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病房,蕭籽棠的眼淚立刻洶涌而下——
榮伯,昔日那個威風凜凜、氣勢逼人的榮伯……此刻卻憔悴的只剩下一把瘦骨,一個月不見,他就彷彿蒼老了十歲……
看着他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蕭籽棠急忙走過去,握住榮伯枯槁的手,眼淚止不住,哽咽着,“榮伯,你怎麼了……”
艱難的動了動嘴脣,剛剛甦醒過來的榮伯有些底氣不足,虛弱的聲音在喉嚨裡滑動了一下,到底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見狀,蕭籽棠和凌少璇一起紅了眼眶,紛紛別過臉,不忍看一個凌厲的老人變成今日這樣。
靜默了片刻,醫生過來給甦醒的榮伯檢查。
趁着空,凌少璇和蕭籽棠一齊退到走廊裡,坐在長凳上,表情是同樣的沮喪和低落。
“醫生剛剛跟我說,可能是癌症……”凌少璇往靠背上一仰,懊悔着嘆息,“如果我沒搬出來就好了……最起碼看他消瘦憔悴的樣子,也能早點察覺到……難怪他總罵我是混賬了……今日看來,我真是個混賬啊……”
蕭籽棠聽到那種病症,心裡一顫,看着一旁懊惱不已的凌少璇,“別這樣說,現在還沒確定不是嗎?也許……也許不是呢……”
她哽咽了一下,心裡期許着奇蹟的出現。(東方*小*說*網 .lNWOW.)
“但願吧……”凌少璇揉了揉緊繃的太陽穴,疲累不堪的低頭,彷彿暗自思考着什麼。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只見醫生走出來,看着兩人的眼神,知道他們在期待什麼,卻沒有說出安慰的話,只是謹慎的說,“凌老先生現在清醒了,具體的情況,我要給他做一個詳細的檢查,稍後再說他的病情。現在先進去吧,他有話要跟兩位說……”
擦了擦濡溼的眼角,蕭籽棠調整了一下情緒,隨着凌少璇一起走進了病房。
榮伯已經坐了起來,靠住牀頭,動了動掛着點滴的右手,拍拍牀,看着蕭籽棠,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聲音卻仍然是虛弱的,“小棠……來坐。”
忍住哭意,蕭籽棠疾步走過去,坐在榮伯身邊,輕輕握住他冰冷的手,“榮伯……”
調整了一些呼吸,榮伯反握住蕭籽棠的手,盯着她的臉,嘆息着,“小棠……這麼多年來,榮伯把你當孩子一樣……不,比親生孩子還要親……人的一生有很多遺憾,我不能一一彌補了……只能盡力的去還清自己欠下的債……我只希望你能走一條沒有坎坷、充滿陽光的大路。你答應榮伯,別和那個姓廖的走在一起,我查過了,他就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小混混。家世修養且不提,就是人品道德他也很有問題!榮伯不能讓你跟那種人在一起,不能讓他毀了你……”
蕭籽棠抿緊嘴脣,怔怔的看着榮伯。
喘息了一下,榮伯再度開口,語氣帶着濃濃的懇切,“你答應我,小棠……做我的兒媳吧……沒有人比我更瞭解自己的兒子了,他一定會給你最好的幸福……雖然他優柔寡斷了一些,但是這正說明他有顆善良的心……他一定比那個姓廖的更適合你……”
“爸!”一旁的凌少璇皺起眉,看着病牀上說話也費力的老人,“現在說這些幹什麼!你怎麼還不死心,都說了婚姻這種事無法強求的!”
不理會他的反對,榮伯繼續艱難的說着,“榮伯怕是也活不久了……唯一的心願就是看着你和你哥都能幸福……你哥一直都不用**心……可是唯獨你,你這個小女兒……榮伯總是放心不下……我總是後悔,前一陣子不該去國外,要是不去,你也不能碰上那種事……榮伯該死啊……”
“別說了,榮伯……”蕭籽棠一手擦掉眼淚,一手握緊榮伯,“你好好養病,沒事的,你在我心裡一直像父親一樣偉岸的……榮伯,你一定沒事的……”
搖搖頭,榮伯的眼睛泛起淚光,“少璇,我問你,你願不願意娶她……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你要不要娶她……”
“爸!”凌少璇心緒煩亂的把蕭籽棠拽起來,看着念念不捨的榮伯,皺眉,“你是不是病糊塗了!我送她回去上班了,等會兒再回來。”
說着,他拉着蕭籽棠,轉身走出了病房。
送她到了樓下,他皺緊的眉頭才稍稍鬆開,看着她,臉上是無奈的表情,嘲弄一笑,“老頭子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這個時候了還是惦記你多一些,真讓人懷疑我是不是他親生的——”
看着一臉複雜的蕭籽棠,他眉間閃過一抹擔憂,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別放在心上,我爸就是病糊塗了,這個彎慢慢他自己會轉過來的。不要想太多,快回去上班吧,外面太冷了。”
搓搓冰冷的指尖,蕭籽棠含着淚看着凌少璇,顫抖着問道,“榮伯——他會有事麼?”
身旁的男人也是陡然一顫,抿緊嘴脣,眼底滑過一抹痛楚——
然而,無聲的嘆息過後,凌少璇卻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不會的……你不是說榮伯最偉岸了嗎,在我心裡他其實也一樣,強悍蠻橫他永遠是第一,閻王也會因爲害怕他而拒收吧……”
低了低頭,蕭籽棠陷入一陣悲傷中。
離開醫院,她的心情糟糕透頂,也沒心思再回公司,便徑自坐車回了家。
帶着一身寒氣,她裹緊了大衣進了屋。
暖氣撲過來,多少緩解了那些蝕骨的寒意。廖蒼毅見她回來,驚喜的撲過來抱住她,貼耳廝磨,“回來這麼早,是不是想我了?”
蕭籽棠推開他在胸前亂摸的手臂,有些累,“別鬧了……”
見她態度冷淡,廖蒼毅有些不快,繼續纏着她不放,“怎麼了你?有人欺負你了?”
“哪有的事,我只是累了……”說着,蕭籽棠推開他,徑自往臥室走去。
“你是不是不想好好在一起了!”廖蒼毅忽然吼起來,蕭籽棠沒等回頭,只見自己的腳下被狠狠的丟下一瓶避孕藥——
她藏着抽屜深處的……
看着骨碌碌滾落一地的白色藥片,她疲倦的嘆口氣……
【三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