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軍區文工團
舒羽在通訊科接完電話,回到訓練室之後,臉上的笑也還沒落下。
不出意外的,得到同事們的打趣: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愛人給你掛的電話呢?”
不過是婆婆掛的電話,舒羽也能高興成這樣。
舒羽抿着脣笑:
“我婆婆特意給我掛的電話。”
在電話裡,她婆婆可關心她了,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柔,一點也不像楊建國跟她說過的那樣句句不離老孃。
想到這裡,她脣角的笑意更濃。
婚後回門那天,她媽對楊建國的態度,比起之前有了更大的好轉,這些,她知道都是她婆婆給她寄過來的彩禮的功勞。
舒家不缺錢,她父親是團級幹部,母親是醫院的醫生,兩個哥哥也有各自的工作併成了家,所以當得知她找了個家庭條件一般的對象,她媽其實一直都是很擔心且反對的。
她擔心兩家因爲條件等各方面的差異,讓她受委屈,怕她婆婆也像她舅舅家表姐的婆婆那樣,蠻不講理又偏心至極。
但收到她婆婆特意寄來的彩禮,她媽的看法便有了一點改變,不是因爲彩禮的多寡,而是從她婆婆特意寄來的錢票裡,她媽看出來婆家對她的重視。
婚後,楊建國跟她談家裡的事情更多,她瞭解得也更加詳細,她也挑着能說的,給她媽說了一些,這也讓她媽對楊建國更加滿意。
舒羽眼裡的幸福,不可避免地讓她身邊結了婚的同事朋友羨慕,因爲同樣都是婆婆,同樣婆婆都離得很遠,但她們的婆婆,不是問他們夫妻要更多的錢票,就是寫信過來各種哭窮,哪裡會像舒羽的婆婆那樣大方給寄不少的錢票和東西過來的?
舒羽並不知道這些,她只覺得自己跟楊建國處對象以及結婚,是自己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不只是因爲有個好婆婆,而是她跟楊建國的小日子確實過得極爲幸福。
……
大年三十,又是豐盛的年飯,又是壓歲錢,滿妮也覺得極爲幸福,幸福得讓她睡覺脣角都帶着笑意。
大年初一一早,被溫明花叫醒,換了衣服的一家母子女五口,浩浩蕩蕩地先去逛了商場,買了好些吃的,接着就去了照相館拍照。
這個年代在照相館裡照相,簡單的不像話,儘管每個孩子都跟溫明花拍了合照,也各自拍了單人照,但總共花費的時間也不過半個多小時。
不過比起在國營飯店吃飯,錢倒是真的貴。
溫明花算了算,總共十一張照片,就花了他們十五塊六毛錢,當然,這十一張照片裡,有好幾張都是雙份,準備要寄給楊建國的。
拍完照,溫明花就準備帶着幾個孩子直往長城而去,卻沒想到,一出照相館的大門,就碰到了帶着黃筱筱的張勁。
舅甥兩個正在大街上閒逛,一副找不到事幹的摸樣。
見到滿妮,黃筱筱一蹦三尺高:
“我都說來找你玩兒了,我舅舅說大過年的上你們家門不好。”
她有些委屈,尤其是知道滿妮剛剛拍了照片,她眼裡的淚都在打轉,
“我也要照照片,跟滿妮。”
說這話時,她癟着嘴看着張勁。
張勁能怎麼辦,只能滿足她這個願望,同時也很是鬆了口氣。
要知道,這個年,他一個人帶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是真的抓瞎。 吃飯還好說,家裡隨便做點就行,但就他帶着個孩子,大過節的都不知道讓她去哪兒玩兒。
兩個小姑娘高高興興地拍了照片,又手拉着手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也不管在後面跟着的三個哥哥姐姐。
“滿妮,要不,你明天來我舅舅家玩兒吧?”
她舅舅明天又要上班,到時候肯定又會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裡,這個寒假,她幾乎都是這樣一個人過來的,真的難熬極了。
所以她是真心希望滿妮能去她舅舅家,或者她再去滿妮家,只是她去滿妮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爲她舅舅說了,不好時常去人家家裡的。
滿妮回頭看了一眼溫明花和跟她走在一起的張勁,想了想還是搖頭,
“跟張叔叔說,讓你去我們家。”
黃筱筱是跟她舅舅住一起,家裡也沒其他大人,她可不想跟黃筱筱就兩個人待在筒子樓逼仄的房間裡大半天時間。
她其實也很好奇,她只見過黃筱筱的舅舅,卻沒見過她舅媽,也沒聽黃筱筱提起過。
這會兒見兩個大人離他們還算遠,她也就湊在黃筱筱耳邊小聲問了一句。
“我舅媽生孩子的時候死了,我舅舅就沒再娶過。”
黃筱筱的聲音也很小,她好像也怕她舅舅聽見,說完還回頭看了一眼,接着湊近滿妮的耳朵:
“我媽說,我舅舅是被我舅媽傷着了。”
其實她也不懂,但她媽原話就是這樣說的,所以她也就照搬葫蘆了。
滿妮眨眨眼,現代人看過小說的腦子裡蹦出來一大堆的劇情,還都是各種虐戀情深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還好還好,不像之前生病的時候,想到或者看到那種虐戀情節就心窩疼。
“那你舅舅真可憐。”
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黃筱筱小大人一般的嘆氣:
“可不是,我媽也說,不知道他往後可怎麼辦,連個養老的孩子都沒有。”
“……”
兩個小姑娘自以爲很小的聲音,讓後面跟着的張勁卻尷尬得想要摳手指頭。
溫明花忍住笑,看向張勁,似乎也沒想到張勁會如此深情。
張勁個子高大,全身肌肉一看就是那種經常鍛鍊的,緊繃有力量,他的面相有點顯老,看着四十多歲的樣子,但溫明花卻覺得,他應該還沒有超過四十。
再加上他還有醫院保衛科的工作,想要再找一個,應該不是太難吧?
張勁能說什麼,他前妻生病沒了後,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再婚,相親都不止一次了,可每次跟他相親的姑娘,在見過他一次之後,都沒了再見他或者跟他處對象的想法。
他其實也明白,很大可能是因爲自己長相的原因,嚇着人家了。
至於也有看上他的,但他沒看上人家呀,結過婚死了男人的寡婦,相過的都不止一個,可他依舊敏感的職業眼神,讓他一個照面就看出她們內心的不安分,他敢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