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碼頭。
蜃,是我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一種海怪,是爲水龍,蛟屬,能吐氣成海市蜃樓。
這名爲‘蜃樓’的大船,是霸道機關術與陰陽術的集大成者,是兩者共同打造出的空前絕後的心血結晶。它幾乎是一座能夠在海上自由移動的城市,是個難以想象的巨大工程。
在這大船的舷首部位,雕刻着兩條巨大的蜃。這兩條水龍鱗爪具備,鬚髮怒張,張牙舞爪,匠心獨運。遠遠望去,就好像是兩條真正的蜃龍被降服後拖着大船前進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於名家之手。
想要將這巨大的水龍雕刻完畢,所需時日與人手都必然不少。只是舷首的裝飾便如此注重用心,以小見大,這蜃樓的內部必定更加不凡。
雲霄閣,是蜃樓裡陰陽家金部長老雲中君的寢殿。在通往此處的長長石橋的下方以及四周,有如雲海一般的霧靄升騰,雲煙交織。
羣霧當中,由一盞又一盞造型精緻的長明宮燈爲來人指路,仿若置身如仙境一般,不負徐福那雲中君的名號。
“雲中君,事情就是這個樣子。”
雲霄閣內,扶蘇將洛星當日所說一字不差的轉述給了雲中君。隨後便仔細品味着手中香茗,不再言語。
但扶蘇所說之事,對雲中君來說卻確實是個麻煩。
關於洛星的事情,雲中君也是有所耳聞的。不僅如此,就連陰陽家典籍中對他也有所記載。
傳聞,此人乃雲夢澤鬼谷派創始人,鬼谷先生王蟬之師,金髮金眼不似凡人。於二百餘年前曾周遊列國,與墨家祖師爺墨翟爲友,和諸子百家各大學派皆有所接觸。
陰陽家自然也不例外。
在陰陽家的典籍記載中,對方修爲高深,駐顏有術。任歲月流逝,諸侯更替,卻依然是一副年輕人的模樣,甚至皮膜,筋骨也不顯老態,就像是將自己的時光固定在這年輕時候一樣。
當從秦國的情報那裡聽聞對方依然在世,就連東皇太一都爲之驚歎失聲。前代聖賢們的天人之道,帝堯時期的彭祖傳說不過如此。
對於這樣的一個幾乎可以稱之爲活化石的傳奇人物,即使陰陽家也頗感頭疼。
幸好,對方似乎並沒有幫助墨家對抗嬴政的意思。不然月神,大司命與少司命三人雖然在陰陽咒術上的造詣頗深,但如果對上洛星,能否從墨家機關城中安全脫出都是個問題。
如今,對方想要自己手中一具剛培育不久,但卻實力不凡的藥人。給他吧,雲中君有些捨不得。每一具藥人成功的背後都要經歷很多次失敗,花費的時間,丹藥,精力都不少。
不給,萬一這位前輩覺得自己駁了對方的面子找上門來,雲中君可不覺得,自己是那位就連東皇大人都沒有必勝把握的前輩的對手。
所以,這兩個選擇中,一個讓他肉疼,一個讓他頭疼。
“不知,扶蘇公子和哪位前輩的關係是?”
“扶蘇昨日出門,不慎被一羣盜匪圍住。若不是前輩相助,恐怕已經兇多極少。”
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扶蘇自然對雲中君坦然告之
“哦,原來如此。”
雲中君瞭然的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後,正要對一直默默等待着的扶蘇說出自己的決定時,一道身影卻不經通傳的踏入了他的雲霄閣,讓他驚呼着起身。
“東皇大人!”
來人帶着黑色面具,用一身寬大華貴的玄絲黑袍遮身,就連雙手也不嫌熱的用黑色手套包住。
他在身上佩戴着用黃金打造的代表着陰陽家咒文的配飾,整個人顯得極其神秘,陰森詭異。
“東皇閣下。”
扶蘇在雲中君之後跟着起身,神情略顯詫異的對着東皇太拱手,似乎正在驚訝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扶蘇公子多禮了。”
東皇太一對着扶蘇輕輕點頭,語氣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勞煩扶蘇公子前來相告。與前輩的會面不容小視,請容許我們陰陽家準備一二。”
這樣的意思,也就是東皇太一選擇了洛星給出的第二個選項。
“既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東皇閣下,時間不早了,扶蘇告辭。”
扶蘇頓了頓,沒想到此次自己只是前來傳個話,卻連陰陽家的首領東皇太一都驚動了。
“公子慢走。”
東皇太一的身形都被籠罩在這一襲黑袍之中,只能從聲音裡聽出是一名男性。扶蘇走後,東皇太一對面露恭敬之色,侍立一旁的雲中君吩咐道。
“雲中君,向小聖賢莊三當家張良發一封書信,就說三日後,我東皇太一在這蜃樓當中,恭候洛星前輩大駕光臨。”
“是,屬下遵命。”
……
“東皇太一,居然敢取這個名字,還真是好大威風啊。”
即使是在神魔箱庭,也沒有人敢取這傳說中統御天庭的東方天帝的名字。陰陽家的首領敢以此爲稱呼,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手握雲中君親手所寫,由儒家張良進行轉交的書信,洛星冷笑道。
“勝七,你怎麼看?”
“這還用說嗎?我說前輩,這什麼東皇太一讓前輩去戒備森嚴,秦軍衆多的蜃樓,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啊!”
不等洛星詢問的對象,勝七開口,心直口快的盜跖便率先說道。
“小跖,前輩又沒在和你說話,亂插什麼嘴!”
班大師不悅的瞥了盜跖一眼。最近因爲洛星並沒有擺前輩架子,同時那張年輕的臉又十分有欺騙性的原因,墨家幾位頭領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滿是敬語的與他對話。
只是,盜跖在這一方面做的比其他墨家頭領都更爲灑脫。
“以主人的實力,即使面對刀山火海,降龍伏虎也不成問題。區區蜃樓和陰陽家,又怎麼會被主人放在眼裡。”
“勝七,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
比起勝七的恭維本身,洛星更加在意的是他的這個行爲。難道是和盜跖待久了,被他傳染了嗎?
“我說的是事實。”
勝七那一副相當認真的神情逗笑了洛星。他將手裡的昂書放下,看着遠方蔚藍色的天空微微一笑。
“行吧。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準備一下。”
“三天後,你就和我一起,順帶去看看這公輸家族與陰陽家合力製造的心血結晶,蜃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希望,他們的決定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