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綺寒這話毫不客氣，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她說得不錯，齊國皇帝身爲皇上，對於永康候和董賢妃，的確是有動不到的地方。
畢竟......
從君王的角度來說，他身爲帝王，應該公平公正。
只要永康候和董賢妃沒有被他抓到把柄，找到證據，他就算知道他們在私下有些小動作，也不能對他們怎麼樣。
從兒子的角度來說，永康候是當年救下先帝的人，是他們皇家的救命恩人，就算永康候做了什麼，讓人抓到了把柄，找到了證據，他也不得不從輕發落。
身爲帝王，也有身爲帝王的無奈啊。
想到這，蘇緋色就忍不住替齊國皇帝嘆了口氣：“皇上當年的確負了顏泠皇后，如今也的確有爲難的地方，但......寒姨，您願意相信我和璇璣嗎？”
這......
蘇緋色沒有繼續勸她，而是反問她相不相信她和玉璇璣。
這不按理出牌，倒讓綺寒有些愣住了：“你們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
“能力是一方面，我們對顏泠皇后的感情又是一方面，這麼多年來，顏泠皇后一直是璇璣心底最大的一個遺憾，如今顏泠皇后既然沒死，我敢保證，璇璣就是傾盡全力也會保護好她的，而我......只要是璇璣所做的決定，我便義無反顧的支持，更何況這是他的孃親。”蘇緋色說着，頓了頓，又接下去：“如果寒姨實在不放心，大可跟顏泠皇后一起搬到九王府來，只是諸天閣的事情......”
“我此生都不可能再離開諸天閣了。”綺寒說得乾脆利落，絲毫不容人反駁，而這話中，似乎又帶着一絲絲的悲哀。
一生失去自由，任誰都會覺得悲哀吧。
見綺寒這模樣，蘇緋色明知道不該這麼問，卻仍是忍不住了：“那沈大人呢？之前就算了，之前沈大人並不知道您還活着，也不知道您在哪裡，可如今您已經出現在了沈大人的面前，沈大人也知道您還活着的事情，甚至......知道您是諸天閣的人......難道您就打算這麼出現一下就消失？難道您就不怕沈大人找到諸天閣去嗎？”
這......
綺寒猛地瞪大雙眼，難道她就不怕沈玉軒找到諸天閣去嗎？
她怕！
她怎麼不怕！
沈玉軒只是一介凡夫，而諸天閣是什麼地方？
一旦沈玉軒真的想要硬闖諸天閣，那後果......只有死路一條。
最可怕的是，如果她現在突然消失了，她相信，沈玉軒一定會來諸天閣找她的。
而且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她.......
想到這，綺寒就趕緊拉住蘇緋色的手：“九王妃，我此生鮮少求人，但這一次......我求你，你是玉軒的朋友，你一定要幫幫玉軒，千萬別讓他到諸天閣來找我，否則......到時候連我都保不了他了。”
“寒姨，你認爲我勸得了沈大人嗎？”蘇緋色沒有直接拒絕綺寒，而是朝她反問道。
要說這世界上最瞭解沈玉軒的人，除了他自己，恐怕就是綺寒了，既然如此，她倒要問問，綺寒的這個請求她能不能做到。
如果綺寒覺得能，那她願意盡力一試，可如果綺寒覺得不能，那......
“這......”綺寒語塞，堵了半天，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沈玉軒對她的感情根本不是別人三言兩語可以勸動的，如果是，沈玉軒就不可能在她生死未明的情況下還等了她那麼多年了。
但......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這諸天閣一旦進了，就別想再離開了，我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是如此，否則......不論你跑到天涯海角，都一定會被諸天閣追殺，我不想讓玉軒過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更不想他等了我半生，到最後仍是不得善終，我當年進諸天閣的時候，曾經向閣主提過一個條件，那就是我進諸天閣以後，諸天閣便不得再追究我過往的一切，也不得干涉我照顧顏泠皇后，同樣的，我既然已經選擇了諸天閣，就不得再與過往的一切有任何瓜葛，這也是我那麼多年都不曾踏入齊國的原因，如今我重新踏入齊國，已經算是違反了當年的約定，所幸的是，這次的事情因綠翹而起，我去諸天閣，也算是事出有 因，閣主纔沒有計較，可如果我再與玉軒有任何糾葛......到時候別說是玉軒了，就是玉軒身邊的人，你，璇璣......可能都會遭殃。”綺寒說道。
她一定要把事情說出來，讓蘇緋色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她也相信蘇緋色是一個明白人，不會像沈玉軒這般感情用事。
果然，她的話音落，蘇緋色的眼神裡立刻就多了幾分深沉。
玉璇璣早就和她說過，諸天閣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綺寒的，更別說是讓綺寒離開，和沈玉軒雙宿雙飛了。
只是......
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嚴重，不僅是沈玉軒，就連他們這些身邊的人也會遭殃。
這也難怪綺寒會不敢與沈玉軒相認了。
可想到這，蘇緋色的心底就忍不住又多了一個問題：“這諸天閣當真有這麼厲害？”
按理說綺寒是雪國人，背後擁有雪國的神秘勢力，不應該害怕一個小小的諸天閣纔對，怎麼會......
沒想到，蘇緋色的話一出口，綺寒的臉色就立刻變了“關於諸天閣的事情，你還是少問爲妙，只要記住，諸天閣不是我們可以惹得起的地方，只有順從，才能活命，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只有順從，才能活命，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聽見這話，蘇緋色的眉頭就不禁皺了皺，好似有些厭惡。
且不說諸天閣是不是真有這樣的能力，就算有，這未免也太......霸道了！
“那如果諸天閣消失呢？從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的消失......”蘇緋色挑眉道。
諸天閣霸不霸道，和她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可如果霸道到她想要保護的人，那......
蘇緋色的聲音不大，綺寒的眼底卻猛地就流出了一抹驚恐，不等蘇緋色把話說完，就趕緊伸手捂住蘇緋色的嘴巴：“你瘋了嗎？這種話是可以隨便亂說的？你以爲這裡是我的院子就安全了嗎？別忘了，這裡離黑市不過幾個時辰的路程，別忘了，這普天之下都佈滿了諸天閣的眼線！”
普天之下都佈滿了諸天閣的眼線？
這......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她向來知道諸天閣的勢力不小，也知道諸天閣在各國都安插了眼線，但......
這裡是綺寒的住所，是自家的宅院，難道連自家的宅院都不安全嗎？
那......人要怎麼住？
似乎是看出了蘇緋色心底的想法，綺寒幽幽的嘆了口氣，又接下去：“只要身處在漩渦之中，這世界上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凡事還是多留一個心眼的好，雖說諸天閣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干涉我在諸天閣以外的事情，但你剛剛的話......着實大逆不道。”
這......
連在自己家裡都要如此小心翼翼，蘇緋色突然有些心疼綺寒，不知道她這些年在諸天閣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想到這，蘇緋色便不自覺的握住了綺寒的手：“寒姨，您放心吧，您是我和璇璣的恩人，我和璇璣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保護......”綺寒眼底快速閃過了一抹欣慰，卻仍是嘆息：“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明白，等你明白了，就知道這人是很無奈的，心裡所想的，往往事與願違，等到真正遇到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無力迴天。”
事與願違？
無力迴天？
蘇緋色真是越聽越迷糊了。
雪國不是最神秘最強大的國家嗎？
綺寒身爲雪國人，又怎麼會......
“寒姨......”蘇緋色想問。
但不等她把話說完，綺寒已經打斷了：“好了，你說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當下最重要的是解開你體內的落魂丹，至於其他的......我暫時不想去想太多，就讓時間說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綺寒這話雖然灑脫，話中濃濃的悲傷卻仍是逃不過蘇緋色的耳朵。
她知道，綺寒在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一定非常非常的難過，甚至難過死了，可儘管如此，綺寒還是選擇不去爭取，這......
諸天閣裡究竟藏着什麼秘密，竟然能讓綺寒如此忌憚呢？
蘇緋色不敢多問，生怕惹得綺寒更加難過，只得點頭：“既然寒姨有自己的分寸，那我就不再多說了，只是......如果寒姨有需要我和璇璣幫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我和璇璣一定義不容辭。”
她現在能做的，應該也只有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