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花纔不管她呢,她想笑就笑:
“哈哈哈哈……”
張新蘭就一直瞪她,看着她笑,直到最後自己也實在忍不住,跟着“噗嗤”一聲笑出來。
再然後,兩個女人就各自抱着肚子笑了半天,只是跟溫明花是覺得真好笑不一樣的是,張新蘭笑着笑着就哭了起來,從開始的輕聲壓抑的哭,到後面完全放開了發泄一般的大哭。
哭得眼淚橫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她突然就覺得腦子一片清明:
“我從沒想過會是那樣的原因。”
就連今天溫明花帶她去開了中藥,她也一直以爲是自己生病的原因,才讓自己這麼些年壓不住脾氣。
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不僅僅是她的原因,還有黃勝利,他的脾氣這些年也很火爆,雖然不至於一點就爆,但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至於她,最早的時候,可能只是因爲黃勝利對她突然有了改變,後來這幾年,怕就是兩者都有了。
想到這些,張新蘭就覺得特別委屈。
她這十多年,爲的什麼啊,怎麼就把日子過成了現在這樣?
跟黃勝利吵吵鬧鬧過了十多年都沒想過離婚的張新蘭,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離婚的念頭,而且這種念頭,一旦生了出來,就越來越大。
滿腦子都只有四個字:他嫌棄她!
“我要離婚。”
既然嫌棄她,那她張新蘭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她看向眼前笑得臉都僵了,不停搓臉的溫明花:
“我跟他離婚,嫂子,我不跟他過了。”
心裡平靜下來,再也不像之前聽見黃勝利說要跟她離婚的時候,滿心的彷徨和憤怒。
張新蘭從沒有現在這樣清醒過,所以她對着溫明花便說出了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
溫明花愣了一下,又搓了搓還有些僵硬的臉: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明年就五十了,大兒子都處了對象,馬上就要結婚,筱筱不提,她好好的在上着大學,但你家小的那個可正在高中最關鍵的時候。”
溫明花倒不是反對她離婚,張新蘭跟黃勝利是合是分,那是他們夫妻之間自己的事,跟她沒什麼關係,她只是不想因爲她之前的話,張新蘭一時衝動之下離婚,將來又再後悔,說是她這個做嫂子的慫恿。
張新蘭顯然已經下定決心: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咬了一下脣,可能想起家裡的兩個兒子,但她面上的猶豫也只一瞬:
“幾個孩子都大了,這幾年我跟他們爸吵架,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我們離婚之後,不管他們跟誰,我都還是他們的媽。”
她睨了溫明花一眼:
“再說,我有工作,能養活自己,再不濟,不還有我哥跟你?”
“……”
溫明花睜大眼:
“別,我跟你不熟!況且,我幫你是出於對一個婚姻不幸的女人的同情心,可不是因爲你是我小姑子,我還記着,你之前十年是怎樣對我的,這輩子都不會忘!”
想屁吃呢!
她是她什麼人,還想着啃她的老?
張新蘭氣結:
“我現在不是改了嗎,我已經叫你嫂子了,也沒罵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之前怎麼就不知道這個老女人這麼小氣呢? 溫明花“哼”了一聲,
“我要是捅你一刀,還是致命的那種,等你的傷好不容易恢復了,再沒事人一樣跟你說我都忘記了,你能原諒我?”
改了又怎麼樣,喊她嫂子又怎麼樣,之前十年每次見她不是白眼就是給她臉色看,要不就是在張勁面前各種嫌棄她,她溫明花又不是聖人,能將這些事情當做沒有發生過。
這也就是張勁跟她的感情好,要是感情經不起這些折騰呢?
她溫明花臨近五十才結婚,沒幾年就離婚?
所以想到這些,她能原諒她纔怪!
“行了行了,你的事情該解決也解決了,你走吧,往後還是跟之前一樣,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該怎麼樣相處,還怎麼樣相處。”
她起身往臥室裡去,回來就坐着跟張新蘭說話,她連衣服和鞋都還沒換呢。
“嫂……”
張新蘭委屈的看着溫明花的背影,心裡雖然還是有些生氣,但因爲溫明花剛剛的話,她實在騙不了自己,說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換成是她自己就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哥,對不起。”
她只能對面色複雜的張勁說這樣一句。
張勁心裡,的確是複雜極了,他原本是怕這姑嫂倆吵起來,所以躲在外面偷聽,就想着真要吵得厲害,他說什麼也要趕走張新蘭。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聽到張新蘭跟黃勝利十多年沒有,咳,然後溫明花不過說了很平常的幾句話,兩人就無端的大笑起來,其中一個人還哭得如同在發泄。
再然後呢,一個平心靜氣的喊着嫂子,一個卻渾身是刺的反問,“我捅你一刀你能當做沒這回事”。
張勁實在搞不懂這兩個女人之間的複雜關係,但他依然聽得出來,溫明花不待見張新蘭,
“回去吧,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既然都找到原因,那接下來是離還是不離,他也不會再插手,
“如果真離了婚,實在找不到住的地方,就去我公司的宿舍住。”
這也是他這個當哥哥的,唯一能幫她的地方。
“我會找單位看看有沒有宿舍。”
張新蘭暗暗翻了個白眼,當她沒聽出他語氣裡的不耐煩?
說着就起身拿了包,轉身走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
“哥,幫我跟嫂子說聲對不起。”
張勁可有可無的點頭,他現在,深覺溫明花剛剛的話很對:
捅人一刀,等人疼過了,她再說對不起,就能當這事沒發生過了?
答案顯然是不行的,換做是他張勁,也做不到心無芥蒂的接受以前對自己滿是敵意的人的道歉。
“走了?”
換了衣服出來的溫明花見張勁一個人站在客廳發呆,上前拍了他一下:
“是不是覺得我心特別擰巴,還很記仇,既然都幫她了,怎麼就不願意接受她的道歉,跟她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