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跟着姑姑李歡,一路向坐落在城西的李家走去。李歡顯得很熱情,先是詢問李錚一路是否順利,接着又給李錚講述着海淀城的風土人情、家族內況。
李氏家族老一代只餘下家主李逍、李遙和李逍的原配孟老夫人。第二代本來有四個人,可李錚父親李言已經過世,只剩下大伯李問,三叔李莫和小姑李歡三人。李問是李逍的兒子,而李言、李莫和李歡三人則是李遙的兒女。
第三代人數就多了,李歡只對李錚提到李問的長女——李玉,李家最爲傑出的天才,修爲已至九段巔峰之境,三年之內必能晉級自然境,成爲李氏家族的第三號人物。
李錚靜靜的聽着,打量着李氏家族龐大的莊園,他突然想起,李遙匆匆離開的情景,不由問道:“那個……我在家裡時,爺爺突然離開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李歡道:“家族在外的生意出了點事,你大爺爺坐鎮家族不能隨意離開,所以你爺爺過去看看。”
隨後,李歡對王裴說:“你跟着僕人下去休息吧!”說實話,李歡很好奇,李錚的身後爲什麼會跟着這麼一個老女人,而且修爲不低。
王裴並沒有直接離去,她謹守僕人身份,徵詢李錚意見。見李錚點頭應允後,她才躬身退下。
“這個老女人不簡單,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李歡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索性揮去腦中的思緒,對李錚道:“你跟我去飯堂,你大爺爺知道你回來了,說要見你。”
李錚輕噢一聲,表示知道了。
“你大爺爺爲人古板、嚴厲,對有能力的後輩尤爲疼愛。如今,你剛到十五歲,已達到了八段,想必他會很欣賞你,你不要過於擔心。”李歡提點道。
李錚無所謂的笑道:“這有什麼可擔心的,難不成他會吃掉我。”
李歡搖搖頭道:“你沒見過你大爺爺,是不會明白的。怎麼說呢……他的身上天生有那麼一種令人畏懼的氣質,就是你爺爺在他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
李錚眉毛一挑,對李逍產生了一絲好奇。
兩人穿過層層院牆,進了家族內部飯堂。
飯堂正中擺着一條長桌,桌上美味珍饈,色香俱全,看着就讓人食慾大動。不過,李錚的心思不在這些食物上面,他的目光對上了坐在長桌正中的黑衣老者——李逍。
李逍頭髮花白,面容剛俊,不怒自威,特別是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就像天上的太陽那般耀眼奪目,讓人不敢直視,時不時有一絲強大的氣息從他身上掠過,有些怪異。
“母親說他是自然境中期強者,可他的氣息爲什麼不穩定,不時會冒出一股恐怖的氣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李錚望着李逍想到,“還有……他看我的目光,爲什麼這般複雜,冷漠中帶着一絲讓人無法讀懂的情感。十幾年來,爺爺不曾和我相認,只怕其中還另有內情。”
飯堂中,一老一小,就那麼靜靜的直視着,旁邊的李歡看着這無比詭異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侍立在旁的僕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喘,心裡俱都疑惑重重:這人是誰啊,怎麼這麼大膽子,見了家主非但不行禮,還放肆打量家主,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
“坐吧!”李逍對李錚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天啊,我沒看錯吧,那可是李問大老爺的位子。”
“這憑空冒出來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竟得家主厚待,坐到了大老爺的位子上。”
在衆僕人驚訝的目光中,李錚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坐到了那個位子上。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有一老二小從外而來。
李歡看到來者後,在旁悄悄對李錚道:“爲首之人是孟老夫人,你的大|奶奶,跟在她身後的那兩個小子是你大伯的兒子——李堅和李剛。”
李錚打量那孟老夫人之時,卻見那李剛突然從孟老夫人身後跳了出來,指着李錚鼻子非常囂張的道:“奶奶,就是……就是那個小混球打傷了我的臉,你一定要爲我報仇,活剁了他。”
李錚皺了皺眉頭,要不是那小子是他的堂
弟,他早就閃過去,按照李剛的原話,活剁了這個囂張放肆、出言不遜的小屁孩。
李歡冷笑着站了起來,對那李剛斥道:“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裡是飯堂,所有長輩都在這兒,這裡有你吼的份兒麼。還有,他是你二叔的兒子,是你哥。如果他真打你,那也是在管教你。”
孟老夫人不樂意,她聽出李錚的身份,眼睛一眯,當年李言在李家威望甚高,就連她這個長輩在家族中也沒幾分話語權。如今見了李錚,自然沒啥好心情。再加上她格外疼愛孫子被打傷,李歡這個死丫頭又出來相護。孟老夫人怒了,冷着臉陰陽怪氣的道:“我當是誰敢動我孫子,原來是老二當年養在外面的那個野種,好沒家教的東……”
“閉嘴!”李歡吼道。
這一聲吼嚇壞了一旁的僕人,鎮住了孟老夫人,也讓閉目不語的李逍眼皮跳了幾跳。
在場的人中,沒有誰比李逍更瞭解李歡此時的心情。李歡幾乎是李言寵着長大的,在李歡的心中李言更像一個父親,一個守護神。如今,李言的獨子歸來,剛進家門就被人辱罵,李歡怎能忍受。不要說這個人是孟老夫人,即便是他自己,李逍也敢肯定,李歡的態度絕對不會變。
孟老夫人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對她尊敬有佳的李歡,竟然出聲呵斥她,當即怒哼了一聲,道:“難道我說錯了不成,這野……”孟老夫人剛說出一個野字,就見李歡身上元力縈繞,大有出手的架勢,又見李老爺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氣勢一弱,不由改口,“小子,飛揚跋扈,一點教養都沒有。小剛,說出來聽聽,告訴你的好姑姑,看她的好侄子是如何欺負你的。”
李剛一見這陣勢,心裡有些發慌,但奶奶的話他不得不聽,他指着李錚叫囂道:“這小子騎着馬在城門口橫衝直撞,我沒注意擋住了道,他就拿馬鞭狠狠地抽我,我臉上的傷就是鐵證。對於這等兇殘而沒人性的傢伙,就該活剁掉,拿他的肉喂狗。”李剛見李錚不動聲色,以爲李錚膽怯,說着踏前幾步以壯聲勢。
李錚見這小子顛倒黑白,亂編一通,他冷着臉並不辯解,他倒要看看,這孟老夫人能把他怎麼着,還有那置身事外的李逍會怎麼着。
李歡雙目灼灼的盯着李剛道:“我去接小錚的時候,根本沒看到他騎馬,反倒是你今天騎着馬出去的。”
李剛目光躲閃,他硬着頭皮道:“我沒有,是他、是他這個王八……”
“啪!”
李剛話音未落,衆人就聽見一個響亮的耳光聲。李剛跌倒在地上,臉上是一個紅手印,嘴角還掛着血絲。
“哎,我忍你很久了,這一下打下去感覺真爽。”李錚吁了口氣,對李剛道:“我打你並不是因爲你罵我,而是沒想到李氏家族中會有你這樣的蠢貨,往我身上潑髒水,竟然會找出那麼一個蹩腳而又破綻百出的理由。想跟我鬥,就放聰明點,否則遭罪的只會是你自己。”
李錚嘴上在說這些,心裡卻在想:老爺子,我當着你的面打了你的親孫子,我不信你還能一言不發。
他沒引來李老爺子,卻引來了孟老夫人的怒火,她怒罵道:“死野種,你大膽!”
孟老夫人這句話一出,衆人只覺堂中溫度一降,心裡俱都發寒。李錚的目光宛如實質,直刺向站在一旁的孟老夫人。孟老夫人有九段修爲,可在李錚雙目的逼視下,竟然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李錚知道他可以多打李剛幾下,但絕不能對孟老夫人動手,因爲李逍絕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李錚收回目光看向李逍,卻見李逍依舊閉目假寐,恍若未聞,心道:老傢伙,你可真忍得住啊!
他自嘲的笑了笑,對正欲發作的姑姑道:“算了吧,帶我去看你的院子吧。”說着,他率先向外走去。
“下山的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從今以後不再受辱,可有李逍在,即使動手也免不了還要受辱,實力……實力……”李錚在心中不甘的咆哮道,他的步伐邁得格外沉重,一步一重響,像是在發泄心中的不屈和憤怒。
“傷了我弟弟就想走,沒門!”
得到奶奶
的示意,李堅突然一個箭步衝向李錚,雙掌拍下,山影重重,水浪迭起。
“小子,你敢……”李歡大吃一驚,那曾料到這一幕。那李堅是家族培養的八段高手,李錚肯定會吃虧的,想要出手幫助,卻遲了一步。
李錚感到李堅攻擊逼來,趕緊結成擬化印。
擬化印重在擬化,它能夠擬化自然界中一些物質的特性,比如水的流動性。李錚初習擬化印,再加上他修爲境界太低,自是不可能將身體化爲流水,但是簡單的一縮一漲,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李堅的雙手快要拍到李錚身體上時,卻見那裡突然一凹。不待他繼續前逼,李錚單手握拳前衝,拳上虎影重重,遇山破山,遇水開水。那掌勁一散,李錚猛然前撲,化拳爲鉗,掐住了李堅的咽喉。
“同是八段,只一招就……”李歡驚詫連連,隨即輕笑起來。
李逍睜開了雙目,眼中精光閃閃。
孟老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卻顧忌身份,不好親自動手,只能怒道:“死野種,放開他!”
再次聽得野種二字,李錚心裡更怒,他見門外的花兒開得正豔,特別是那一大片玫瑰花叢,玫瑰枝上的尖刺發着凜凜寒光,如果能帶上點鮮紅的血液一定更美。李錚這樣想着,就動用全力將李堅丟進了花叢。
“啊!”
在李堅歇里斯底的慘叫聲中,李錚甩手揚長而去。
李歡看了李逍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這才趕緊向李錚追去。
卻說孟老夫人見孫兒痛哭慘叫,氣得臉色發白,胸口發悶,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李錚走遠,她才緩過氣兒,直道:“猖狂,簡直太猖狂了。老爺,你爲什麼不……”
李逍在李家一言九鼎,他僅冷哼了一聲,孟老夫人就不敢說話了。李逍道:“他既爲我李家後代,入我李家之門,就是李家嫡系子弟,我以後不想聽見任何有關‘野種’的字眼。”說完他雙目灼灼的掃了李剛一眼,嚇得李剛渾身一哆嗦,差點跪倒在地上。
“是,老爺!”孟老夫人恭敬道,旋即不甘心道:“他打傷剛兒、堅兒,難道老爺不管嗎?”
“爲什麼要管?”李逍眉毛一挑,“技不如人,腦子也不如人,被打了,活該。你們一個個被家族栽培十多年,耗費資源無數,卻比不過一個修煉不到兩個月,沒有享用任何李家資源的人。一招,只一招,與他一比,你們一個個就是廢物。”
李逍一拍桌子,嚇得衆人噤若寒蟬,他道:“你們想找他麻煩,想找他出氣,隨便,我不管。贏了,我獎勵你們;被打傷了,那也是活該。”
“管家!”
“在!”
“我們李家子弟統一從五歲開始修煉,李錚現在十五歲,給他發放十年累積的元石、丹藥資源,另外家族的藏經閣,可任他隨意出入。”李逍吩咐完,拂袖而去,留下了祖孫三人呆在原地,久久無語。
孟老夫人心思一轉,便懂了李逍的打算,李逍無非是想借用這種手段來刺激孫子們。孟老夫人心知家族第三代中,除了李玉一人便再沒人能打過李錚,隨後向兩個孫子耳語一番,教他們怎麼讓李玉出手教訓李錚。
卻說李歡剛安排好了李錚,就見管家到訪,親自對李錚奉上元石,並恭賀李錚歸家。
李錚鳥都不鳥那老頭兒,什麼元石、丹藥、進出藏經閣的資格,全都被他統統拒絕。有小指在,他什麼都不缺,豈會在意那個冷漠老頭的恩賜。
李歡可不樂意,每個月有幾百塊地階下等元石。十年積累下來,可是一筆不小的資源,她頗爲惋惜道:“你真的不要?”
“不要!”
“藏經閣也不去?”
“不去!”李錚回答的很果斷。
“那藏經閣是你爹當年親自督建,其中大半秘籍也是他專門收集的,你真不感興趣?”
李錚稍微一愣,道:“那我就去瞧瞧……”
話音未落,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一位女子的大喝聲:“李錚,你這個小癟三,有本事給本姑娘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