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聽得秦楓的話,目光先是一愣,竟沒有狂喜而是拱了拱手朝秦楓道:“老大,多謝您了!”
風無天看到魁梧的蕭逸,又想到了之前自己讓人以鐵鏈刺穿他的肩胛骨,將蕭逸縮在地牢裡的場景,以及折磨他的種種,目光登時就驚恐了起來。
“不,秦楓你不能對我這樣!”
哪知,就在這時,林飛雲目光已是冷冷地盯住風無天說道:“風無天,你當記得,十五年前被你滅掉的林家,只留下一個傳承了木靈聖體的少女倖免於難……”
她嘴角扯動出一絲冷笑:“可能你覺得她以後會是你風家的一把好刀吧!”
“你,你怎麼...”
風無天張口結舌道。
“你以爲我少不經事,但是這樣的畫面縈繞在我的腦海中,已經十五年了。”
林飛雲目光冰冷的說道。
她又看向秦楓說道:“大人的提議很好,我也不希望他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風無天渾身顫抖起來。
“林飛雲,我……我畢竟養了你十五年,我畢竟……”
林飛雲卻依舊冷笑道:“可我也爲你風家做了很多髒活,幹了不少殺人越貨的勾當!”
“這十五年培養的‘恩情’,我們是不是兩清了!”
聽得林飛雲的話,風無天登時驚恐地大叫。
“你賜我一死,你給我一個痛快吧,我求你了!”
他又看向秦楓,如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一般跪着說道:“秦楓,你大人有大量,你叫他們給我一個痛快成嗎?”
“求你了……”
秦楓卻是面色冷漠,淡淡說道:“種因得果,你當日種下的因,自是要收得今日的果……”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如今,誰也救不得你了!”
聽得這話,風無天登時面如死灰,只見林飛雲擡手一招,兩條巨大的藤蔓如同蟒蛇一般破土而出,徐徐纏上的風無天的身軀。
“啊!”
在身軀被兩條藤蔓纏住的瞬間,其中的仙力驟然爆發,盡數注入到風無天的身體裡。
無窮仙力如爬在他身上的蟻羣,又如同是捆綁住他的巨蟒,似在摧毀他的骨骼,摧毀他的筋脈,摧毀他的元神,甚至在吸乾他的血液。
這種極端痛苦的感覺讓風無天生不如死,甚至一瞬間讓他有一種想要咬舌自盡的衝動。
可偏偏他的身軀在這劇痛之下,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般,連動一動舌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唯獨如洪水般涌來的痛感,無時無刻不在吞噬着他的理智,無比地真實!
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在這林家大宅的深處迴響,令四大家族的人都不寒而慄。
甚至連剛纔目睹了墨河以死屍煉製出的鬼鴉時,都不曾有這般的戰慄。
“這秦楓看起來斯斯文文,也不輕易殺人……”
“沒想到折磨起人來,真的是一點點的都不手軟的啊!”
“若是得罪到他,怕是……怕是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啊!”
可就在這時,那蛇蟒
般的藤蔓在風無天滿是褶子的頸脖上收緊,風無天的眼球開始被血絲佔據。
沒一會,他的嚎叫聲越發微弱,最後竟是徹底沉了下來。
“嘩啦!”
一聲摧枯拉朽的銳響。
一截巨大的尖利樹枝竟是從風無天的胸口穿刺長出。
與此同時,“噗噗噗”連續不斷地肌肉身體被穿刺的聲響,從風無天的手上,腳上,胸口上,乃至腦袋裡,無數根尖利的木刺一齊穿刺出來。
最終竟是將剛纔還活生生立在衆人面前的風家家主,直接給變成了一棵人形的荊棘樹模樣。
如果不是貼近了看,無人會相信,這些荊棘是從人體裡從內向外穿刺出來的。
“你……你怎麼就把他給殺了啊!”
蕭逸看到這一幕,反而有些責怪起林飛雲來了。
畢竟蕭逸與風無天也是有深仇大恨,又被關在地牢裡受盡了折磨,此時還沒有出一口惡氣,風無天就被林飛雲給殺了。
他怎麼能不生氣?
林飛雲看了看蕭逸,淡淡說道:“你別看他好像死得很輕鬆,只是被樹枝穿刺而死……”
“實則他被樹枝穿刺身軀的時候,還沒有死透,我注入他身體裡的靈力,每一處都可以變爲一處吐芽的種子,他等於是受了萬箭穿心,萬蟻噬身的痛苦。”
“就算你想再折磨他,恐怕有不能比這更慘了。”
“與其讓他活着繼續接受折磨,還不如讓他在極端的痛苦與恐懼之中死去。”
林飛雲這樣說着,蕭逸卻也只能看着鮮血淋淋的風無天屍體,無奈地說道:“好吧,你說得算……”
“漂亮女人說什麼都對!”
聽得蕭逸這話,在他身邊的風家侍衛們皆是一驚,旋即都用憐憫死人的眼神看向這大塊頭的蕭逸。
連林護法都敢撩,這真是——作死啊!
哪裡知道,林飛雲笑了笑說道:“這次說起來確實有點對不住你……”
衆人正以爲高冷的林飛雲現在轉了性子,正要嘖嘖稱奇的時候……
“但你若下次再這樣口無遮攔,小心你的舌頭!”
蕭逸聽得林飛雲的話,不禁咂舌,愣在原地,半晌方纔抓了抓腦袋,用低的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漂亮女人……脾氣都這麼壞的嗎?”
就在這時,秦楓忽地側過身來,對林飛雲問道:“飛雲,你與他的關係如何,你且看看,要不要留下他的性命!”
林飛雲循着秦楓的手指望去,見到的卻是掙扎着支起身體,奄奄一息的風護法。
這也是風家最後四大護法中還效忠於風家的最後一人了。
“風護法……”
林飛雲一看到那掙扎站起來的風護法,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想了想,如實說道:“風護法是我們四大護法當中心機最深的,但智謀確實還算不錯……”
“只是他爲風家做的髒活也最多,你若是覺得能夠駕馭得了,不妨就留下來用他。”
林飛雲又說道:“若你覺得他狡詐陰險,惡貫滿盈,就給他一個痛快吧!”
風護法聽到林飛雲
的話,原本蒼白得臉色更是愈發地慘白起來。
他兩次與秦楓交手,幾乎都使用了陰損的招式,雖然都不曾得手,但秦楓不可能不痛恨他的。
原本他的確還希望林飛雲抱着當年四大護法一同成長起來的袍澤情誼爲自己說上幾句話,換來一條生路,哪裡知道林飛雲的話,不偏不倚,等於沒有爲他說情。
這樣的情況之下,哪裡還有他的活路。
可就在這時……
秦楓看向風護法,竟是淡淡問道:“你的才智,可願爲我所用嗎?”
看到這一幕,衆人皆是一愣,旋即林正風等人皆是不由地用神念傳音入密交流道。
“這秦楓居然連風城絕都敢收?”
“那可是風家的狗頭軍師啊,多少餿主意,壞主意都是他出的,秦楓這想幹嘛?”
“不怕被反咬一口嗎?”
風護法聽到秦楓居然問自己這樣的話,竟是如絕處逢生一般,正要跪下來,卻被秦楓隔空一掌,輕輕託了起來。
“你應允即可,何必要跪我呢?”
“男兒膝下有黃金啊!”
風護法聽到秦楓這句話,竟是一時愣住了,迷惑不解之中,當真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一時間無所適從。
只聽得秦楓說道:“哪怕我不如人,但我也仍要頂天立地,永遠不會屈服於強勢,永遠不會雙膝着地。”
“修煉者,若是跪久了,連脊樑都彎掉了,如何還能傲嘯天地?”
被秦楓這樣一說,風護法竟是一下子沒忍住,眼淚止不住“嘩嘩”地流了下來。
“可我三番五次謀害大人,大人又爲何看中了我?”
面對這風城絕的最後一個疑惑,秦楓淡淡說道:“你雖兩次謀算我,都是你爲風無天出謀劃策,屬於你爲風家盡忠職守。”
“但在火護法和山護法被我斬殺之後,你明知與我繼續戰鬥下去是死路一條,也必死無疑,卻還依舊跟我奮戰……”
秦楓淡淡笑道:“如果你那時掉頭就跑,或者向我乞求活命,那我當時就會一劍直接斬了你了……”
“你能夠免於此難,卻爲了兄弟情義,甘願跟我拼命,這就是我看中你的地方!”
秦楓見到風城絕錯愕的表情,他又鼓勵道:“但願你時刻記得今日爲了兄弟,不惜與我粉身碎骨,同歸於盡的決心……”
“也希望你以後爲了我秦楓,能夠盡忠職守。”
聽得秦楓的話,風城絕只覺得眼淚不停地落在衣襟上。
從來,他在風無天手下,都只是一條會出謀劃策的狗頭軍師而已。
風無天眼裡,他還是一條狗。
但在秦楓這裡,他卻深切地感受到了尊重。
一種秦楓把他當人看的感覺。
這讓他銘感肺腑,甚至有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覺。
秦楓此時卻又說道:“我再送你一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
“流血也不流淚啊!”
風城絕聽得秦楓的話,也是點了點頭,用沾着血污的袖子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正色道。
“是,大人,在下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