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雲望着她,見她拿着針線,開始一顆一顆地串起來---串好了又拆,拆了又再串,如此反反覆覆,竟穿了十多個來回。
葉初雲站在那裡,額頭漸漸滲出了絲絲冷汗。
雙腿已經開始發麻,難受之極,葉初雲知道這是變相的懲罰;但她卻不知道,爲什麼二太太會無緣無故如此折騰自己---
眼看着二太太又將珍珠串好了,葉初雲再也隱忍不住,開口問道:“二太太,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就請說吧,我都在這站了好久了。”
二太太那嫣紅的雙脣因她的話而緊抿成一條線,她擡眸冷冷地望着葉初雲,雙指緊緊地抓住手上的珍珠項鍊的兩頭。
“二太太---”葉初雲望着她,喚了一聲。
二太太目泛冷光地瞪過來,那塗着紅色指甲的雙手用力一扯,串着珍珠的線被她生生給扯斷開來,珍珠粒噼哩啪啦地直往地上掉,頓時散落了一地。
葉初雲一驚,趕緊彎下身子去拾。
“不要動,你給我站着。”二太太嚴厲地衝着大聲吆喝了一聲。
葉初雲一怔,在她凌厲的眼神下,直起了腰,任由地上的珍珠粒滾動着---。
二太太坐在躺倚上,眼角斜斜地掃了她一眼,隨即那蹬着皮鞋的腳在地上狠狠地一踢,散落在地上的幾顆珍珠迅猛地向葉初雲飛了過去,一顆珍珠粒打在她的腳上,不痛,但卻讓她的身子猛地顫動了一下。
葉初雲微微咬牙,委屈地輕咬下脣,擡眸,黑白分明的雙瞳望着二太太,眸內含着讓人不容忽視的坦然自若。
二太太一楞,她本來是想給這個丫頭一個下馬威的,這會卻被她的眼神給鎮住,態度也再端不上來,她輕咳了一聲,淡淡開口道:“小葉啊,我最近怎麼聽着外頭有些關於你的閒言碎語呢。”
葉初雲一臉不解地望着她,追問道:“什麼閒言碎語。”
二太太輕笑,望着她問道:“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見她依舊一片茫然的神色,二太太搖了搖頭,質問的口吻改爲了追問:“那你說,最近你是不是往東屋的書房走得很勤啊?”
“是---二爺他最近在趕一篇稿子,時間緊得很,他寫了之後沒有時間修改,所以就讓我去幫忙校對一下。”
二太太口吻怪怪地接話道:“府上識字的不只你一個人,爲什麼二爺不叫別人校對,偏偏就叫你啊?”
聽到這,葉初雲這才聽出一絲端倪來,她一驚,趕緊擺手否認道:“不---二太太,您誤會了。”
二太太雙眸一閃,冷哼道:“誤會?無風不起浪,你要是清清白白的,府裡頭哪會有這麼些閒言碎語?你說,你是不是勾/引二爺,想做我們二房的姨太太?”
“不---不---不是的,二太太,我對二爺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保證。”葉初雲不由得急了。
二太太卻是不相信她的話,她那修得極好看的柳眉一挑,那雙眸色透着寒光,一臉憤懣地伸手指着葉初雲,罵道:
“小葉,你這沒良心的丫頭,你可別忘了,當初你見大門口貼着招收僕役的告示,進門來求見老太太時,老太太嫌你身上沒有良民證,她沒打算留你的;你倒說說,當時是誰?是誰開口將你留了下來的,是我,沒有我一句話,你能進方府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面對她的責罵,葉初雲不由得急了,她一把跪了下來,連連搖頭否認道:“不,不是的,二太太,您真的誤會了,我跟二爺真的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純粹幫他校對稿子而已,那些閒言碎語全然是無中生有。二太太,您請相信我。”
二太太咬牙切齒地望着她,對她說的話卻是一句也不相信,冷冷說道:
“好了,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已經跟老太太打了招呼了,過幾天讓飛燕將她的一個遠房表妹接過來頂你的活,你做完這個月,領了工錢,就走吧。”
葉初雲一驚,姣好的臉蛋微微發白,她擡眸一臉懇切地望着眼前這坐在躺椅上的女人,哀求着道:“二太太,別趕我走,除了這裡,我再也沒地方去了,求您好心將我留下來吧,我發誓,日後我再也不到二爺的書房去了,這樣還不成嗎?”
二太太望着她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別說了,甭管傳言是真是假,你都是要走的。那些傳言倒提醒了我,你是知道的,你長得跟一般的丫頭不一樣,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長相是極好看的,與三小姐相親的那位洪少爺,進府那天不也多看了你一眼嗎,就衝着這個,我也不能留你在府中,留着,遲早是一個禍害!”
葉初雲被她的話弄得一楞了一下,那天洪家少爺來作客,飛燕讓她在一旁伺候茶水,當時她端茶過去給洪少爺時,洪少爺的確是是擡眸看了她一眼,但她覺得這只是很平常的一眼,怎麼在二太太的口中就變得這麼難聽了?
耳邊傳來二太太淡淡的聲音:“小葉,你別怪我狠心---”
葉初去的心直往下沉,她知道,二太太將話說到了這份上,這個方府她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微微直起了腰身站了起來,眸色坦然地望着眼前這濃妝豔抹的女人,徐徐說道:“我知道了,
做完這個月,我就會走的。二太太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說罷,她也不等對方應話,便轉身踩着地上散落的珍珠粒走了出去----。
月底---離月底出工錢的日子就只剩下六天了,希望這六日內,那些守在城口各處要道的關卡都給撤下了,那她就可以離開這泗臺城了---
只是---這希望卻是極渺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