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祭祖,他們很早就起牀了,原靖宇帶着兩個淡淡的黑眼圈愉悅的跟輕顏道早安。
輕顏紅着臉掃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心中卻在想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如果每天晚上他都像昨晚那樣挑逗她,她不一定每次都能保持清醒,堅定地拒絕他。他們這樣同牀共枕確實太危險了……
祭祖其實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一大早就起牀,沐浴更衣,走很遠的路去宗廟,然後在祖先牌位前跪着。原靖宇向祖先稟報自己將側妃易氏晉爲平妃的原由,實際上就是將昨日的冊封文書誦讀一遍。
這份冊封文書昨日在威德殿已經念過一次了,但她當時不在場,唸完以後他才接她進去的,所以只要接受衆臣跪拜朝賀就可以了。但今日她卻必須跪着聽他囉嗦完才能起身,唯一讓她滿足的是簡王妃和原靖宇都陪着她一起跪。
聽原靖宇唸了一遍長長的冊封文書,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還有那麼多的優點,真虧他記得住。若是她,這麼一大堆的廢話,肯定是記不清楚的。
好不容易總算向祖先交代清楚了,原靖宇親自攙扶輕顏起身,帶着簡王妃三人一起給先祖上香,再跪拜,祈求祖先保佑裕陽早日有後……
回到王府,輕顏也感到累了。修養了這麼久,功力恢復卻非常緩慢,到如今才還不及過去的五層,但已經比一般人厲害了。想不到簡王妃不習武藝卻有這麼好的體力。
趁他們出去,侍女們已經將衡香苑的東西都搬去幽瀾水榭的清風苑了。簡王妃回府後徑直回了王府後園休息,原靖宇帶着易輕顏乘暖轎前往幽瀾水榭。
走上石橋,湖面出來一陣寒風,掀開了暖轎的窗簾。輕顏不禁將披風的毛領緊了緊,手裡緊緊抱着一個小巧的手爐。看來這次受傷實在是元氣大傷啊,這麼多年來,她什麼時候怕過冷?
摘星樓、文馨樓和清風苑各自相對獨立,被一片蒼翠的竹林和一片高大的喬木隔了開來。經過翻修,如今的清風苑更顯精緻,總體佈置樸素卻不失大氣,精細處華美卻不顯奢靡。
輕顏雖是第一次來,心裡卻是滿意的。
他們的臥房在主樓的二樓,推開窗戶下面就是花園,遠遠地還能看到星月湖的湖面。若是到了六月間,那一片接天蓮葉定是人間勝景。
臥房外面有一間小廳,看書下棋也罷,喝茶用餐也行。出去就是一個寬闊的陽臺,倚欄而坐便可盡賞島上美景。
可惜今日確實累了,她下樓去浴室泡了一個藥水澡,頓時覺得全身都舒暢了不少,於是帶着濃濃的藥香上牀睡了。
原靖宇知道她累了,自己又何嘗不累?倒也沒有鬧她,抱着她很快就睡熟了。
而後幾天輕顏帶着小荷和周紫玉一起走遍了這座小島,原靖宇有空時也陪着她四處走走看看。輕顏也正式開始參知軍政事務,並提出自己的見解,使得裕陽衆臣最初的不以爲然都變成了心悅誠服。
正月初九,裕陽王帶着兩位王妃一起參加天地祭祀。
天子祭天,諸侯祭土,自中州篡位以來,各地藩王都是以諸侯的身份祭祀天地的,祭祀的禮節也有了一些變化。若是以前,天地祭祀是沒有女子參加的,但如今七大藩王都是帶着正妃一同出席每年的天地祭祀。在大炎民族的文化中,天主力量,地主繁育,因此祭祀地神便有了女子的身影。
高高的祭臺修建在宗廟以東,高約十丈,以土篤實,外面鋪着青色條石,四面均有臺階,每一面均爲九十九級,意喻九九歸一。祭臺上立着大理石雕刻的天地神牌,兩旁各一隻巨大的青銅鼎,焚香嫋嫋升起,天地一片肅穆。
原靖宇帶着二位王妃及衆臣命婦到達祭臺的時候,天色初曉,東天上飄着一帶淡黃色的雲霞。
今日簡王妃與易輕顏均身着暗紅色禮服,領口滾着黑底紅花的吉祥雲紋,黑色腰帶與領口是同色的黑底紅色雲紋,在腰上打了結,垂下兩條長長的飄帶至膝前,隨着均勻的步伐前後擺動。二人均頭戴一對金鳳釵,每隻鳳嘴叼着兩串長長的小金珠垂在耳側,行走間前後擺動碰撞,發出細小而清脆的響聲。衆臣這些日子裡見慣了易輕顏素淨的裝扮,不想盛裝之下的她氣宇高華,雍容的氣度更勝簡王妃多矣,令人側目。
原靖宇不喜戴王冠,但今日卻不得不戴。諸侯的王冠與禮服同爲玄色,旒冕前後以五彩絲線各垂着九串玉珠,每串九顆,形似天子旒冕,無形中倍顯威嚴。
他挺拔高挑的身材在廣袖長袍的修飾下看起來很是英武。玄色禮服顯得莊嚴而大氣,領口和腰帶則是暗紅色爲底的黑色吉祥雲紋,與二位王妃相似。一柄古樸的青銅寶劍掛在腰間,據傳是原氏先祖當年爭奪天下之時使用的佩劍。平日裡這柄寶劍一直放在摘星樓的書房中,原靖宇平時習慣佩戴的寶劍雖好,外表看起來卻是及其普通的。
原靖宇帶着衆人不急不緩地步上臺階,東天上雲霞已變得絢爛無比,一束束金光穿過雲霞透射而出,眼看就要日出了。
祭臺上豎着十六跟粗大的青石柱,上面放置着十六個青銅火盆,此刻烈火正熊熊燃燒,與天邊彩霞相應爭輝。
原靖宇帶着衆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祭司誦讀祭文,然後侍者將三牲等諸多祭品送上祭臺,放置在天地神牌前面的祭壇上。接下來原靖宇帶着衆人跪拜,誦讀祭詞,焚香禱告,然後一羣穿着古老禮服的年輕男子跳起了祭祀的舞蹈,祈求新的一年裡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禮畢,太陽已經升起,耀眼的光輝自神牌後面照射過來,投射在原靖宇莊嚴肅穆的臉上,風華隱動,氣宇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