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已經好久沒有放鬆過的如花離開靜思閣後帶着綠柚興沖沖的回到了玉桂園自己的屋裡。
“瑞娘和紅蕊呢?”如花正着急着要找人收拾兩件衣衫跟大哥去平城,結果卻發現自己園子裡除了那幾個她不許進裡屋的粗使丫環外瑞娘與紅蕊全都沒了影。
如果是循葉府的舊例,以如花嫡出小姐的身份,她的身邊貼身伺侯的理因有兩個一等侍婢,兩個二等丫環,院子裡再配四個粗使丫頭的。可如花因爲早年聽到那個什麼九號要在自己身邊安插耳目後就堅持不讓在自己身邊多放人。除了早年的綠荷和紅菱是由府裡總管人員的管事直接安排的外,紅蕊算是敬儀堂那邊親派的,綠柚則是她從定國公敲來的。綠荷現紅菱死的死,散的散,她現在身邊就兩個貼身伺侯的人。一個是綠柚拿的是一等侍婢的月錢,另一個紅蕊拿的是二等侍女的月錢。不過因如花自己斂財有道,紅蕊和綠柚事實上每個月還另有如花私下給的補貼。
在她身邊紅蕊人雖然大大咧咧的,可有一手不俗的繡活,所以她在如花身邊主要管的就是衣飾。綠柚現在的司職主要是隨伺,另外在京城時還要幫着管理回春堂。
“紅蕊姑娘剛讓她大哥給叫去了,臨去時說會趕在小姐回屋前回來的。瑞娘讓老夫人身邊的人叫去了,說是老夫人有話要問她。”一個模樣兒清秀宜人地小丫頭低眉順目的答道。
如花聽到這樣地答案不由的輕輕皺起了秀眉。瑞娘讓祖母招喚去了的事如花到不怎麼在意,因爲祖母每過個幾天都會叫瑞娘去彙報彙報如花地生活情況。因爲瑞娘是如花的奶孃。在如花身邊主要負責瞭如花的飲食。可紅蕊怎麼又讓她大哥給叫去了,這讓如花有些不高興。
紅蕊是蕪州府裡的家生奴,聽說打從她祖輩起就在這邊府裡當差了。不過一直都混得不是很如意。如花想過敬儀堂爲自己挑上她除了是她是家生侍婢忠誠度上比較高外,一家子都比較老實才是主要原因。她父母都只是看府裡角門的,她大哥聽說是府裡邊的一個馬伕,還有一個妹妹才十歲。
自從這次紅蕊跟着如花回到了這邊府裡,她那大哥就沒少找過她。每次不是要錢就是想攛掇着想讓她尋個機會找葉雲嶸幫忙調個好司職。雖然紅蕊從來都沒有說過,可如花卻一直是知道地。本來看在紅蕊的份上幫她大哥調個好點地司職並不是不可以。可當如花知道紅蕊這些年積攢下來地錢全讓她這位“老實”大哥給颳了去後當下便歇了這個心思。這樣的人如果佔了個好位,還指不定怎麼蹦達呢。
“綠柚。你去給我收拾兩件衣衫。我不想大哥久等了。”如花吩咐到。
正在這時紅蕊卻打從迴廊處轉了出來,見如花回來了便急急地奔了過來。
“小姐。你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了?”紅蕊小聲問道。
如花聽到紅蕊地聲音沒有平常地愉快。便看了她一眼才發覺這個小丫頭地眼睛紅紅地。長睫上還掛着未乾地淚珠。丫地。誰這麼大膽。居然欺負到自己地頭上來了。自己這正經主子還沒讓她這麼委屈過呢。這不是打自己地臉麼。
這個發現讓如花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冷聲道:“你大哥這次又是什麼事找你?是他把你弄哭了?”
“啊!”紅蕊欲蓋彌張地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乾笑了兩聲音道:“哈。哈。沒有。誰。誰哭了。我剛在外邊讓風裡地沙子迷了眼睛呢。”
如花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地眼睛。直到她低下頭。不敢再與自己視線相交。
“小姐。還是讓紅蕊去收拾出門地衣服吧。”綠柚見紅蕊被小姐地視線逼得極爲可憐地樣子就插言道。
“不。你先去收拾。”如花與綠柚說這一句地時候視線也沒有從紅蕊地身上地移開一分。
綠柚愛莫能助的看了紅蕊一眼,然後給了其餘兩個正在邊上看着的粗使丫頭一個離開的眼色,就轉身去了放置如花衣物的耳房爲如花收拾出行的衣衫。
眼見着四周都沒有了其他人,紅蕊突然給還在生氣的如花跪了下來:“小姐,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啊。求您救救我大哥吧。”
紅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如花一跳,要知道紅蕊跟着她有好些年了,在自己心裡她一直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憨丫頭。別說是罰跪了,就是重話自己也基本上沒說過她兩句。今天怎麼自己才擺了個臉色她就這個樣子?
“你這是什麼樣子,出了什麼事?”如花看了眼四周,還是道:“先起來,到房裡來再說。”
紅蕊抽泣着從地上起來心亂如麻的跟着如花進到了裡屋,如花讓她坐在屋裡的錦墩上更是親手給她倒了杯茶。
“說吧,剛纔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如花耐着性子溫言問道。
“小姐你離開不久就有一個眼生的小丫頭來找我,說是我大哥有急事找我商量,我還以爲他又是來要錢的。”紅蕊說這到“要錢”兩個字時偷偷的瞟瞭如花一眼,見如花臉色如常又接着道:“我就將前兒發下來的月錢分出了一大半帶在身上打算給他送去。結果卻讓人帶到了後園那片竹林的水潭邊上,我大哥就跪在水潭邊上。”
如花聽到竹林水潭時身子不怎麼自在的動了一下,那個地方自己已經有整整十年沒有去過了。打從綠荷死在那水潭裡後。聽說府裡一直有那片竹林鬧鬼地傳言。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府裡的人都不怎麼敢靠近那片林子。怎麼紅蕊地大哥偏偏讓人帶去了那個地方?
“當我跑過去後就感覺到一個人站在了我身後,用一把刀比在了我的脖子上讓我不許回頭。”紅蕊說到這裡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地在顫抖,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她問我。問我小姐近來在靜思閣做什麼,還問我小姐的身邊有沒有一隻白玉笛。我回答她說小姐你從來沒有與我們說起過靜思閣的事,小姐身邊更沒有什麼白玉製的笛子。然後她又問我小姐平日裡看的都是些什麼書,都是打從哪裡來的?有沒有在小姐你地身邊見過那種很舊很舊的書冊?我就說小姐平日只喜歡看醫理和史書,小姐地書都是在會元觀裡借閱或是在書局裡採買地,最舊的也不過是本百草圖集還是會元觀裡一位道爺送地。”
紅蕊說着又偷看了如花一眼。見如花只是點頭示意她繼續,便接着道:“然後她就對我說讓我想法子回來打聽小姐每日在靜思閣都做些什麼。讓我趁小姐不在的時候找找小姐是不是貼身藏着什麼東西。還讓我探探小姐地口氣。看小姐有沒有見過一隻白玉製的叫什麼冰語地笛子。還威脅說如果我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或者不按她的意思去做就要殺了我全家丟到那個水潭裡。”
紅蕊說完又開始抽泣起來:“她還有功夫。她將我大哥抓走了。我回來前去了馬廄那邊,聽人說我大哥讓人調到莊子上去幫忙了。年節前都不會回來。”
如花聽了紅蕊的話心一下子就緊了起來,這丫頭還有兩分機靈知道去打探她大哥是怎麼離開的。只是她的這一番話再一次印證了那個“她”確實在府裡有幾分神通。只是讓她想不通的是爲什麼這人都老揪着自己不放呢?她又是憑什麼認爲那些關鍵的東西自己都知道在哪呢?
“小姐,東西收拾好了。”這時綠柚提着個包袱捧着一件簇新的猩猩紅抖蓬走進了屋裡,見到正哭得稀里嘩啦的紅蕊有些愣住了。
“嗯,知道了。”如花隨口應道。
“小,小姐,我,我聽出了那個人的聲音。”紅蕊好像沒有聽到綠柚的話,自顧自的道:“雖然她將聲音壓低了也蒙了臉,可我還是聽出來了她是誰。”
如花聽她這一說,失態的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急切的問道:“她是誰?”
“是,是,是以前服侍老太君的秋容嬤嬤。”紅蕊顯然讓如花給嚇到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小姐失態成這個樣子。
其實是她不知道,如花估計這個抓着紅蕊大哥威逼紅蕊爲她做事的人應該就是多年前害死綠荷的那一夥人,甚至有可能就是那個都成了她心病的所謂“九號”。這麼多年來她只要回到這邊府裡,就一直有種心懸懸的感覺。她多次想要將這些告訴家人,可一想到自己無法解釋隱瞞了多年事實的理由只得做罷。可以說這根刺都要長到她的肉裡了,這纔是她十年沒有進過後園竹林的原因。她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秋容,秋容嬤嬤,原來是她!如花一下子就想通了,她一定就是那個該死的九號!紅蕊這丫頭有個與她個性最是相反的特點,就是聽過一次的聲音就不會忘記。
十年前以她在葉府裡的地位,要在自己身邊安插個眼線實在是易如反掌。她可是老太君身邊第一得用的人,就是祖父祖母也要給她三分薄面。因老太君故去已有三個多月了,按例來說過了這個年節她就可以讓家人接回去了,如果不願意回家去的葉家也會給安排到莊戶去榮養天年。這也就難怪她會着急着出這麼險的招數,原來是時間不夠用了。
如花自己也沒有發覺她的手指甲已經讓她用力的掐入了自己的掌心,甚至滲出了一絲鮮紅。
“好,好,好個秋容嬤嬤。”如花的聲音並不高,可任誰也能聽出其中的危險之意。
“秋容嬤嬤她怎麼了?”伴着這一個問句,葉雲嶸從外屋步入了內屋。
葉雲嶸:祖父,既然我們無法決定誰纔是妹妹的真命天子,不如換一個方式來決定吧。
葉清和:哦,你有什麼好招數?
葉雲嶸:妹妹最喜歡的東西莫過於那種叫做粉紅票的了,聽說那種東西不容易得到。既然這樣不如干脆看哪家能送上最多的粉紅票做聘禮,我們就將她許到哪家好了。能爲她拼命攢這些個的人,對妹妹一公平是真心相待的。
葉清和:嗯,這也是個辦法,讓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