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變幻,李文音和郭明義感覺置身於一處宮殿內,大殿宏偉曠大,不可望其邊,身後隱隱有誦讀聲傳來,起初還模模糊糊,聽不清楚,到後來,卻是越來越響,彷彿在耳邊炸裂一般。
兩人皆驚,一轉身,只見一座座雕像聳立身後,或者不能稱之爲雕像,應該是活人!只有在聖廟纔會出現的諸聖全部不缺,一個個動着嘴脣,念着古詩詞經文。
諸聖道義涌現,一個個字彷彿發光一般,敲打在衆人的心上,‘噗嗵’‘噗嗵’‘噗嗵’………
李文音強行動用自己的文力,卻是怎麼也遏制不住心跳,更不用說地上下跪的郭明義,自顧不暇,意識昏沉,已然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
大殿寶座之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赫然是白羽,一手竹簡,一手羽扇,口中唸唸有詞,“破!”
青光劍咔嚓一聲散爲漫天星輝,落降下來,消失於空氣中。
上首的文院院長渾身一震,眼中精光瞬間磨滅,過了片刻才睜開眼睛,“沒想到你文力如此深厚,就算不借助文曲星上的星力,也足以媲美苦修數十年取得秀才文位的文修。也罷,你從今以後便是鎮文院中一員,你與明義的恩怨也就此化解。”
“多謝夫子。”
有了文院院長的許可,再加上某人不小心透露了白羽破掉院長青光劍一事,白羽的威名,瞬間傳播整個文院,甚至青峰鎮。而有心人暗中調查,隨即發現白羽就是去年整個青峰鎮童生試榜首,而且詩篇屢次登上聖道詩榜,更是在幾天前一人單挑四霸,打的四霸抱頭痛哭,跪地求饒。本來想暗中動作的人得到這些消息後,也不得不重新考慮考慮。
白羽可謂風頭盛極一時,文院學員茶餘飯後,無不在討論白羽。就連市井之中的小孩,也是口誦白羽的佳句,“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詩篇得到廣泛傳播,白羽累集的信念之力便越盛,文宮中代表《憫農》的那顆星辰大放光芒,又增大了不少。
“看來出名就是好啊,我每日熟讀詩經著作,聖人典籍,一年來增長的文力,都不及這兩天啊!只是不知這信念之力和文力到底有何聯繫,詩篇流傳越廣,代表的文星中蘊含的文力便越盛。看來得想一個辦法,讓我的詩篇廣泛傳播,坐着便可增強修爲,何樂而不爲?”
且不說白羽如何春風得意,青峰鎮府衙現在卻是忙的亂成了一鍋粥,整個王家被燒燬成灰燼,一千三百六十一口人只有在鎮文院就讀的四霸之一王宗洛倖免於難,其餘的全部遭了毒手。
話,還要從王宗洛說起,那天被白羽當街凌辱,他便向家門發送了信函,希望派人來援手,替他出口惡氣,只是久久等不到迴音,心中甚急,便親自回家一趟,本來,王家建於山腰,有云霧遮擋,更有陣法加持,根本看不清全貌,只是這一次,他卻一眼看了進去,幾乎沒有任何阻攔,一望無際,全是焦黑的土地和山石,偶爾還能看到一兩點殷紅,王家的閣樓,房屋,練功房,演武臺……包括最神秘的琉璃塔,全都不翼而飛!
起初,他還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但是一路上仔細查看,他纔看出了端倪,這裡就是王家,只不過一切都燒燬了,而且族人可能都慘遭毒手。
悲慟之下,王宗洛險些昏死過去,不過,隨即他便想到,滅族之仇,不得不報,於是便不顧一切的奔回了青峰鎮,找青天大老爺告狀。
鎮長大人馬上派人去查看,不日回來,果如王宗洛所言,頓時急的團團轉,諾大一個王家,被滅門卻是一點動靜都沒發出來,顯然是修爲高深的大能所爲,他哪裡知道是王家怕驚動了旁人泄露白羽的秘密(王家人一直以爲白羽會《上古修身術》,而且是馭妖一族的傳人),所以禁閉了陣法,不讓外人查探。
在他眼皮底下發生這種事,他竟然毫無知覺,已然是失職。而且是天大的慘案,如果找不出元兇,處理不好,朝堂必然會怪罪下來,他腦袋上的烏紗帽可就不保了,而且性命堪憂!
對方很狡猾,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留下,弄得他無從下手。沒有辦法,只好暫時先安撫好王宗洛,然後封鎖消息,能拖一天是一天,他也好想想法子。
“師爺,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老爺,那王家老祖守雨,乃是凝靈境中期巔峰,差一步便可踏入後期,能無聲無息的滅掉王家而後全身而退的,至少是化靈境的強者,或者獲得進士文位的文修,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妖侯級別的妖類……”
“什麼?”鎮長騰地一下子便站了起來,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百年沉木的桌子應聲而裂,斷爲兩截。
“不可能!”
“老爺不要動怒,且聽我慢慢道來。卑職隨官兵查看了一番現場,發現地上多有血跡,而且滲入土中至少有三尺有餘!說明元兇極其嗜血。在邊緣地帶,卑職還找到了很多人類燒焦的骨灰,厚厚的一層,白茫茫的一片,說明至少有百人被活活燒死,那元兇定是殘忍兇悍之輩。一些突出的山石和碎土中,有很多刮痕爪痕,還有一絲微弱的妖氣,所以卑職猜測很有可能是……”
“別說了,不可能的事,一定是仇家所爲,不可能是妖類所爲,你可明白?”
師爺看着大老爺眼中鋒利的殺機,頓時連連點頭,“卑職明白,這就去辦。”
看着師爺遠去的背影,青天大老爺感嘆道:“王家,你們放心吧,這個滅族仇人,我會給你們找出來。不過,可千萬別是妖類,不然我也無法。要是讓朝堂知道妖類在我眼皮底下殺了一千三百六十口人,那我項上人頭,怕是不保,就連家中老小,也要被誅九族,所以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們切莫見怪。”
忽然,大老爺像是想起了什麼,“那個王宗生怕是不好辦啊!”
再說白羽,每天朝九晚五,在學堂上課,好不自在。不過,白羽這次可是有針對性學習,因爲秀才試馬上逼近,雖然他自付詩詞經文樣樣精通,但是神州大陸科舉制所考試卷,並不是什麼都會就可以,歷經千年之久,已然形成了一套固定的模式,更不可超出範疇之外。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卻是說不得。孔聖之言,皆是至理名言,不可違背。其餘聖人有反對孔聖的學說,絕對不能支持!各中複雜,一言難道。
童生試,分文卷,史卷兩部分。秀才試,亦分兩卷,不過內容有些變化。史卷分爲三個板塊,擇聖籍、諸聖篇、釋聖言,基本和童生試中的一樣,只是考得深了許多,廣了許多。文卷分爲自賦詩、自賦詞、自論文三部分。就是寫一篇詩,一篇詞,和一篇關於自己見地的文章。
難度不是很大,白羽正在翻看往年的考試卷目,以求精通,不漏掉不放過。既然要考,那就要爭榜首!
這節課,是一位老夫子的賦詩課,人過花甲,卻皮膚紅潤如同嬰兒一般,精神抖擻,當是老當益壯。
讓白羽覺得好笑的事,這老夫子今天講的詩篇正是自己的《憫農》,而且手中所拿,正是自己寫給李文音讓其打通關係的賄賂詩帖。
“第一首一開頭,就以“一粒粟”化爲“萬顆子”具體而形象地描繪了豐收,用“種”和“收”讚美了農民的勞動。第三句再推而廣之,展現出四海之內,荒地變良田,這和前兩句聯起來,便構成了到處碩果累累,遍地“黃金”的生動景象。第四句“農夫猶餓死”,不僅使前後的內容連貫起來了,也把問題突出來了……”老夫子在課堂上自顧自的品起詩來。”
直到良久,老夫子才意猶未盡的停止了自己的演講,而堂下的學員,早就不耐煩了,只是,對方是講師,自己又不好發作。
“你看這字,蒼勁霸道,如銀鉤鐵畫,活靈活現,宛若龍蛇在飛舞一般,大家細細體會,是不是有一種久違的寧靜?”說着,老夫子閉上了眼睛,“大家冥想一下,看到了什麼?又感受到了什麼?”不等學員回答,他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一種很美妙的感覺,隨心所欲,天地任遨遊,腳踩蒼穹,登臨雲顛,俯天下全貌,窺萬物真理……”
甲班一衆學員卻是如同活見鬼一般,看着臺上的老夫子,心裡想着,這老頭難道得了失心瘋?
雖然都是一縣榜首,但是他們又哪能和白羽這個妖孽比,當然體會不到白羽書法中的意境。老夫子卻是苦心鑽研書法五十年,纔不過堪堪達到字字寶光第一層境界,對於白羽第二層的境界,他卻是無比嚮往。
“心隨意動,筆隨意轉,人筆合一,書法自通。”白羽淡淡地說道。
學堂中的衆人聽得莫名其妙,講臺上的老夫子卻是刷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精光大放,“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然後大笑幾聲,朝白羽一拜,“多謝賜教。”
白羽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夫子折煞學生了。”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書法一途,你當我老師卻是綽綽有餘,不必謙讓。”
白羽只好作罷。
堂下八人卻是膛目結舌,癡癡的看着白羽和老夫子,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就這樣,白羽賦詩課的積分輕輕鬆鬆刷到了滿分。
接下來,憑藉自己深厚的古文功底,輕輕鬆鬆的拿下了賦詞、文章、釋聖言三門課的積分,唯獨夏荷花夏大小姐的神州歷史課,白羽怎麼刷都是負數,學霸之威名,就此顏面掃地。
李玉雙嘿嘿笑着對白羽說道:“白兄,何不服軟給夏老師道個歉?女人嘛,都有點小心眼,你只要說幾句好話,奉承一下,保管神州歷史課的積分滿的溢出來。”
一連數日,李玉雙已經跟白羽混熟,這不,正給白羽出謀獻計。
“別給我提這餿主意,我寧願零分,也絕對不會向她低頭。”
李玉雙,“……”
就這樣,白羽白天上課,晚上回到房間裡便煉化從王家琉璃塔中得來的妖晶,凝聚本命妖晶,日子過得倒是挺自在。
滅王家的元兇白羽過的悠閒自得,可是苦了鎮長大老爺,這幾日忙的焦頭爛額,頭髮都白了好多根,可硬是沒有找到半點線索。
爲了防止走漏消息,鎮長大老爺先是命人除去王家族裡妖類的氣息,然後,佈下陣法,不讓任何人靠近。對於唯一的證人王宗洛,明面說是保全其安全,實則是直接收押,不讓其外出,更不讓其與任何人接觸。
“老爺,我覺得咱們應該上報,讓州里來處理,茲事體大,到時候如果降罪下來,恐怕當擔不起。”
“不妥,只要上報,就是我失職,那麼多條人命,不僅我烏紗帽不保,怕是族人也難以保全,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師爺眼睛滴流滴流的直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文多,你聽到我說話了嗎?”見師爺走神,鎮長大老爺不悅的問道。
“老爺,我倒是有一計,可追查到元兇,只是……”
師爺這句話,無異於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鎮長大老爺頓時喜出望外,“文多,都什麼時候了,你說便是。”
猶豫了一下,師爺還是緩緩道來,“仙山外的惡龍潭,居住一邪派武修,喚作噬魂魔君,一手邪功歹毒非凡,專門祭煉生人魂魄……”說道這裡,師爺頓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讓其捕捉王家一千三百六十口人的魂魄,搜尋記憶,還原事情經過?”
“正是。”
“萬萬不可,其乃邪教異徒,咱們又是朝堂中人,如果讓人知道,那不是要獲一個勾結妖魔的罪名?我堂堂一鎮之長,怎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老爺,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這已經是第七天了,明天天亮之前,王家死去的一千三百六十口冤魂就會盡數灰飛煙滅,老爺要慎重啊。”
一邊是勾結妖魔叛族之罪,一邊是失職滅九族,哪邊都不輕,青天大老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事情不可能瞞一輩子,王家慘案終究會被人知道,到時候,項上人頭不保,現在補救,到時還來得及,確實要和邪道聯手,他是朝堂命官,怎麼可能和邪道同流合污?
思襯良久,大老爺一咬牙,閉上了眼睛,傳於師爺,“去尋那魔君來,條件隨他開。”每個人都怕死,大老爺也不例外,既然能補救,那就鋌而走險一回!
這一日,上完課回到家中,只見爺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白羽忙問,“爺爺,怎麼了?”
“我今日心神不寧,便掐指推算一番,卻是佔得一副極兇之卦,想來是王家那邊出事了,咱們的身份怕是要暴露!”
“嗯?爺爺你不是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麼?他們能查出什麼?難道是那劍虛空殺將回來了?”
“具體事宜我也推算不清楚,只知個大概,今晚得再去一趟王家,毀掉一切證據!”
爲了不暴露身份,白羽和藥老決定動用血士和琉璃塔中的一些法器,反正就是不動用自身的力量,誤導對方。
藥老連連掐訣,頓時,虛空中如同平靜的水面投下了一粒石子一般,泛起了一層層漣漪,然後向兩邊不斷延伸,一件滿目琳琅的閣樓便出現在了藥老的手中。
透明光滑,閃爍着層層迷離的光澤,看上去就如同一座玉雕成的飾品一般,美不勝收,赫然是琉璃塔。琉璃塔原體每層高十多米呢,不過現在卻被藥老縮到了掌中,如同一個放光的雞蛋一般。
氣沉丹田,藥老大喝一聲,“開!”
隱隱的,白羽看到了琉璃塔第七層大門洞開,一股腥臭陰煞之氣便撲鼻而來,薰得白羽差點昏過去。這氣味,白羽不會忘,正是血煞之氣!
緊接着,藥老隔空虛劃,一個太極圖赫然成型,兩極眼不斷遊轉,越轉越快,到最後竟然化爲濛濛的霧氣,把白羽和藥老自己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