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次去找莫白,只跟宓朵提起過,卻並沒有提前通知莫白,一來他可能真的不想搭理我,那我也就不去碰一鼻子灰了,二來呢,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我想讓他看到我這幾年爲他努力做出的改變,我要向他證明,自己也是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所以,我想靜悄悄地走到他身邊。那時的我像個任性的孩子,所作所爲,也只是渴望得到對方的讚賞和肯定。
那天是週末,大清早的校園也沒什麼人。我來這兒之前已經仔細研究過地圖了,所以說,要找到莫白住的地方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更何況學校裡還有路標。爲了能更快地到達目的地,我決定抄小路,大概要穿過一片樹林,就能看到莫白住的那棟樓了。
說來也奇怪,我走了那麼遠的路程,風風火火地來到了他身邊,然而,在離他不足百米的地方,我卻緊張到邁不開步。我想,大概是因爲我要面對一個未知的情況和一個未知的結果吧。我不知道這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狀態,不知道他身邊會不會站着別人,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停頓了幾分鐘,我又重新邁出了腳步。我深吸了一口氣,又攥着掌心給自己鼓鼓勁兒,我跟自己說,蘇小熾,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要加油。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我賭上了我對莫白的全部的感情也賭上了我的自尊。
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卻越走越清醒,越走越堅定。我大概
還有十多步就可以走出樹林了,我數着步子,一步、兩步、三步,卻突然看到莫白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不遠處,我欣喜若狂地想要跑向他時,卻看到他牽起了另一個人的手,那人戴着鴨舌帽,掙扎着想要甩開他,他便向四周快速地瞄了一眼,見四下無人,就用力拉了那人一把,剛好抱了個滿懷。
我停下了腳步,看着他將那人摟在懷裡,抱了幾秒鐘,又湊到那人耳邊笑着說些什麼,那人不知是惱怒還是害羞,便一把推開他,繼續往前走了,他也不生氣,又笑着追了上去,非要緊貼着那人,那人就一邊走,一邊躲他,他就一直在後邊追着,還時不時地湊到那人跟前說些什麼,惹得那人要打他,他也不躲開,就由着那人打,還笑得一臉寵溺。
那一瞬間,我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終於理解了霸王花那天晚上的表情,也終於理解了她爲什麼那樣苦口婆心地勸我放棄,也終於知道了她那天欲言又止卻始終說不出口的原因。原來,一切的一切早就是已經註定好了的,執迷不悟的人也只有我一個。
我的心就那樣死掉了,死在那個我期盼了好久又精心準備的早晨。
我看着他們玩鬧着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最後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中,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我多想不管不顧地衝過去質問他,爲什麼那時候從來都不肯把話說清楚,只是一味地吊着我,讓我越陷越深,也越來越痛苦,爲什麼到
最後要讓我以這樣的方式揭開了真相。我來見他之前明明想着,不管他那時身邊有沒有別的女的,只要他們還沒在一起,只要他們還未結婚,那我還是有一絲一毫的機會的,我從來都不怕辛苦,而是怕一點希望都沒有。
不是蝴蝶飛不過滄海,而是,哪怕蝴蝶飛過了滄海,那彼岸卻不曾有蝴蝶要的等待。
但我也知道,無論我那時有多麼痛苦,有多想要對着莫白嘶吼,我都不可能放任自己那樣做。因爲我明白,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是我太傻,一直都被所謂的愛情矇蔽了雙眼,看不到真相,也不想接受真相,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況且,看到他那樣幸福的樣子,看到他那些我從未見到過的表情,我怎麼忍心,又怎麼捨得親手毀了他的幸福呢。
我那時站在那裡想了很久,最終卻只能靜悄悄地獨自離開。我就那樣心如死灰地買了當天的火車票,急匆匆地想要逃離那個地方,就像我之前逃離榆城一樣。
坐在火車上,我不自覺地想起了我跟莫白之間的種種過往,明明纔過去了幾年,我卻覺得那些回憶竟然已經離我那麼遙遠,就好像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我的心已經痛到麻木,想哭卻一滴眼淚也沒有。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真的到了痛不欲生的時候,居然會是那樣一副樣子,痛到失去知覺,痛到恍然隔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