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兩人幾乎同時飛身下了樓,樓書北已經先一步提起了一個小二的衣領,“發生了什麼事?快說!”
“住那房裡的姑娘人呢?”顧卿闌也沒有溫柔沉着的模樣,也立即加緊一句的追問道。
“那,有個戴着面具的人衝進了房裡,想要殺那姑娘,那小公子躲在牀下喊救命,小的們衝上樓去的時候,那刺客驚慌下逃跑了,而那姑娘已經受了很多傷,流了好多血,後,後來--”小二又慌又急的說着,當她說到李冰冰流了很多血時,樓書北的手忍不住掐的緊了些,小二頓時一口氣喘不上來,就開始咳嗽了起來。
“後來怎麼樣?”顧卿闌立即敲向樓書北的手,迫使他趕緊鬆開那快要咳岔氣的店小二。
從閻王爺手上撿回一條命的小二立即一手摸着喉嚨口,一邊顫抖的指向門口,乾咳着道,“有個長得很像這位公子爺的俊美爺把那姑娘帶,帶走了!是,是坐着刻着樓家字樣大馬車走的!剛,剛走沒半個時辰!”
終於把所有的話說完了,一擡頭,面前的兩個男人都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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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臉色蒼白的李冰冰安頓好,上好的柔軟蠶絲被厚厚的墊在她身下,身上蓋的是同樣輕柔的蠶絲雲錦,以確保不會壓到她的傷口,煎藥的小童已經去煎藥了,身上沾了血的衣裳也被他親手換過了。
那匕首所刺的位置,正好是冰冰有舊傷的那個肩頭,這下可好,那舊傷在後肩,這匕首之傷在前面,前後正好戳了個正着,即便如今調養的再好,都避免不了以後每到陰天,這傷口一定會隱隱作痛的結果了!
想到這裡,他就心疼不已,那沾染了血跡的像頭髮絲一樣的繩線,他也已經爲她擦乾淨,重新捲成很小的一卷,收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卻多少知道,她身上的東西,每一樣都是能保護她的東西,這次等她醒來,他不但要把這個還給她,還要把之前從她身上搜走的所有東西都還給她,若是她堅持不肯與他回樓家的話,他也再不想看到滿身是血,傷到如此模樣的李冰冰了!
她身上的傷痕已經夠多了,他不想看到更多的傷痕,這一次,已經足夠他痛徹心扉了!
輕輕的把臉貼到李冰冰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上,感受着她微微發涼的體溫,和細膩的臉部肌膚,她的呼吸近在咫尺,柔柔地,輕輕地,告訴着他,她還活着的事實,不能想象若是他晚到一步,會不會看到的就是她的屍體,若是那樣的話,他真的會抓狂的!
此時才發覺自己的身體竟然如此顫抖,他差一點就要失去她了,他嚇壞了!
此時,門上傳來了有幾分急切的叩門聲,動作急切,但是敲門聲卻不大,樓亦風立即收斂了一下後怕的情緒,壓低聲音道,“什麼事?”
“大少爺,二少爺和那個顧卿闌來了,要見夫人!”青兒在門口遲疑又小聲的道。
樓亦風拳頭微握,還有臉來要求見冰冰?
“知道了,讓他們在偏廳等着!”
“是,大少爺!”青兒的腳步聲消失在了門邊。
樓亦風這才微微的站起了身子,然後把李冰冰的手塞入蠶絲被,最後低頭在她額頭和脣上,分別親了一下後,才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這裡是樓家在這座城的別院,往年樓亦風一年都不會到這裡來一次,更別提住了,若非這一次李冰冰到了這裡
,他依舊不會來到這裡,好在奴僕丫鬟倒是未曾偷懶,房間還是弄的很乾淨的,地方也安靜,適合冰冰養傷。
此刻樓亦風也沒準備給自己換件衣裳,就這麼穿了一件還沾染着血的衣裳,走去偏廳見客了!
樓書北和顧卿闌也都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就已經焦急的等在了偏廳,雖然很想闖進內宅去看看李冰冰,但是樓書北畢竟是樓亦風的弟弟,對自家大哥的脾氣多少是有幾分瞭解的,也知道只闖進去,只會更加見不到人,所以即便再擔心,也只能等在偏廳裡,一邊桌子上的茶,兩人誰也沒有心情去喝上一口。
悔恨更是把兩人都快要淹沒了,早知道他們出去那一會工夫,會有人對冰冰不利的話,打死他們,也不會到郊外去決鬥了,弄的如今冰冰也不知傷什麼模樣,嚴重不嚴重!
樓亦風走進來的時候,兩人幾乎同時把視線投了過去,看到樓亦風身上還沒來得及換下的沾血長衫,顧卿闌和樓書北的臉色都更加不好了起來。
“大,大哥,冰冰她怎麼樣了?”顫抖的上前幾步,焦急的問道。
樓亦風卻在看到他們兩人身上分明是打架動手後留下的傷痕後,本就沉下去的臉,更是不好看了幾分,“現在纔來問怎麼樣了不嫌太晚了嗎?你既然比我早來這裡,就該好好的保護好冰冰,結果呢,她被人刺殺的時候,你在哪裡?”
“大哥,是我不好,沒保護好冰冰,我,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大哥,求你了告訴我!”樓書北何嘗不知道樓亦風的話,正戳中他的死穴,但是想要知道冰冰的傷勢,比被他大哥罵更重要。
“樓公子,能否讓卿闌去看看冰冰的傷,卿闌身上有藥--”
顧卿闌的話剛說到一半,樓亦風平日裡溫柔的眉眼,此刻已是威嚴和冷漠一片了,“多謝顧神醫的好意了,樓家不才,雖然沒有出過一個神醫像顧公子這般,不過區區匕首的傷,還是會治得,更何況拙荊這些日子蒙顧公子諸多的照顧,在下還沒感謝過呢,如何還能再麻煩?”
這話看似說的客氣,其實分明已經是不滿之意很重了,眼前這與自己不相高低的斯文男子,便是他把自己的冰冰弄的睡眠不足營養不良的不是嗎?現在來裝什麼好心,若非他誠心虐待冰冰,他顧大神醫身邊的人,居然會營養不良,這誰會信?所以對於顧卿闌,樓亦風是打心底記恨上了!
“樓公子,那能不能容卿闌去看一眼冰冰呢?”顧卿闌對於樓亦風對他的敵意,倒是沒有露出半分生氣和見怪之意,反而溫和的再一次請求道。
“顧神醫,冰冰是我的妻子,即便你看不起樓某,不願意稱呼她一聲樓夫人,出於禮貌,你也不能稱呼拙荊的閨名,這有損拙荊的名節,另外,冰冰剛被包紮好傷口,已經睡了,實在不方面讓外人去探望他,敬起諒解,如果沒有什麼事,樓某人也該去換身衣裳了,失陪!青兒,送客!”
樓亦風幾句話間,就已經回絕了任何人想要看李冰冰的可能,然後轉身拂袖便要走!
“大哥!你就讓我見冰冰一面吧!”
對着顧卿闌,或者其他任何人,他都可以硬來,惟獨對着樓亦風,畢竟是自己的親大哥,這次回來要奪回冰冰和咘咘,本就是一件很對不起他之事,再加上這一次,本該好好保護冰冰的他,竟然因爲一時意氣之爭,與顧卿闌去動了手,以至於害得冰冰受了傷,所
以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看,今天的事,他都是心虛和理虧的,所以無論如何也需求得大哥的同意,他方能去看冰冰。
“二弟,你不是孩子了,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不需要大哥提醒你了,冰冰的兩肩,手上、胸前、和腰部共計算傷了五刀,都是被鋒利的匕首所傷,以右肩那下最重,大夫看過了,說最少半個月才能養好,幸運的是並沒有傷極筋骨,多虧得冰冰反應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是哪把傷了冰冰的兇器,我本是打算動用樓家的力量去把這人找出來的,不過你是江湖人,這一次,沒能保護好冰冰,你也有責任,這把匕首就交給你去查訪吧!”
樓亦風本已轉過去的身子,又重新轉了過來,往日總是帶着溫和模樣的臉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樓書北,然後從袖中取出那柄帶點金色的兇器,放到了一邊的茶几上,看到樓書北拿起那柄匕首,握的死緊的模樣後,他又補充道,“這匕首是在客棧房間的地上揀到的,那刺客會把匕首遺留在原地,說明他本身一定也受了傷,加上逃脫的又慌忙,來不及揀回兇器,所以你若探察的時候,不妨多注意一些手上有傷,或者脖子上有傷的人,話已至此,剩下的,你就看着辦吧!”
樓亦風記起李冰冰手裡的那根黑線,那上面有血跡,根據情形判斷,應該不會是她自己的,那顯然便是刺殺她的人的,那麼細的絲線,最常能用來做什麼呢?無非就是勒脖子了,而人被勒住了脖子,第一反應就是用手去掰那繩子,所以樓亦風纔有了那般,應該不是脖子上就是手上有傷的判斷,而這個細節,他自然不會去跟樓書北講。畢竟關於冰冰的真實身份,他還不想讓樓書北知道。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那個該死的傢伙給找出來,給冰冰報仇的!”樓書北握着那把匕首,力道大的甚至要把那柄給握碎一般,而對於樓亦風其他的,警告他不要打冰冰主意的話,他便自動忽略,當沒聽到一般,因爲他也愛着冰冰,他無法做到不去奪回她,所以以後哪怕被所有人,在背後戳着脊樑骨,說他奪兄之妻,他也不放棄!
“樓公子,卿闌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不過卿闌真的很希望在冰冰醒來之後,能讓我見一面,請你務必成全,好嗎?”
若是‘他’在,一定是直接揪住樓亦風的脖子,逼着他帶自己去見李冰冰了,然而現在的自己,畢竟不是‘他’,而對待樓亦風,也絕對不能用硬來方式,那樣只會弄巧成拙,畢竟這樓亦風可是半點武功都不會,然而他又實在是太固執了,要讓他同意自己見一見冰冰,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自己不親眼見一見冰冰確定她無事,又如何能安得了心呢?
看來實在不行,晚上就是私入民宅,也少不得來這麼一回了!
顧卿闌的心理琢磨着,樓亦風卻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與我的私心自然是不想拙荊再有見到顧神醫之面的,不過我尊重冰冰的意願,她若醒了,我會把你的要求與她說,她若願見你,你自然見得上她一面,她若不願見你,請顧神醫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夫妻!”
這次說完,樓亦風再不停留,轉身便走了!
“顧卿闌,冰冰她爲人單純,從不曾涉足過江湖,也不可能與人結怨,是不是你得罪了什麼人,所以你的仇家趁我們都不在的時機,偷襲了冰冰?”
樓亦風走了,樓書北握着匕首自然要與顧卿闌對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