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浩走遠,蘇紫才慢慢倚着牆邊滑下去,蹲在牆角掩面哭泣,四周的黑暗,讓她有足夠的勇氣放聲大哭,不用憋屈自己。什麼時候連哭泣也要藏着掖着,連表情也不能展露半分。雨晴站在一樓樓道的轉角處,腳邊是一袋垃圾。她看着周天浩發狂,看着周天浩走遠,看着蘇紫大聲哭泣。隔着幾米的距離,她清楚的看到周天浩猩紅的眼,蘇紫沉迷壓抑的臉,她甚至聽到了周天浩聲嘶力竭的質問。
蘇紫哭累了,才慢慢站起來。樓道口昏暗的燈打在她的頭頂,灑下了一地的眼淚。打開門,一片黑暗,她以爲雨晴還沒回來,走到自己臥室門口,聽到雨晴臥室裡有細微的聲響,門緊緊關着。她無奈的回了臥室。最近兩人有了隔閡,蘇紫問雨晴,雨晴假裝聽不到不回答,蘇紫索性也不再說了。她瞭解雨晴的性子,她不想說的,誰問也白搭。所以兩人要麼碰不到,好像刻意躲避,要麼見面不說話。一時間,家裡的溫度降到零點,再也聽不到雨晴的笑聲。
雨晴躺着牀上,睜着一雙大眼睛看外面路燈透過窗戶照在牆上,照出一片光亮。月亮是太陽的另一半,它們註定只能相遇不能相守,這一生,一世,相遇過幾萬次,卻不能相守一天。那也比自己幸福,起碼彼此相愛,相遇,相知。不能相守,不過是最美麗的遺憾。
顧斯柯突然打電話約雨晴,雨晴本來不想去,後來想想,怎麼着他也是周天浩的好哥們,也就欣然應約。顧斯柯看到雨晴憔悴的臉更是好奇,幾天不見,原來水靈的女孩怎麼成這樣了。
“坐。”顧斯柯替她拉開椅子。
“謝謝。”
“想吃什麼,隨便點。”
“你點吧。”雨晴明顯心不在焉。
“也好。”顧斯柯看了她一眼。
“你認識周天浩?”顧斯柯看着她只低頭吃菜,連點表情也沒有。既然這樣,幹嘛還要赴約。顧斯柯越來越好奇。
“昂……”雨晴聽到“周天浩”三個字明顯一怔,隨後平靜的說:“不認識。”
“你這麼拙劣的演技,還能瞞得住誰。”
“是嗎?我以爲我掩飾的很好。”雨晴苦笑着說。是啊,自己這麼拙劣的演技能瞞住誰呢。可是,蘇紫和周天浩怎麼就一點都沒看出來呢,還不如一個外人看得清楚嗎?
“你可以把我當朋友告訴我,總比憋在心裡好受。”顧斯柯難得的認真。
雨晴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迷茫的看着他,愣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那個時候,沒有人跟我玩,他們疏遠我,欺負我,甚至對院長說我偷東西。直到有一天,一個大哥哥塞給了我一顆糖,他說‘吃了糖就會開心的,我每次不開心,我爸爸就給我買糖吃。’他笑的那麼好看,像一束陽光照進了我的心裡,從此就有一顆種子埋在了心底,生根發芽。我記得他手心有一顆痣,硃砂痣。待我長大一些,我就離開了孤兒院,但是我有自閉症,是蘇紫姐溫暖了我的心,治好了我的病。我碰到她是五年前的冬天,明明她自己就很落魄,沒錢沒工作,爲什麼還要帶我回家,她說‘跟我回家吧。’她說‘雨晴,雨晴,你以後一定會像雨後的彩虹一樣美麗。’然後我就把自己交給了她,我信任她,只信任她。一直把她看做我唯一的親人。可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要拋棄我,我最愛的人也要拋棄我,應該說他可能還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人那麼愛着他,愛他的硃砂痣,像點在心裡的血。”
“你也應該猜到了吧,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就是周天浩。”雨晴語氣平靜的講完,像再講別人的故事,只有表情悲拗,讓人心疼。
“我明白他們於你的意義,都在心尖上,可是,你應該往前看,不是嗎,周少或許已經忘記了那個小女孩,他若知道他無意的一句話讓你喜讓你悲,讓你活在回憶裡,他是不會高興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散去吧。不瞞你說,他會來到這裡,完全是爲了蘇紫。”顧斯柯開始同情這個女孩,沒想到她的心裡會藏着如此沉重的事,難以抉擇。
“我知道,我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也沒有立場來愛他。只是那滴血,烙在心裡的那滴血,已經融進了血液裡,你能體會那種鑽心的疼痛嗎?”雨晴再也忍不住,由輕聲哭泣變爲掩面大哭。一個是自己最愛的人,一個是自己最親的人,如何能選擇?
顧斯柯把她摟在懷裡,輕聲安慰:“你至少還有我,我的肩膀,你可以隨時靠。”顧斯柯這一刻心都融化了。
顧斯柯把雨晴送回家,就去了周氏集團,他站在電梯裡,想了又想,最後決定不告訴周天浩這件事。既然周天浩不能許雨晴未來,幹嘛還要用這件事來增加他的心裡負擔呢,一個任思薇已經夠讓他頭疼了。
“你來的正好,上次那個女孩看着跟蘇紫關係特別好,你去搞定她,一定要問出蘇紫離開的原因。”周天浩說。
“幹嘛要利用人家女孩,人家已經夠慘了。”顧斯柯不滿的反駁。
“你什麼時候跟她這麼熟?我怎麼沒聽你說過。”周天浩盯着他的臉疑惑的問到。
“怎麼可能,我是就事論事,你別打岔。”顧斯柯心虛的說。
“是嗎?”周天浩故意怪腔怪調的說。
“周少都有心情跟我開玩笑了,莫非蘇紫追到手了?”
“你小子,我要是追到手還找你幹嘛。”
“哈哈,還有周少做不到的事。”
“你再貧。”周天浩臉色說變就變。
“好好好,周少吩咐我的事,我一定竭盡全力去做。”
“那你還不去。”
“我還沒喝口茶呢……好好好,我走。”周天浩放下舉起的文件。
這剛關係好點,這可怎麼問,但是兄弟的忙,又不能不幫。而且她心情也剛好點,唉,周少也真是的,連人家姑娘也利用,真是爲了得到蘇紫不擇手段。顧斯柯坐在車上,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