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沉重，回時壓抑。
越秀老先生老淚縱橫一聲不哼，叟和和初雪也不知如何寬慰，因爲無從寬慰。
在塔門關上的一瞬間，太后便撞門自縊了。
其實，初雪可以阻止，只是阻止得一時有何用，太后死意已決，或許她不告訴太后那些事尚且還好不會有事，可是她覺得，應該讓她知道，否則，對另外一些人就不公平了，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人都有一死不是嗎？
雖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太后是她嫡親的祖母。
叟和其實是最難受的，他多少知道，太后這個時候自縊，肯定是這丫頭說了什麼，否則這麼久不死，非等見了這丫頭之後？
他倒不是說別的，他是心疼自己這個學生，看着無情罷了，看着沒事罷了。
哎，爲何她這小小年紀，卻總要比旁人承受的多些？
“二位先生，初雪先入宮一趟，你們自便！”
一陣涼風襲來，初雪不由自主想起了梅時九。
出了皇宮，桃兒忍不住勸慰了一句，雖然知道沒什麼用。
本以爲要很長時間才能再見了，沒想到這麼快初雪又入宮了，聽聞初雪來了，豐子越就知道是和太后有關。
隨後，豐子越便下了皇命，讓人去寧古塔處理太后的後世，入了寧古塔，便是罪人，大元的罪人，太后的後世也不可能再享受太后的待遇，雖然封號還在，但是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也入不了皇陵的。
初雪抿嘴搖頭，“沒事，對了，先不去先生那裡，先回自己家一趟，良叔和珍姨也回來了，正好有些事要跟他們聊聊。”還有些事要交代交代。
萬一真是又聾又啞的，留下來他們還得多養活一個，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他們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啊。
見初雪面色不好，豐子越緊張相問。
“聖上不必寬慰我，生死有命，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東西已經送到，話也帶到，那初雪就不打擾聖上了，告辭！”
其實，他們說的話梅時九都聽的到，只是他確實發不出聲，感覺嗓子的確是有些問題，他嘗試開口，只能發出幾個簡單的音節，根本不能完整的說出幾個字，便想在先不說，養養再說，這一家子都是好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還是不夠清醒，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加上身上的燒傷特別嚴重，看着像是一個沒什麼生氣的木偶。
“是！”
她想象的出，太后說準備的一點東西，絕對就不止一點，兵馬糧草兵械應該都有，剛好能解朝中燃眉之急。
“爹，這人是醒了，就是不說話，是不是個啞巴？”
“這是太后讓我轉給聖上的，讓聖上把這個交給翼世子，另外，先帝的遺言，還請聖上莫要忘了…”
“越秀先生，這丫頭她…”
叟和和越秀只是點頭，知道應該是與太后有關的事要跟聖上說了。
一旁羅桑也瞪大了雙眼，這太后入寧古塔這麼久都沒事，突然就自縊了？
“當家的，他應該是西北軍裡當兵的，要不咱們把他送回去？”
豐子越有些恍惚，皇祖母真的走了？就這麼走了？
“初雪，皇祖母一生，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她選擇這條路一定不是意氣用事，也與你無關，你千萬別多想。”
她聽到了那一聲悶響，就像是響在心頭上，她知道，或許以後某天午夜夢迴時還會偶爾想起。
“羅桑，拿個盒子來裝着。”
醒來之後，一時間記憶有些模糊，花了好幾天功夫才慢慢想起發生的事，才隱約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必，聖上只管忙就是，這宮裡的路，如今也算熟了，再說，不還有宮人領路嘛。”初雪說完行禮告退，門口，桃兒已經迎着了。
初雪看着豐子越，連行禮都忘了。
有些事，既然發現有問題，總還是要弄清楚。
獵戶抽着旱菸，上下打量着梅時九，“這也說不好，但是他能聽着咱們說話，或許是因爲傷的太嚴重，不過總算是活過來了，既然活過來了，怎麼說都是一條命，繼續喂草藥，或許過些天就能說話了，估摸着嗓子被煙嗆壞了也不一定。”
豐子越是聰明的，太后早不自縊晚不自縊，偏在見她之後走了，怎麼可能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說什麼？”豐子越不太確定的問了一句。
但是不管如何，太后始終是先帝的生母，是豐子越的皇祖母，總還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獵戶也沒什麼經驗，只能猜測的說着。
“小姐，您別多想了。”
豐子越也只能由着初雪，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羅桑，你遠遠送送吧。”
“那朕送送你。”
一路無言，回到城中，初雪便直言要入宮。
“太后走了，自縊了！”
女子點了點頭，“好吧，也算是沒白忙活一場。”
見着對方明理，叟和也就不說了，跟着嘆了口氣，兩位老人相互道別。
而遠在西北某獵戶家中的梅時九也終於醒來了。
初雪將太后臨終前的話帶到，東西也送到了，這東西現在對大元朝廷來說就是雪中送炭。
看出初雪眼裡的疲憊，豐子越本來還想留膳，最後還是算了，這皇宮，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舒坦的地方。
婦人是覺着，既然活過來了，等好些就送回去吧，他們畢竟非親非故的。
“怎麼了？說了你若是不想去便可不去。”
叟和怕越秀心生怪罪，初雪走後想要分說幾句，越秀連忙輕輕擺手，一邊搖頭一邊嘆道：“與她無關，與她無關！”
看着初雪手中捧着的佛珠，豐子越細看便認出來了，這串紫晶佛珠是太后生前常年帶在身邊的，如今已經散了。
她想處理完一些事，去一趟波羅。
“娘，這西北都快守不住了，他命大才撿回一條命，咱們也照顧了這麼多天，送回去不就是送死嗎？等他徹底好了，到時候咱們再問問清楚再說吧，他能當兵打仗，總不至於是個蠢的，興許就是傷還沒好全。”
聽女兒這麼說，婦人也只好作罷，“說得也是，送回去也是送死，這將來啊，還不知道怎麼樣，哎，當家的，你最近打獵可別走遠了，可別碰上波羅兵…”
“沒事，我聽說那些波羅兵也不亂來，不動百姓。”
波羅…西北軍？？
梅時九突然一動，顯得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