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白鳳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打溼。這一次會面，他雖然什麼都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卻好像經歷了一場大戰一般，身上的一副已經因爲汗水而溼透，不停被內氣蒸乾，蒸汽形成的煙霧隨風飄散。
“衛莊大人，那位就是您的祖師，兩百餘年前創建了鬼谷派的鬼谷子前輩嗎？”
“不。”
坐在白鳥上，將鯊齒從劍鞘中抽出，模擬剛剛洛星那一劍的衛莊搖了搖頭。
“那位前輩是我的祖師沒錯，但卻並非我鬼谷派創始人鬼谷子。而是鬼谷子的師傅，將鬼谷吐納呼吸法，縱橫之策以及縱橫劍術傳授給鬼谷子的傳說中的存在。”
“十多年前我拜入鬼谷門下的時候，除了拜師外，同時還拜了他的畫像。我原本以爲這只是門派傳說，哪有人長的金髮金眼，是臆造出的存在。沒想到，這傳說居然是真的。”
“衛莊大人，那我們怎麼辦？”
沉默了一會兒，驚呆的白鳳消化完衛莊告訴他的內容，繼續保持着雙手抱胸的姿勢對他問道。
“除了按照他說做，我還能怎麼辦？在那樣的強者眼中，我們和普通人沒有區別。如果我不是鬼谷弟子，恐怕這個時候，世界上已經沒有流沙的存在了。”
既然祖師的傳說是真的。那麼，是不是還有像祖師那樣聽起來像是傳說，但實際上卻是真實存在的強者呢？
衛莊感嘆着：這天下，水可真深啊！
“……看來以後我們聚散流沙，就要依照人家眼色行事了。”
說出這樣的話的白鳳不甘嗎？這是肯定的。當初如果不是因爲衛莊殺掉姬無夜，爲墨鴉報了仇，他也不會加入對方手下。
即使如此，在聚散流沙中，作爲逆流沙存在的他也擁有很大的自主權，並非完完全全聽從衛莊的命令。
可如今，頂頭上司由衛莊變成了一個陌生人，說不定比當年在‘夜幕’時還要嚴苛，白鳳自然不會心甘情願。
那麼，要逃走嗎？
有白鳥相伴，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擁有制空權的他如果想要逃走再簡單不過。
可是，他如果走了，紅蓮公主該怎麼辦？
白鳳沉吟着，眉角之間露出微微的掙扎之色。
當年如果不是被韓非所救，他恐怕已經和摯友墨鴉一個下場，對方唯一所求就是讓自己照顧好她的妹妹赤練。如果他就這麼一走了之，赤練又有那麼多仇家，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他有何面目去面對已經死去的韓非？
而按照赤練的性子，必定不會離開衛莊和自己一起走。
所以，選擇從一開始其實就只有一個，不是嗎？
白鳳微不可查的苦笑一下，一對像鳥翼一樣沖天而起的飛眉重新恢復了原本平靜的樣子。
……
“衛莊大人，聽說流沙已經到手了墨家機關城的圖紙，真是讓老夫爲之驚歎！”
在一處隱秘的山谷當中，新一代公輸家霸道機關術掌門人，手持機關傘的公輸仇按照之前衛莊留下的訊息找了過來。
“雖然我並沒有看過圖紙，但墨家機關城的防禦設計必定環環相扣，精妙絕倫。外人想要滲透真的比登天還難。衛莊大人手下能夠有人能夠潛入墨家機關城最深入，最隱秘的地方盜出機關設計圖軸，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此時，還不知道流沙已經決定背叛嬴政的公輸仇將巨型機關蛇留在了蟒虎之森，協助在衛莊命令下，用生命開路的秦國鐵甲兵。
但直到他來到衛莊面前的時候，才發現無論是等在這裡的衛莊，赤練又或者白鳳，身上都沒有像是圖紙一樣的東西。
“衛莊大人，機關圖呢？”
此時，發覺氣氛不太對勁的公輸仇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面對三大高手，一生沉浸於機關術，基本不通武藝的他無路可退。
更別提在他來時的道路上，隱藏起來的黑麒麟已經現身，並攔住了唯一一條下山的路。
“墨家機關城的圖紙當然是在墨家。這一次讓公輸大人前來，正是要大人和我們一起去取。”
“可老夫年老體衰，恐怕會拖幾位的後腿，可以不去嗎？”
公輸仇苦笑着，這次恐怕真的是要栽了。
“那可就由不得公輸大人了。”
對於公輸仇最後的掙扎，衛莊亮出了腰間的鯊齒。同時，無數色彩斑斕的毒蛇從各處爬出，形成一個包圍圈將不知所措的公輸仇圍在中間。
……
“呃啊！”
“我的腿，我的腿！”
“可惡！”
“阿虎，振作啊，阿虎，阿虎！”
“衛莊大人，兄弟們死傷慘重，真的不能再向前了！”
整編的九百秦國鐵甲軍，如今已經只剩下不足六百之數。足足有三分之一的兄弟陷在了這看似平淡無奇，實則遍佈殺機的叢林當中。
如果他們是在戰場上死於敵方之手，那就算全軍覆沒，這位秦國將軍也不會退後一步。但是，這些秦國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重甲精銳，居然像是山間野獸一樣死於陷阱之手，卻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怎麼，難道要我把你的這句話，到你們的皇帝嬴政面前去說嗎？”
赤練把玩着纏繞在她身上的赤練蛇，看也不看自己身前躬身拱手請求的秦國將軍說道，言語間完全沒有對嬴政的尊敬。
可是，這位秦國將軍聽她這麼說，只能咬牙抽出自己腰間的配劍，用力轉身，身先士卒，大踏步的進入了這片四處陰影，四處機關的吃人叢林之中。
看見連主官都不顧危險親自上陣，其餘將士也將自己的抱怨與膽怯放進肚子裡，咬牙繼續前行。整個鐵甲軍的士氣因爲長官的英勇作爲而提升了不少。
這樣的精銳，難道那些韓國士兵們不是對手。
豔光四射的赤練垂下嫵媚的眼瞼，雙眼中所蘊含的殺意一閃而逝。
兩個時辰過後，夕陽西下。此時，又有近百名鐵甲兵魂歸天際，那位秦國將軍也身受重傷。看着再繼續下去士兵們的憤怨就要造成兵變了，赤練才下令他們停止前進，埋鍋造飯。
半個時辰後，蟒虎之森重新迴歸了往日的安靜，只留下數百名口吐白沫，面露青紫之色的秦國士兵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