫冽辯解:“閻,你誤會了,銀炫冽沒有對我怎麼樣,真的!”
東方閻忽然問:“那你爲什麼住在這兒?爲什麼好端端的你要離開他的別墅,一個人跑出來住酒店?”
夜晚歌飛快的向東方閻看了一眼,他了解的情況比她想像的要多得多,這讓她有點不安。
儘管他是東方閻,可是她現在那糟糕的婚姻生活被暴露在他面前,這畢竟讓她難堪。
而且,東方閻在跟蹤她——這樣做是很危險的,如果被銀炫冽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夜晚歌皺眉說:“閻,你不應該跟着我,你這樣是不對的……”
東方閻打斷她:“對不起,我知道這對你不尊重。可是我沒辦法,你永遠都裝沒事,如果我不跟着你,怎麼知道你的真實處境?”
他頓了一下,鄭重的對她說:“如果你真的幸福,哪怕是日子還過得去,我也絕不會打擾你,可是你現在這樣,我不能讓你再這樣過下去了,你必須要離開他!”
的確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銀炫冽,可她不想把東方閻捲進來。
“東方閻,你別這樣,不可能的。”
東方閻卻說:“爲什麼不可能?聽我說,我會幫你離開銀炫冽的,你不要怕,我已經不是五六年前的東方閻了,現在我完全可以保護你!”
夜晚歌看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目光那麼自信,他是有準備的,不然他不會輕易開口說出這種話。
她知道東方閻已經不再是完全沒有實力的少年,他畢竟是東方家族的繼承人,如今的一市之長。
可銀炫冽更不是當年的龍家大少爺,他是黑道的頭目,現在的勢力究竟有多大,連夜晚歌都搞不清楚。
何況要從他身邊正大光明的離開,談何容易?
他隨時可以派出殺手,將他們倆全都殺死!
東方閻已經爲她做了那麼多犧牲,她不能讓他再冒險。
最好的辦法,就是全盤否認。
即便她的演技很差,她也要努力演出。
夜晚歌下定決心向他微笑:“東方閻,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銀炫冽之間確實有一些問題,可你要知道,天下哪有夫妻不吵架的。我住在這裡,是因爲我們想分開冷靜一下。問題總會解決的,你不要擔心好麼?”
東方閻完全沒有相信她的話,搖着頭說:“你還在騙我。晚歌,我太瞭解你了。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會說謊?”
夜晚歌臉上僵了一下,竭力又恢復笑容:“我爲什麼要騙你呢?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東方閻似乎再也忍耐不住,終於站起來,一口氣說着:“那好吧,我來告訴你,你爲什麼要騙我。因爲你從來都是一個爲了別人犧牲自己的人。爲了不拖累我,你三番兩次和我分手。現在,你留在銀炫冽身邊,即便很痛苦也不輕易離開,是爲了你父親的公司,對不對?你不想讓我幫你,是害怕銀炫冽會報復我,對不對?你怕銀炫冽會對我做出不利的事情。你爲什麼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還是這麼傻?”
他扶住夜晚歌的肩膀,盯着她說:“晚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委屈求全,只會讓我更痛苦。一想到你日日夜夜對着一個自己完全不喜歡的人,我的心就疼的要命!我再也不能看着你這樣受苦,我要你跟我走,回到我身邊!”
他的目光太炙熱,簡直要把夜晚歌融化了。
可她還能說什麼?
她已經是成年人,再不能只憑感情做事,犯過一次的錯誤,絕不會犯第二次。
由感動而衝動,會帶來什麼樣的惡果,她太清楚。
於是,夜晚歌輕輕推開他的手,避開他的目光。
她到底還是不能盯着東方閻的眼說出自如的謊話:“閻,你錯了。我以前是很愛你,可是那不代表我不會變。我和銀炫冽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不然,我怎麼會嫁給他?我們只是性格有些不合,還沒有到必須要離婚的時候。”夜晚歌的態度終於把東方閻逼急了,他開始在房間裡不停的走來走去。
東方閻從沒在她面前表現得這麼激動,他這樣真讓夜晚歌很難受,她也不想騙他,可是不這樣說,她怎麼能讓東方閻死心呢?
她寧願他恨自己,寧願他認爲她變了,也不要他惹上銀炫冽送掉性命。
東方閻最後停在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說:“晚歌,你擡頭,看着我的眼睛。”
夜晚歌只好深呼吸,擡起頭看着他。
東方閻盯住她,非常認真:“這話我從來沒有問過你,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因爲我相信你,你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可是今天,我希望你坦白的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嫁給銀炫冽?別說你愛上他了,我不會相信。”
夜晚歌開始心慌。
她最不想讓東方閻知道的就是這件事,嫁給銀炫冽的確是一個愚蠢的決定,卻也是當時唯一的選擇。
她是爲了報仇,才答應嫁給他的。
本以爲犧牲了自己,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收購龍天,奪走銀炫冽的一切。
可到頭來才發現,她不過是可笑的小丑。
一切早在銀炫冽的掌握之中,他早已設好了局,等着她往下跳。
不過她這麼說,東方閻肯定會問她,她跟銀炫冽之間到底有什麼仇。
夜晚歌不可能讓他知道事實。
可就算是移情銀炫冽的謊話,她也說不出口。
於是,夜晚歌拙劣的迴避他的問題:“什麼時候開始的不重要,總之我已經是銀炫冽的妻子,這就是事實。”
東方閻炯炯的目光幾乎要穿透她設下的屏障,一直看到她的心裡。
夜晚歌拼命抑制自己要躲閃的念頭,張大眼睛和他對視,直到東方閻開口說:“晚歌,你在說謊,看透你太容易了。我不會猜錯,你根本不愛他,相反你恨極了他,你嫁給銀炫冽肯定另有原因,但絕不是愛情!告訴我,是不是你走投無路了,才答應嫁給他的?”
夜晚歌立即搖頭:“不是,你別亂猜。”
“晚歌,你怎麼能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東方閻不肯相信,他堅信夜晚歌嫁給銀炫冽肯定是不情願的。
“就算你不愛我了,你也不能隨便把自己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何況銀炫冽那樣的男人,他對你並不好!”
夜晚歌站起來,再也顧不上他的感受,直截了當的對他說:“閻,你聽清楚。我嫁給銀炫冽,是因爲我……我貪圖安逸,那時候帝御威因爲看到婚禮上的那些視頻照片,決定不要我了,而我又想嫁入豪門,銀炫冽正好出現在我身邊,所以我順理成章的依靠了他。隨便你怎麼看我,我就是這樣的女人,就是想要嫁入豪門,你忘了我吧!以後我們不要再有什麼瓜葛,不要再來找我了。”
夜晚歌一邊說,一邊往外推東方閻,她寧願不見他,也不要他陷入危險。
被她推得倒退了幾步的東方閻,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低聲懇求她:“別趕我走,晚歌。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你怕我會去和銀炫冽鬥,會帶給大家危險,對不對?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輕舉妄動的。我們可以逃走,可以求助法律,有很多辦法的,相信我……”
夜晚歌急得幾乎要哭出來,怎麼他還是不明白?
要怎樣才能讓他放棄這個荒唐的念頭?
如果被銀炫冽知道,他肯定會讓東方閻徹底消失的……
她不要這樣!
她要東方閻離開自己這個麻煩,寧願自己消失也不願意傷害東方閻。
“砰”的一聲,房門被踢開。
夜晚歌還來不及看清,站在她面前的東方閻已經被猛地向後拉開。
一隻黑漆漆的槍瞬間抵住他的額頭。
夜晚歌尖叫一聲撲過去,拉住來人的手臂:“銀炫冽,你放開他!”
銀炫冽根本不看向她,眼睛死死盯住東方閻,惡狠狠地說道:“東方閻,是你自找的!”
東方閻的嘴角竟然彎起來,蔑視的看着銀炫冽說:“銀炫冽,你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你還敢跟我單挑,現在你只會用槍指着人了。你乾脆派幾個手下來幹掉我,豈不是更乾淨?”
銀炫冽把槍口慢慢向下移動半分,對準了東方閻的眉心:“你以爲激將法能對付我麼?別那麼天真。我告訴你,我不用任何人幫忙,現在就可以結果你,然後一樣能帶着我的女人大搖大擺的離開。把你那些話都省省,留着下去說吧!”
東方閻仍然冷笑着說:“好啊,你動手吧。”
他的語氣好像銀炫冽是在跟他開玩笑。
他不瞭解銀炫冽!
銀炫冽絕對是是認真的!
他真的會開槍的……
她必須要阻止他!
可夜晚歌不敢去推搡銀炫冽,萬一槍支走火,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辦?
她的視線在房間裡快速一掃,落在了擋着薄紗窗簾的窗子上。
只兩步而已,夜晚歌猛地奔過去,推開窗,一腳邁了出去。
“晚歌!”
“晚歌!”
兩個聲音在她的身後同時響起,接着一隻大手扯住夜晚歌的胳膊,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你不要命了!就爲了他?”銀炫冽兩手捏住她的肩膀,大力搖晃。
夜晚歌還來不及說話,東方閻已經從後面撲過來:“你放開她!”
猝不及防的銀炫冽被東方閻撞開,兩人重重的摔在玻璃茶几上。
茶几徹底碎掉,碎玻璃立時四處飛濺。
夜晚歌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不知什麼東西恰好砸在她的腳上。
夜晚歌低頭一看,是銀炫冽的槍。
銀炫冽被撞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已經被東方閻抓住衣領。
東方閻拉開架勢,照着銀炫冽的臉上就是一記重拳,緊接着又是一拳。
夜晚歌以前也見過東方閻打架,可她從來沒見過他下這樣的狠手。東方閻是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他每一拳下去都飽含着濃濃恨意。
他是要和銀炫冽拼命!
銀炫冽的鼻子已經在流血,夜晚歌下意識的開口阻止:“別……”
可她的聲音梗在喉嚨,連她自己都沒有聽清。
東方閻的拳又一次向下狠狠揮去,就在那一瞬間,銀炫冽的視線忽然向她掃了過來。
夜晚歌分明看見,他沾滿血跡的嘴角,竟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下一秒,形勢整個逆轉。
銀炫冽擋開東方閻的拳,轉眼就將東方閻掀翻。
東方閻向後退了兩步,還沒站穩,銀炫冽已經擡起腿,對着東方閻當胸就是一腳。
夜晚歌心裡一緊,不忍心看。
只聽到“咣”的一聲,向後倒下的東方閻,撞翻了一把椅子。
銀炫冽上前,擡腳一頓猛踢。
東方閻捱了幾下,忽然摸到手邊的椅子,立刻抓在手上開始反擊。
他把椅子掄起來,銀炫冽後退一步閃開。
東方閻猛地將椅子朝銀炫冽砸過去。
夜晚歌“啊”得叫了出來。
可她的叫聲被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掩蓋。
只是一瞬間,銀炫冽已經利落的飛起一腳把椅子踢開。
椅子砸在對面牆的鏡子上,整面鏡子嘩啦一聲碎掉。
滿地的碎片裡,兩個人打鬥的身影變成無數個……
夜晚歌再也忍無可忍,尖叫起來:“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