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輕輕的靠在椅背上,只是輕笑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貴婦人擺了擺手,“再說了,那小姑娘也不認得我,我當初見到她時,她纔不過兩歲,哪裡會認得我?都這麼多年了,突然跟她見面,可能也沒什麼話,這個小姑娘防備心挺強的,我不以這種方式跟她套近乎,她絕對會覺得我是另有目的的。”
車子慢慢的馳入黑暗,唯有街上路燈忽閃忽明。
回到房間後,夏珂顏反鎖上門,直接用電腦打開南欽煜發給她的圖片和視頻。
她手摩挲着下巴,眼睛緊緊盯着屏幕。
圖片很快就下載好了,內容的主意人物是一箇中年男人,戴着黑色帽子,面容看不清楚,隱約只能看見瘦削的下巴和厚厚的嘴脣,身形也是瘦骨嶙峋的。
裡面有好幾張照片,而中年男人的樣子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場景有所變化,有時是在大街上,有時是在咖啡廳。
劃到下一張照片,夏珂顏突然微眯着眼睛,臉湊近屏幕。
照片中,那個中年男人在路邊看手機,他身旁站着一個頭發染成黃棕色、穿着牛仔褲的男人。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不遠不近,彷彿只是恰好在同一處地方等紅綠燈的路人。
然而,夏珂顏卻發現這個黃棕發男人的面容有些熟悉,一直盯着他的臉,看見他那細小的眼睛裡透露出的不懷好意,還有下巴稀稀疏疏、許久沒有好好打理過的邋里邋遢的鬍子,一段回憶涌進她的腦海。
四年前,她還沒識破夏青峰一家人的真面目、一心一意把他們當親人。
有一天,她在超市買完東西,在一處破敗的街區亂逛,偶然間,看見一個跟孫惠娟很像的身影站在小巷深處,旁邊還站着一個黃棕發的男人。
她很好奇,走近兩步,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嬸嬸,卻聽見那個黃棕色頭髮的男人扯着那人的袖子喊她表姐。
夏珂顏正想轉身就走,因爲在她的記憶裡,孫惠娟好像沒有這樣流裡流氣的表弟,看來就是她認錯人了。
可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那個女人開口了,“你怎麼又來找我要錢,之前給你的還不夠嗎?”
這熟悉又尖銳的聲音讓夏珂顏一下子頓下腳步,這分明就是嬸嬸的聲音啊!
接着,那黃棕發男人的聲音響起,“表姐,我最近錢都不夠花你就幫幫我吧。”
孫惠娟嗤笑一聲,“不夠花?我之前給你多少錢了?”
“你給我那些錢不是應該的嗎?畢竟買毒藥這種事,姐你做不合適,當然得我這種小流氓才能從黑場那買到了。可姐你也知道的……這種事嘛,風險大,自然需要的錢也多了。”
末了,男人又加上一句,“等你那小侄女掛了,姐你不就也更多的錢了嗎?哪裡還會在意給我的這點小錢啊……”
想到這裡,夏珂顏的記憶逐漸模糊,她記得後面他們還說了點什麼,甚至要吵起來似的。
只不過當時的她沒眼力見,認出了孫惠娟的聲音後,心裡涌上一股喜悅,高興地轉過身向他們跑去,硬生生地把他們的交談打斷。
因爲她一心只想跟嬸嬸打招呼,所以忽略了她在看見自己出現的那一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和僵硬的肢體動作。
而那個男人在她拉住嬸嬸想跟她一起回家時,也沒怎麼說話,只是看着孫惠娟點點頭,說了句“下次再見”就離開了。
她記得當時她還傻傻的問孫惠娟,“嬸嬸,那個男人是誰呀,我怎麼聽見他叫你表姐?我好像沒聽雨晴說過她有個表叔啊?”
孫惠娟緊張的扯着袖子,哄騙她,說她聽錯了。
而當時的自己竟然真的相信了,只怕後來,孫惠娟經常在暗地裡嘲笑她吧。
夏珂顏對着屏幕,嘲諷地勾了勾嘴角,自己當時也真是有夠蠢的,還問她那人是誰,當然是要她命的人啊!
她斜睨着照片中的兩個人,這兩個跟孫惠娟有關係的人湊到一塊能是巧合嗎?
看來,她得好好查一查,而這兩人就是個很好的切入口。
圖片看完後,她又點開視頻。
其中一個視頻是在一個電梯門前,那個男人和楚斌站在相隔半米的地方,兩人沒有面對面交流,只是並肩站着,嘴巴動了動,應該是在交流。
他們自以爲用這種方式,別人會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只可惜啊,被監控清清楚楚地拍下了。
她突然想起在車子掉進海里之前,楚斌在她的威脅下說出有人跟他做了一場交易,卻沒有告訴她對方的身份。
現在看來,跟楚斌直接接觸的就是這個男人沒錯了。
她關掉這個視頻,點開下一個。
另一個視頻據說是警察秘密拍攝的,場景是在一間咖啡廳裡,那個中年男人坐在一張桌上,點了一杯咖啡一喝就是半個小時,即使是在室內,帽子也沒有摘下。
他旁邊一桌是幾個都市女性,笑容燦爛地聊天談笑。
夏珂顏越看越覺得那幾個女生很是熟悉。
等等,她們不是南氏集團的員工嗎?
視頻裡有個女生她曾在公司電梯裡遇到過,兩個人還點頭問好了。
再看一下視頻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在事故發生的第二天。
當時她已經回到南家別墅,並且讓警察不要透露她平安無事的消息。
想必那段時間孫惠娟他們幾個也很着急,畢竟幹了這麼一大票,卻沒有見到她的屍首,要是被她跑了反捅一刀那還得了?
所以孫惠娟就讓手底下的人去監視曾經跟她有過接觸的人。
只不過,她手底下那般蠢貨應該也沒查出什麼來。
畢竟當時可是拜託了知曉情況的人不要泄露她回去的消息,她可是連蘇沁都沒說。
再說了,那些人可是連她在南氏集團的同事都查上了,也就是知道她在南氏集團工作。
按着孫惠娟、夏雨晴她們幾個以往的脾性,知道她在南氏工作的話,早就炸開鍋了,追着她問東問西、擾得她不得安寧,哪會像現在這樣一派平靜,甚至刻意忽視她?
也就是說,他們內部交流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