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陽郡主面色嚴肅的質問自己,唐寧不禁對她肅然起敬。
安陽郡主在唐寧眼中向來都是財迷的形象,唐寧以爲送給她這麼大的便宜,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沒想到她對此反應這麼大,顯然並不想接受這一筆不義之財。
“是我唐突了。”唐寧發現他還是不瞭解安陽郡主,對她歉意的抱了抱拳,說道:“既然這樣,我會盡快將這些店鋪賣出去,以後就不勞煩郡主了。”
安陽郡主以爲唐寧送她這一份大禮是有所圖,聞言怔怔的看着他,喃喃道:“賣,賣掉?”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我和蔓兒很快就要離開京師,這次一走,以後就很少再回來了,唐家的鋪子開在京師,若是沒有背景,不出幾年,就會被人所吞併,倒不如趁早賣掉……”
“等等……”安陽郡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趙蔓,問道:“你們要走?”
他和趙蔓的事情,當初本來就是安陽郡主一手促成的,唐寧倒也沒有必要瞞她,解釋道:“唐惠妃已死,唐家兄弟也已經伏誅,我的大仇已報,留在京師,以右相的身份,永遠不能和蔓兒在一起,所以我打算帶她遠走高飛,離開京師,離開陳國……”
“你們要私奔?”安陽郡主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問道:“你宰相不做了,大將軍不當了,定國侯的爵位也不要了,賣掉京師的店鋪,就是爲了和蔓兒私奔?”
唐寧微微一笑,說道:“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宰相也好,大將軍也罷,都不如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重要。”
趙蔓臉色緋紅,主動的挽起唐寧的胳膊,一臉幸福。
安陽郡主看着他,表情雖然震驚,目中卻閃過了一絲異彩。
多少人一輩子渴望權勢而不得,他年紀輕輕,就已經達成了常人幾輩子都不能達成的成就,卻又甘願爲了一個女子,將之揮手間全都放棄,這是何等的魄力?
被他喜歡的女子,又是何等的幸福?
想到這裡,安陽郡主面色一紅,心中竟是涌起一絲莫名的甜蜜,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望向唐寧,問道:“你讓我幫你打理唐家的生意,讓給我五成的利潤,就是因爲這個?”
“那還能是因爲什麼?”唐寧瞥了她一眼,問道:“郡主不會是以爲我對你有所圖吧?”
安陽郡主臉色通紅,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氣的。
羞的是她堂堂郡主,居然在這種事情上會錯了意,氣的是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也不說清楚,害得她胡思亂想了這麼久,此刻更是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
唐寧看着她,有些遺憾,說道:“郡主是蔓兒的姐姐,又是水兒姐的朋友,也算得上是自家人,我本想將這些生意拜託你打理,沒想到郡主如此的高風亮節,不願意佔唐家的便宜,既然如此,我便將這些店鋪賣掉,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安陽郡主問道:“就,就因爲這個?”
唐寧反問道:“不然呢?”
沒等安陽郡主回答,他便繼續說道:“郡主的人,可以先撤回去了,我想只要放出消息,京中不少商人會很樂意接手這些鋪子的。”
安陽郡主終於回過神來,急忙道:“我願意,誰說我不願意了?”
這根本就是穩賺不賠的生意,除了幫他打理店鋪,她怎麼才能每年賺幾百萬兩銀子?
唐寧詫異道:“郡主剛纔不是說……”
此一時彼一時,只要唐寧不是打她的主意,她又怎麼會拒絕白花花的銀子,安陽郡主揮了揮手,說道:“剛纔是剛纔,現在我改主意了。”
難怪說女人心海底針,她剛纔還沉着臉怒斥唐寧,一副人格被侮辱的樣子,現在卻又急着同意,要是她以後每次都這樣,唐寧也覺得頭疼和麻煩。
他搖了搖頭,說道:“抱歉郡主,我也改主意了,我還是覺得將店鋪賣掉更好一點。”
“目光短淺!”安陽郡主蹙起眉頭,說道:“僅僅是我們在京師的店鋪,每年便有數百上千萬兩的進項,賣掉這些店鋪,雖然可以一時得利,但是長久看來,損失何止十倍百倍!”
“不是我們,是我……”唐寧糾正了她話裡的錯誤,才說道:“不瞞郡主,唐家不缺銀子,也不在乎這點兒銀子。”
安陽郡主很想說他財大氣粗不在乎,但是她在乎啊,有了這五成利潤,她以後將衣食不愁,此刻拒絕,就是拒絕了上億兩的白銀……
“不缺銀子也不能這麼敗家啊……”安陽郡主看了趙蔓一眼,說道:“你以後還要養蔓兒呢,她是公主,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沒有這些店鋪,你怎麼養得起她……”
趙蔓看着她,說道:“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吃糠咽菜我也願意。”
安陽郡主黑着臉,說道:“蔓兒,你先回房,我有件事情要和唐相商量。”
趙蔓看了看唐寧,說道:“那我在房間等你。”
看着她邁着小步子離開,唐寧才重新望向安陽郡主,問道:“郡主有什麼事情要和我商量?”
“便宜誰也不能便宜那些商人。”安陽郡主道:“唐家的店鋪,還像以前一樣,由我來打理吧。”
唐寧道:“我意已決,郡主不必再說了。”
他剛纔沒有反應過來,現在要是還不知道安陽郡主剛纔是什麼意思,也就太遲鈍了。
不過,她雖然有資本那麼想,但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唐寧找她合作是想合作共贏,而不是打她好生養的主意,既然她這麼想了,倒不如直接將店鋪賣了乾脆。
安陽郡主怒視着她,銀牙緊咬,知道她剛纔的反應怕是惹惱了這傢伙,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退縮,乾脆將牙一咬,心一橫,說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告訴你娘子,你偷看我那裡!”
唐寧面色一變,說道:“此話可不能亂說!”
安陽郡主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說道:“你敢說你沒看?”
她顯然是爲了銀子豁出去了,唐寧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就按照你剛纔說的,京中的生意,繼續由郡主打理吧。”
安陽郡主臉上露出得色,問道:“那每年的利潤……”
唐寧問道:“不是一直都是兩成嗎?”
安陽郡主面色一變,說道:“你剛纔不是說五成嗎?”
唐寧一臉疑惑:“我有說過嗎?”
安陽郡主愕然的盯着他,片刻之後,才咬牙道:“姓唐的,算你狠!”
安陽郡主又羞又怒的從唐府離開時,蕭府之內,陸雅一邊爲蕭珏擦藥,一邊心疼道:“這個懷王,下手居然這麼狠,下次別讓我遇到他!”
蕭珏揮了揮手,說道:“算了,反正他也沒討到什麼好處。”
陸雅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也是的,嘴上沒個把門的,沒事揭別人傷疤幹什麼……”
陸雅在房內碎碎念着,一名丫鬟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姑爺,懷王殿下來了。”
蕭珏目中閃過一絲異色,站起身,說道:“讓他在書房等我。”
懷王被一名丫鬟領着,走進蕭府書房時,陸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將指節捏的嘎吱作響。
懷王走進書房,蕭珏走回門口,看着陸雅,說道:“你先回房休息,我一會兒就過去。”
陸雅離開之後,蕭珏關上房門,書房內便只剩下他和懷王。
蕭珏目光望向他,開門見山道:“康王造反,是不是也是你乾的?”
這句話中,他用了一個“也”字。
懷王並沒有否認,看向蕭珏,說道:“這件事情,你別再管了。”
蕭珏大笑了兩聲,走過去,在他的肩頭重重的打了一拳,說道:“你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打不過趙銘和趙誠,就拉着我一起用那些陰損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