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男人黃勝利見着她如同潑婦一般的表情,一邊在心裡搖頭,一邊卻還不得不勸:
“新蘭,那是你哥,不是你弟,他是四十多歲,也不是十四歲,不需要你事事給他安排好,他自己在做什麼,想要個什麼樣的妻子,他比我們這些外人更清楚。”
他讓黃筱筱帶着弟弟進屋去,親自將臥室門關上,準備再跟張新蘭好好談談,張新蘭卻一腳踢開他剛剛關上的房門,朝着黃筱筱大吼:
“黃筱筱,你說,是不是你跟你爸說了你舅舅的事,也給那個老寡婦說了很多好話,”
她“哼哼”冷笑着點頭:
“我就知道,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我是你親媽,你回來之後處處跟我作對,卻只記得你舅舅娶的那個女人!”
她一把揮開黃勝利的手,也不管黃筱筱難看的臉色,指向黃筱筱的手指都在顫抖:
“黃筱筱,我告訴你,你最好記住,我纔是你媽,你要是再敢跟那個老寡婦家的拖油瓶聯繫,我打斷你的腿。”
黃筱筱緊緊咬着脣,將原本牽着弟弟的手鬆開,徑直走向張新蘭:
“是,你是我親媽,可我纔多大,你這個親媽就把我送人?既然把我送了人,你這個親媽又憑什麼不顧我的意願就將我要回來?”
她一雙明亮的眼睛此刻卻帶着明顯的恨意,刺得張新蘭連連後退:
“你還記得你是我媽,那你又記得,你那幾年給我寄過衣服、寄過吃的沒有?”
連給她舅舅的信裡,一句對她多餘的關心的話都沒有,有誰知道,剛開始那兩年她又有多想她這個親媽?
要不是她去她舅舅家的時候,年紀本就不小,只怕她是真會忘記她的這對親生爸媽!
就在她已經對他們不抱希望的時候,他們又不顧她的意願,非要將她接回來。
可接回她以後,又是怎麼對她的?
“現在我喊你一聲媽,也因爲你確實是我親生的媽,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去舉報你,舉報你一個幹部,非要資*本家太太的作派,把我這個親生的女兒,當做丫鬟一樣的使喚。”
“筱筱!”
是黃勝利,他皺眉,用不贊同的眼神看着黃筱筱。
他沒想到,黃筱筱居然會用這樣帶着恨意的眼神看着妻子,雖然他知道,從黃筱筱回來之後,她們母女的關係並不融洽,但怎麼就會到這樣的地步了?
還有,什麼是資*本家太太的作派,什麼叫當做丫鬟一樣的使喚?
他用猶疑的眼神看向張新蘭,她到底對他們的女兒做了什麼?
張新蘭在黃筱筱對着她用詭異的、平靜的語氣說出資*本家太太的作派時,就已經心驚肉跳,她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低吼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我是你媽!”
她這時候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的忿怒,滿腦子都只有黃筱筱平靜卻又帶着恨意的眼神,以及從黃筱筱嘴裡吐出的讓她不可置信的話。
經歷過那些年的人,實在是怕再回到之前那樣連說句話都要小心翼翼的時候,尤其是作爲醫院副主任的張新蘭,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黃筱筱剛剛的話,殺傷力有多大。
她擡起手,似乎是想要摸摸黃筱筱的臉,卻被黃筱筱眯着眼躲開:
“別碰我!”
那如同防備什麼髒東西一樣的眼神,瞬間刺痛了張新蘭的心,她幾乎站立不穩,只不停地重複那句:
“我是你媽,你怎麼能對我說出那樣的話?”
黃筱筱卻看也不看她,只將視線放到還沒回神的黃勝利身上: “爸,你送我回京市吧,我不想再待在這邊了,這裡,除了你偶爾關心我兩句,沒人管我吃飽了沒,沒人關心我熱不熱,衣服是不是短了該換了。”
黃勝利心裡猛跳,他咬着腮幫子,聲音嘶啞:
“何至於此?”
這是他的親女兒,可現在看他,就如同看陌生人一樣。
他看向黃筱筱身上的衣服,長袖已經短到小手臂的中間,衣襬處也在褲腰上面,而且,看着褲腰很是鬆垮,褲腳卻又短到小腿肚上?
這是什麼時候的衣服?
心裡這樣想着,嘴裡也就問了出來。
黃筱筱沒有回答他,只將眼睛看向低頭抽噎的張新蘭。
黃筱筱不想告訴她爸,她從京市帶回來的、去年夏天她舅媽給她添置的衣服,除了身上這件還能將就上身,其他的,要不就是不見了影子,要不就是已經短到實在沒法上身。
黃勝利隨着黃筱筱的眼睛看過去,卻看到張新蘭遊移的眼神,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不僅沒給筱筱置辦新衣服,連筱筱之前的衣服,怕也被她送給了別人。
他閉了閉眼,伸手拉過黃筱筱,
“走,爸帶你出去。”
女兒是他的,原本他就不同意過繼給二舅哥養,現在既然接回來了,他更不會再將女兒送走。
至於她跟張新蘭之間的關係,他還得再想想辦法,也怪他,之前實在是忽略了家裡的情況,讓孩子受了這麼久的委屈。
張新蘭眼睜睜看着黃勝利丟下她和不知所措的小兒子,心裡忐忑不安極了,卻毫無辦法,只能抱起小兒子,在家裡安靜地等待。
雖然她不知道她在等待什麼,但她直覺,她跟黃筱筱之間的事情還沒完。
……
川省,劉紅軍老家。
楊滿春在這邊住了幾天,倒是已經很習慣了,跟劉紅軍的媽,她的婆婆趙素華也很能說得上話。
她覺得,劉家的人都還挺好相處的,對她也很好,當然,除了劉紅軍的兩個弟妹,尤其是三弟妹。
劉紅軍的三弟劉紅平,跟劉紅軍的關係還不錯,劉紅軍回來這幾天,他只要有空,也都跟在劉紅軍屁股後面轉。
這不,今天劉紅軍去縣城,就把他也帶上了。
楊滿春嫌棄天熱,再加上她也聽說這邊的縣城沒有什麼可逛的,便留在家裡,幫着家裡剝玉米。
玉米這東西,她在溫荷花家裡也幫着剝過,不過溫荷花家沒有藉助任何工具。
劉家這邊,先是用一根手指粗的鐵棍在玉米棒身上開一條口子,接着纔會用手將剩下的玉米粒,順着那條口子往下剝,比溫荷花家裡倒是省事一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