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械術,二百年前也有諧音梗愛好者戲稱爲“破邪斬”的。
這是一種需要巨量的工程學知識與維修經驗才能施展的苛刻武學。
它苛刻道一個武者必須依靠聽覺與聽勁就察覺機械運轉、繼而反推機械結構的地步。
雖然說確實有非常瞭解發動機的人,可以聽聲音就判斷汽車發動機的運行狀態。
但那可是汽車。
想要在槍林彈雨之中靠聽覺斷定敵人義體運轉狀況,實數天方夜譚。
但是,在漫長的數月之中,人類的經驗與知識不斷積累。
最終,有少數人真的可以做到這一點。
通過定點的寸勁擊打,就可以讓精密儀器失靈。
並且,由於它的原理是“利用不同質量零件具有不同的慣性大小,通過瞬間加速讓零件錯位,人爲製造錯位或接觸不良”,所以理論上,這種手段是可以繞過外裝甲的。
但其實問題也在這裡。
武者給予敵人的“瞬間加速度”,一定要大於這義體承受的上限。
就好像一臺機械設備從半空中摔落下來。
在低處可能沒事。
但若是從高處摔下,外殼可能毫髮無損,裡面的部件就先失靈了。
這是因爲這個機械設備經歷了從“高速下墜”到“靜止”的瞬間變速。
但要做到這一點又屬實不易。
有可能對方義體設計的承受上限就要大於外裝甲的承受能力。
而且減震器也可以很好的應對這種攻擊。
所以這一手通常也是針對“手腳”之類單獨的部件。
尤其是關節部分。
也有人將之戲稱爲“賽博分筋錯骨手”。
這是一種性價比低到令人髮指的武功。
一般人是不會考慮它的。
除非是外功的招式博弈、天人合一方向真的已經升無可升,纔會在這種地方考慮。
當然,老江湖們大多還是會一點點入門級別的破械術的。
但也就是那種“老江湖遭遇小混混,隨手一招拍斷人手腕”的情景才適用。
在高手面前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而在殘奧會這種追求極限的競技舞臺上,這種雞肋技術自然是“食之無味”。
實際上,任何擂情景的武術,一旦在“規則”之追求極限,那麼它內含的策略組,在“死鬥”的情景之下顯得奇怪。
就比如“擊劍”。
奧運會的擊劍運動員,劍術確實是很高的。但是他們的劍術在放在實戰的武術之中,就是“瘋子的打法”。
他們放棄了正常人都會有的步伐、閃避,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中線的拼搶”上了,每一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或者說,每一招都是奔着“以傷換命”去的。
只不過因爲運動規則,所以運動員並不會真正的受傷。
但這也並不意味着他們很輕鬆。運動員真的可以面對直奔面門的劍光而無動於衷,有必要的話,他們連閃避的本能都能完全克服了。
如果讓一個奧運會的擊劍冠軍和一個街頭劍術的劍豪去打同樣的車輪戰,那麼奧運冠軍可能每一輪都可以贏得漂亮,但失誤一次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而街頭劍手可能每一輪都會受點小傷,對峙半天,但每一輪都是有驚無險。
當然,前提是這位擊劍冠軍可以克服對死亡的恐懼,並且嚴格按照自己訓練的劍術來。
擂臺武者轉街頭武者,就如同表演武者轉擂臺武者一樣,都要受到一定的訓練。
但就如同表演武者同樣具有強大的身體素質,甚至比一些實戰武者還要好一樣,擂臺武者的技術意識,也比街頭武者更強。這絕不是說他們不能打。
最多就是“能打”的方式不同而已。
所以,在追求規則下極致的殘奧會擂臺上,確實很少有人會將“破械”這種技能練起來。
TX-0若有所思:“說起來也確實是這樣哦。殘奧會是有年齡限制的吧?我記得是六十來着?絕大多數‘普通的天才’在四十歲之前就會觸及自身的巔峰了吧。少數‘不凡的天才’在這個歲數也會遭遇瓶頸。”
但那遠不是外功技術的極致。
就如祝心雨曾將“內功的至境”描述成“看不到彼岸的汪洋”一樣。
外功的極致,如同喜馬拉雅一般。普通人僅僅是看到就會絕望。而登山者就算只登上上段,也能一覽衆山小。“頂峰”也是一個較大的範圍。
哪怕真的“登頂”了,山也能以微弱的速度長高。
當然,當然,珠穆朗瑪峰必然是有其極限的。一個星球上的山最高能有多高,還是看重力與岩石的質地。
如若有一個永恆的存在觀察羣山,那麼它會覺得岩石在流動。岩石本就是一種流體,只是流動得很緩慢。
外功也必然是有極限的。
鬆島宏道:“你們當年又爲什麼會想要創造這樣一門雞肋的手段?”
向山搖了搖頭:“這可不是‘創造’的。沒人會想要刻意設計這樣一種技巧。只不過某人戰鬥着戰鬥着就自然而然就掌握了類似的技巧,然後將之提煉出來,成爲一門新的武學。”
“我有一個老朋友,是一個工程師。最好的那種。當然,我也是,不過我們的方向不一樣。他比較擅長機械,尤其是極端條件下的傳動部件,我比較擅長計算機硬件。”
“最開始起事的時候,他就跟我們在一起了。那個時候,我們什麼都缺,義體雖然是頂尖的,但是所有的渠道都被管控了,想要搞到新的,真的很不容易。什麼東西都得修修補補。”
“所以他代替大家承受了來自後勤的壓力。”
“而且由於那個時候人手不足,所以就算是後勤人員,也得加入到‘刺殺’的行列。我們就是這樣祈禱着可以早一日滅除所有的……賊人。”
向山如此說道。
“越是修理,就對義體越是瞭解。他能夠僅憑聲音就判斷義體內部機械的運轉狀況,僅憑聽勁就做出診斷。”
“再然後,他還要上去應付那些暴君的‘保鏢’們。”
“漸漸地,就掌握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