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羞了臉,耳邊立即聽見他不正經的嗓音:“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童熙橫斜了一眼,回身就用手肘去撞他。
裴堇年佔了個大便宜,趁着她身子半側時,手臂瞬時摟住她腰後一勒,扳過她的身子正面對着他。
“你也知道害羞。”裴堇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小臉兒上又是羞又是怒氣交織的顏色,微微一笑,“童童,今天嚇死我了。”
他那句話說得極輕。
好像掐着氣音就在脣口打轉。
童熙隔得近,卻也只是聽見落尾那兩個不甚清晰的字音,心口卻徒的一沉,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下落,又被一團暖意給託着往上舉,堵塞在喉嚨口。
有些話便不吐不快。
“三哥,如果我記憶裡真的空缺了一年,那你能不能跟我講講,都發生了什麼事?”
裴堇年眸色沉了沉,清雋的嗓音帶着一種誘寵:“好,邊洗澡邊說給你聽。”
“你認真一點!”
“我很認真。”裴堇年攫住她的手,微微俯低了身子,勾在她腰後的手用了點裡,促使她身體上弓,然後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
很淺嘗輒止的輕吻,他拇指摩挲在她手背上,深邃的眸眼滿是深情,“童童,我對你,一直都是認真的。”
童熙感覺呼吸被掐斷了一瞬。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鼻息間全都是屬於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帶着淡淡的菸草味,和淡隱無形的鬚後水味道,棱角分明的臉廓英俊且深幽,她口中下意識的呢喃着他:“三哥......”
“走吧,去洗澡,你想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
裴堇年打斷了她那徒然傷春悲秋的情緒,拽着她的手往浴室的方向走。
童熙難得醞釀出來的深情,自以爲情緒到位了,居然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被他給掐破了。
果然啊,在裴堇年面前,她連情緒都處於被動被主導的地位!
......
在北京待了一個星期後,童熙才知道裴書厚要過八十大壽。
接連幾天,登門送禮的送禮,拜壽的拜壽,裴老參謀一聲清廉,爲人正直,凡是帶禮物的全給轟出去,空手來的留下來喝杯清茶,慢慢的,也就沒人敢弄諂媚那一套了。
童熙作爲裴家的準兒媳,跟着溫慈見了不少政界大人物的夫人小姐們,幸好她從小接受得高等教育,不至於在這種場面上怯場,溫慈覺察出她舉止得宜,落落大方,喜歡得不得了,逢人就說是她的三媳婦兒。
童熙抽了個空,去御景齋買了個過濾菸嘴,和一套青花瓷茶具,生怕裴書厚,在價錢上也衡量了好久,選了比較中等的價位,投其所好,又不顯得奢侈拜金,童熙拿捏得恰到好處。
裴家緊鑼密鼓的準備了一場壽宴,雖然溫慈嘴上總愛懟裴書厚,但壽宴卻是她一手親自操辦的。
除了邀請與裴書厚交好的同僚,和少數商界有過交往得朋友,再沒有其他人。
到了壽宴這天,童熙從裴家裡提了一個司機,載着她去御景齋拿東西,走的時候和裴堇年打了聲招呼,他要一起去,被童熙攔住了,硬要他留在裴家和裴書厚一起招呼客人。
等童熙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五點左右,壽宴馬上就要開始,偏偏路上又堵車,童熙剛到裴家,拿着東西火急火燎的就往外走,結果步子不穩,在空地也崴了一下腳。
身旁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將她扶住。
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詢問:“沒事吧?”
童熙一聽着聲音,心裡猛的沉了一下。
這道嗓音即便是過了再多年,也深刻的印在童熙腦海裡,她恍惚了一下,站穩身子,側頭答道:“沒事。”
說完,將自己的手不着痕跡的從裴閱的手中抽出來。
他竟不放手了,五指扣着她的手臂,掌心託在她肘彎下,細微的摩挲了下,極其輕佻的動作。
“請你自重一些!”童熙壓低了嗓音,低斥。
一個用力,甩手脫離了他的掌控。
裴閱看了眼自己還頓在半空中的手,挑挑眉,一張邪魅的臉籠了一層陰佞的寒光。
“這是我家,你要我怎麼自重?”
“的確是你家,說實話裴閱,我這輩子跟你,再怎麼避嫌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再有不久,我就是你的弟妹,這聲二哥,我還是能叫你的,但你好歹有個二哥的樣子,別在這糾糾纏纏的惹人厭。”
“你要和裴堇年結婚?”裴閱一下就抓住了她話中的精髓。
聲音頓時沉了八個度:“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又能怎麼樣!”童熙清冷的嗓音,十分的不近人情:“一個紙老虎,老是叫叫囂囂的,這齣戲碼你也該演夠了。”
這話一說完,童熙轉身便走,絲毫不在意他是怎樣的難看的臉色。
裴閱盯着她那毫不留情的背影,掌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忽然收緊,指節根根分明,隱約可見皮膚下突出的骨骼。
寒着的臉色繃緊到了極致,雙眸內噙着陰鷙的暗色,偏執的盯着她漸遠到完全看不見的身影。
牙齦幾乎咬碎,“紙老虎......”
他口中低低的,出口的話語彷彿遊絲的氣音,卻陰寒到了極致。
拐過假山,她疾速的腳步緩了下來,雙腳上的力氣彷彿瞬時間被抽走,她腳步虛軟差點就要跌倒在地,伸手扶住旁邊的一根樹幹才穩了下來。
她扶着脖子喘氣,裴堇年突然打來了電話。
她稍斂了心神後接起:“喂?”
“到哪了?”
“在門口了,馬上進來。”
“我來接你。”
他掛了電話,童熙這邊也掐斷了嘟音,剛把手機放進大衣口袋裡,就看見裴堇年緩緩走來的挺拔身軀。
她頓住腳步,站在原地,等着他走過來。
然後順手把手裡的禮物塞進他懷裡。
裴堇年低頭打量她身上穿的衣服:“穿這麼少就出門了,不冷?”
“走的時候以爲來不及了,就沒換,而且我頭髮才做好,不想弄散了,就隨便套了件大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