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一片死寂,只聽到夜風呼呼之聲。
“沒有其他的意思。”兀陀騎兵頭領聲音響亮:“我們不想流血,我相信大公子也不想流血。”
宇文承朝淡淡道:“不要說廢話,直接說出你們的來意。”
“請大公子和我們走一趟。”頭領道:“只要大公子跟我們走,我們不會傷害商隊的任何一個人。”那一雙眼睛在昏暗之中如同狼眸:“這個條件非常優厚,不知大公子意下如何?”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是否也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宇文承朝盯着對方眼睛。
“請講!”
“商隊的馬匹被下毒,和你們有沒有關係?”宇文承朝問道:“你們在我的商隊安插了奸細,是如何做到的?”
那人哈哈一笑:“馬料之中下毒,確實是我們所爲,不過內應是誰,大公子好像已經清楚?”
“你是說凌子霄?”宇文承朝淡淡道:“可是我卻不大相信。”
秦逍看了宇文承朝一眼,心想看來宇文承朝和自己的想法一樣,並不認定凌子霄就是內應。
“大公子如果想知道,可以和我們先回去。”那人道:“到時候大公子無論想知道什麼,我們都會如實相告。”
“你說你們是白狼王所派?”宇文承朝道:“巧得很,這次來兀陀,我正好也是要去拜會白狼王,所以不需要你們帶路,我自己會親自去見白狼王。”
那人笑道:“白狼王好意派我們來迎接,大公子似乎並不領情?”
“我這人從來不輕易欠別人的情。”宇文承朝淡淡一笑:“你們如果真的是白狼王所派,儘管回去告訴白狼王,不出五六天,我會前往拜見。”
那人嘆道:“大公子,我們奉命行事,如果無法帶回大公子,白狼王只怕要將我們的腦袋都砍掉。”
“砍掉你們的腦袋,與我何干?”宇文承朝冷笑道。
那人聲音變冷:“如此說來,大公子是寧肯看着我們幾個被砍腦袋,也不願意屈尊跟我們走一趟?”
“你耳朵沒有聾的話,應該已經聽到了我的答覆。”宇文承朝冷冷道。
那人也是冷笑道:“如果我們非要堅持大公子跟我們一起走,那該如何?”
“你有刀,我也有刀,大家可以比劃試一試。”宇文承朝微仰頭:“你們如果是白狼王的人,應該不會這樣沒有禮數。”冷哼一聲:“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假扮兀陀騎兵,裝神弄鬼,意欲何爲?”
秦逍自然也已經看出來,這幾名騎兵,蒙着臉孔,自然是不願意被人看到臉,如果當真是白狼王派來的騎兵,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
“大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直白的意思,你聽不懂?”宇文承朝冷笑道:“你們不是兀陀兵,也不可能是馬賊,在這片區域活動的勢力,我多少知道一些,除了馬賊和兀陀騎兵,我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人在這裡活動。”凝視着那頭領眼睛:“所以你們只能是從關內過來,早就計劃在此埋伏。”
“大公子爲何如此肯定?”
宇文承朝笑道:“自己用腦想想就好。”臉色一沉:“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們到底意欲何爲?”
那人沉默了一下,才道:“大公子確實很精明。其實我過來與大公子商談,只是希望不要死太多人,也是給大公子一個機會。但現在看來,大公子寧可讓商隊所有的人墊背,也不願意束手就擒。”
“我自幼至今,並不知道什麼叫束手就擒。”宇文承朝道:“所以你要戰,我便戰。”
那人看了看宇文承朝身邊的秦逍,道:“你們當真要爲了這一個人死在這裡?如果你們繳械,我可以保證不會傷害你們。”
秦逍擡起手臂,刀鋒指着那人,含笑道:“如果你現在跪下給大公子叩幾個響頭,請求大公子寬恕你,我今晚或許真的可以饒你不死。”
那人一怔,顯然沒有想到宇文承朝身邊一個護衛也有如此狂妄的接口氣,猛地擡頭大笑起來,聲若洪雷,遠遠傳開。
秦逍心想此人勁氣十足,看來倒不是善茬。
笑聲之中,那人兜轉馬頭,領着手下幾騎催馬而去,只是眨眼間,已經到了那高坡上,卻沒有消失身影,上了高坡,再次兜轉馬頭,轉過來居高臨下望着營地。
宇文承朝沉聲道:“他們要動手了,大家全力以赴。”和秦逍回到車子後面,這時候聽到一陣牛角號聲響起。
月光之下,隨着牛角號聲遠遠傳開,衆人已經看到,那高坡之上一個接一個地又冒出諸多騎兵,在高坡上列成一排,少說也有三四十騎。
宇文承朝心下吃驚,聽到左邊傳來胖魚叫道:“大夥兒準備,賊寇出現了。”
秦逍立刻扭頭望過去,只見到左邊的高坡之上,竟然也出現了不少騎兵身影。
他心下大吃一驚,再往右邊望去,那邊的高坡上,同樣出現了十幾騎。
宇文承朝自然也是看在眼裡,粗略估算,對方加起來竟然有六七十騎,在人數方面,幾乎已經趕上了商隊的人數。
但商隊大部分人都沒有作戰的能力,可是對方卻都是清一色騎兵,如此一來,敵人的實力遠遠超過商隊。
宇文承朝雖然做了最壞的打算,也沒有想到形勢竟然如此嚴峻。
他知道自己猜想的確實沒有錯,這幫人絕不可能是馬賊。
能擁有近百名騎兵,這股馬賊無論出現在什麼地方,都將是一股巨大的威脅,白狼王也絕不可能允許在自己的地盤上存在這樣一支可怕的力量。
號角聲響起來的時候,商隊裡的人都已經知道敵人來襲,眼神好的也看到了四面都是騎兵影子,當真是魂飛魄散。
敵人還沒殺過來,許多人就已經按照商隊遇到劫匪的規矩,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便是再蠢的人,這時候也清楚,眼下的形勢,敵強我弱,僅憑商隊二十多名護衛,絕對不可能抵擋得住敵人的攻勢,唯一的活命機會,就是老老實實不參與其中,以免遭受殺身之禍。
商隊大部分人只是幹活混口飯吃,沒有幾個人真的願意爲了效忠大公子去拼命。
宇文承朝見到正面之敵數目最多,便沒有回到寧志峰那邊,只是向那邊大聲道:“瘋子,你負責那邊的指揮。”
寧志峰答應一聲。
實際上加起來也沒有幾個人,還真談不上什麼指揮,無非是敵人殺過來的時候,拼死一搏。
秦逍帶來的白虎營精銳,包括耿紹在內,都有些緊張。
這倒不是因爲害怕,他們在白虎營訓練多年,都是勇猛過人,雖然敵人的數量遠超自己這邊,卻也並無恐懼之心,只是衆人此前還真沒有遭遇過這樣的情況,難免有些緊張。
好在這些精兵對自己的情緒控制的極好,目光如刀,冷冷盯着遠處的騎兵。
反倒是胖魚等人領着商貿對的保鏢,這些保鏢雖然也都有些身手,但隆和貿易行背靠宇文家,多年來還真是沒有遭遇過什麼大麻煩,對一些保鏢來說,這份差使不但掙的銀子多,也比馬伕腳力輕鬆得多,只要不遇上麻煩,那實在是天大的美差。
而這些保鏢幾年來確實都輕鬆得很,幾乎沒有真正與人動過手。
多年來,頭一遭遇到這種情況,而且對方明顯不是普通的馬賊,有幾人拿着長弓的手甚至已經微微發抖。
夜色之中,忽然聽得一聲清嘯,聲音過後,秦逍便瞧見高坡上的騎兵開始向下移動,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便向營地直衝而來。
“弓上弦!”宇文承朝大聲道。
耿紹等十人已經彎弓搭箭,方纔雖然有些緊張,但拉開長弓的一剎那,衆人的手穩健而有力。
馬蹄陣陣,騎兵從三個方向同時向營地衝過來,雖然只有幾十匹馬衝鋒,但大地卻似乎顫動起來,那羣騎兵的氣勢,倒宛若千軍萬馬一般。
“嗖嗖嗖!”
這邊還沒有放箭,敵騎反倒是率先放箭,宇文承朝斷然喝道:“放箭!”
耿紹等人立時鬆弦,十支利箭爆射而出。
兩邊的箭矢從空中交錯而過。
對方几十箭射過來,這邊射過去的箭矢就顯得聲勢薄弱,倒是衆人瞧見對方箭矢飛來,立刻閃身躲避,本想以箭矢阻一阻對方的氣勢,甚至射殺對方几個人,誰知道對方反倒是用箭矢來壓制這邊的氣勢。
那些騎兵不但騎術了得,而且箭術也都是異常嫺熟,勁力極大。
營地內馬匹嘶叫,騎兵射箭取箭再射,耿紹等人被對方箭矢壓制,一時間無法射箭回擊,那些騎兵還沒有衝過來,已經連射三輪,上百支箭射出來。
有些箭矢飛入營中,亂箭之中,竟有兩名腳伕被利箭射中,一人只是射中了肩頭,慘叫不止,而另一人則是直接被射中了額頭,倒地斃命。
秦逍心下駭然。
對方毫無顧忌,出手兇狠,看來他們還真不會手下留情,瞧這情勢,竟是真的要在駐馬湖邊血洗商隊。
如果對方只是人多倒也罷了,但這些騎兵分明都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任何一名騎兵的騎射功夫,都不在白虎營兵士之下。
他心知面對如此精悍的敵人,今夜還真是凶多吉少。
可是這樣一羣如同幽靈般出現的騎兵,到底是誰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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