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總裁,我以爲你不來了。”蕭雲首先開口道。
江羽立即擡頭,滿眼詢問的表情。
楚雲洛沒有看她,直視着蕭雲的眼睛,然後彎了彎眼角:“是啊,我也以爲我不來了,可是我原來的……女人結婚,不來祝賀一下,似乎不好?”
他淡淡的說着,語氣裡帶着隱忍的憤怒,江羽始終低着頭,希望這一刻趕快結束,希望他趕快離開她的視線,要不然,她整個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是嗎?我還以爲你是?”
他繼續樂此不疲地進行着他們兩人之間“友好”的對話,聽在江羽的耳朵裡卻完全是另外一種味道,她拉拉蕭雲的衣角,希望他趕快帶着她遠離這個場所,因爲光是男人不斷射過來的視線就已經讓她惴惴不安了。
“不然你以爲我來搶新娘?”
說着話,楚雲洛把視線轉向了江羽,假裝陌生一樣點頭打了個招呼,“這位就是新娘嗎?真漂亮。”
江羽咬着嘴脣,泫然欲泣的表情。
“新娘子真害羞,我才誇了一句,就臉紅了。”
楚雲洛調笑着,手不自覺的捂了捂胸口,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的扭曲。
“謝,謝謝。”
江羽道着謝,始終不敢擡頭和楚雲洛對視,眼睛看到他腳上的鞋子,似乎剛剛走了不少的路,因爲上面沾了有點髒污,雖然只有一點,可是對於楚雲洛這樣的男人來說已經是有點讓人驚訝了,以他的潔癖程度,除非是腦中想着別的事,不然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問題。
“蕭雲,我,我先失陪一下。”
男人不離開,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只好找理由先逃開,只要她不在,他應該一會兒就會走了吧?
蕭雲點點頭,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容:“她說妝掉了,回去補妝。”
他輕輕的說着,楚雲洛才收回望着江羽逃跑的視線,轉過來和蕭雲對視。
“我知道,不過她的妝很美,根本就不用補。”
他附和的說着,像是在和蕭雲說話,其實更像是跟自己說着,以他的衝動逼人,他以爲自己看到這一幕,他肯定會和蕭雲大吵起來,至少也會冷酷到底,可是真正到了才發現,原來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穿着一套的衣服,心裡竟然有那麼失落和難受。
“既然來了,就是客人,來吧,我敬你!”
蕭雲叫了服務生過來,從托盤裡拿過酒杯,遞給楚雲洛,然後就這樣當着他的面一飲而盡,
他舉了杯子遞給楚雲洛,男人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還是把酒接了過來,喝了一杯,冰涼的液體從喉嚨進入身體,不自覺的跟着一陣痙攣,不想讓男人看到他的狼狽,楚雲洛壓抑着,舉杯回敬,“蕭雲……好好照顧她。”
他就那麼笑了,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注視,“楚雲洛,你知道嗎?這太不像是你的風格?”
楚雲洛嘴角有點抽動,又是一杯酒,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裡,不是他的風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不是他的風格呢?只是他的風格是什麼呢?他怎麼好像都不記得了,他現在只是覺得好累,好累……心很累,身體也很累,過了這一天,他真的想要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然後永遠都不要醒來。
她一定不知道,就在剛剛那一刻,他已經失去一切……,財產、親情?什麼都沒有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心裡卻很平靜,就像是那一切根本就早已不再重要,掙了這麼多年,搶了這麼多年,他是真的累了,心死了,現在只想早點解脫。
“她……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我只能放手。”
說着,又是一杯,那一刻似乎看到了男人眼中的絕望,蕭雲卻沒有感到勝利的快感,只要這男人還存在着,他就覺得不安全,他早就已經計劃好,媽咪的身體一恢復他就帶着小羽離開,再也不出現男人的面前,這樣,事情就真的結束了吧。
江羽從洗手間裡出來,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可是一看到楚雲洛搖搖晃晃的樣子,心裡一陣揪緊,她沉思了一下,瞥了眼大廳裡的鐘:“很晚了,他也喝了不少酒,蕭雲,讓人送他回去吧。”
楚雲洛舔舔嘴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羽,這麼快就不想再看到我了嗎?。”
“你醉了,還是讓人送你回去……”。
“誰說我醉了?我頭腦清醒得很,”他突然走到她身邊,突然架起她朝外走去,卻被蕭雲一把拉住。
“楚雲洛,別忘了你剛剛說過的話。”
“江羽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
他這麼說着,眼神迷濛,然後身形突然就那麼搖晃了一下,江羽伸手想要扶他,被他輕易的躲開,楚雲洛想擡頭給她個“沒事”的微笑,醉意襲來,頭沉得跟灌了鉛似的。
“走吧,我幫你叫了車……”,有人這麼說着,去拉楚雲洛的胳膊。
“小羽……我好像……真的醉了……,”說完這句話,他頭一暈,往後倒去……
“江羽,你明白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這是在我們的婚禮上啊?”
他盡力壓抑着自己胸中的憤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女人卻像是木偶一般,只是注視着門口那被救護車接走的男人。
“蕭雲,雲洛他……雲洛他有危險……我,我送他去醫院就回來,好嗎?我……?”
她再着急了,他剛剛倒下的那一刻太沉重,已經深深的刺傷了她的眼睛,如果沒辦法確定他真的暗號,她是一刻也沒辦法呆在這裡的。
“我說過,這是我們的婚禮,小羽……就算是我求你,完成它,好嗎?”
他的目光裡帶着懇求,握住她冰涼的手,希望能夠多少傳遞一點溫暖給她,內心的焦灼,周圍人的抽氣聲,他已經快要無力承擔了,如果她再離開,那他就真的崩潰了。
怎麼會看不出男人眼睛裡的哀求,江羽想要點頭,目光卻總也離不開男人被扶向門口時的趔趄身影,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喝醉那麼簡單。
“十分鐘,五分鐘,一分鐘……就好,我……我只要過去看他一眼,確定他沒事就好,……可以嗎?”
女人的話語就像是一根根的刺,狠狠的刺着他的心,蕭雲的目光變得陰冷,他望着一臉慌亂的女人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難道她不明白,她此刻的哀求對她來說有多殘忍嗎?
“如果我不同意呢?江羽,你別忘了,現在的你,是什麼身份?”
這一刻男人的質問彷彿像是枷鎖,拷問着她的內心,江羽咬着牙,任男人牽着她的手走向紅毯……,眼淚從臉頰滑落,顧不上去擦拭,她只能在心中暗暗期待,他不會有事。
然後人羣就那麼擦紮起來,轉身的瞬間她看到醫生們衝向救護車,似乎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吧?雲洛,一定是雲洛,他真的出事了?眼睛裡只看得他的危險,此刻她也顧不上任何的矜持,就那麼掙脫蕭雲的手衝出門去……
愣愣的看着女人的身影離自己原來越遠,被揮開的胳膊就那麼怔怔的停留在半空中……,一抹鮮血從嘴角流出……衆人的指指點點,父母的苛責,忙亂中的漠視,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再重要,只有他眼中冰冷的視線……,從此以後,永不再相戀!
出了酒店的一剎那,江羽腿一軟,直直跌跪在了地上,渾身止不住地發起抖來。
剛纔的一切像電影倒帶一樣快速閃過她的眼前。
今晚的一切都讓她害怕。
真的,長這麼大,她第一次感到了什麼叫“恐懼”。
她擡頭,月光慘淡,蒼白得恐怖。
想給自己一個鼓勵的微笑,到了眼角卻只化作一滴淚,淌了下來,也是一樣的冰冷。
微微睜開眼,眼前有個模糊的身影在晃動。
頭很痛,像要炸開一樣。
“冷……小羽……”
楚雲洛無意識地尋找着身邊的溫暖,小羽環過他的肩,修長的手指覆上他的額頭。
好燙,再這樣燒下去醫生一定又要再給他打一針了,高燒引起的胃炎,這個男人到底有多久沒有注意過自己的身體!
她蹙起優美的眉,疼惜地注視着懷中滿頭冷汗的楚雲洛。
“小羽……不要走……”。
他神智不清地囈喃,手緊緊環着江羽的腰。
“不走!”
小羽微笑,更貼近這具強健的軀體。
你居然會在我懷裡!
楚雲洛,你知道我還愛着你嗎?!
“不要他……你不要愛他……”
楚雲洛閉着眼睛煩躁地揮手,緊皺眉頭,額上冷汗更密集起來。
“誰?”
江羽好笑又不解地問,伸手抹了一下他額上的汗,突然間很珍惜眼前的這一幕。
“蕭雲……婚禮……”
江羽驚訝地盯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原來即使在睡夢中,他仍然還在想着她結婚的事情嗎?。
楚雲洛,不要給我希望!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
“不能,他們不能結婚!不能……不能……”
楚雲洛歇斯底里地大叫,但乾啞的嗓音顯得力不從心,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