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夾雜着不知是灰塵還是雪花的東西,砸在我的臉上,生疼生疼。明月蒙上一層妖豔的血色,璀璨的星空壓得很低,彷彿伸手就能碰到。高地周圍沒有什麼喪屍在,安全的很。黑暗的世界讓我想起燈火通明的大都市。
以前,我們總是抱怨活着,現在,我們總是慶幸活着。
“什麼事,你說?”
胡斐不着急,細細的抽完手指間夾着的香菸,把燃着紅色火心的菸頭按在自己的手心,次啦一聲,火心泯滅。
“你發什麼瘋,把菸頭往手上戳!”我驚訝的說道。
“我皮糙肉厚,沒事的啦。”他把手伸過來給我看,但周圍太過黑暗,看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傷口。
“看不見。”我說道。
“那你摸。”
我嘴角一扯,有點揪心,把菸頭往手上戳,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小心翼翼摸上他的手掌,緊鎖的眉頭漸漸鬆開,我發現他手掌上除了餘熱的菸灰外,的確沒什麼傷口。我靠,這丫的還真是皮糙肉厚。
“真沒事嘿!”
他說:“我說沒事吧,你還不相信。”
我鬆開他的手掌,嗤笑一聲,“算了,不管你了。對了,你剛纔要跟我說什麼?”
胡斐點頭嗯了聲,良久後才說道:“我想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嗯,我知道,你說吧。”
“以後幫我照顧好陸丹丹,同時也照顧好你自己,明白嗎。”胡斐語氣沉重,像是在交代後事。
我皺眉,“沒明白,我當然會幫你好好照顧陸丹丹,更會好好照顧自己,而且還會照顧好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搖頭,“只是怕以後我死了,陸丹丹該怎麼辦?”
我笑了聲,“你怎麼可能死!你這麼厲害這麼強大,怎麼會死呢。”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微微笑了兩聲,翹首望向擡手可觸的星空,忽然大笑兩聲把我嚇了一跳,他這是打算不回答我了還是已經回答我了?真是搞不懂,這傢伙什麼時候也這麼煽情?
“明天我教你開車。”他笑完後說道。
我扯了扯嘴角頓感無語。
……
翌日清晨,我們再度出發,目的地:梧桐市。
胡斐在前面帶路,陳凌鋒跟在其後,最後那輛紅色的馬自達依舊跟着不離不棄。昨天晚上他們一直呆在車裡,也沒出來過,估計是看到我們守夜,纔敢放心睡覺。
梧桐市如今是什麼情況我們不知曉,回去的目的很簡單,一是去尋找父母,看他們是否還活着;二是去找些補給,現在房車上吃的東西已經不多,只夠大夥一天的吃食。所以我們得找一個就近的城市歇腳,思來想去,只有自己家鄉梧桐市合適。
我坐在副駕駛,把着方向盤的胡斐一直在教我開車的技術要領,不敢開小差,生怕錯過什麼細節。變速檔的車比自動檔難上許多,特別是在換檔時需要踩離合,踩深了踩淺了都不好控制。
可就算再難,我也得學下去。
畢竟團隊中的人,女生幾乎沒一個是學過車的,男生除了我以外其他都會。可朱振豪的傷還沒好,就剩下胡斐和陳凌鋒了。可這一路上總不能一直讓他們倆開吧?
要知道現在距離梧桐市還有七個小時的路程,七個小時若是一直讓他們駕駛,會很疲勞。到時候如果發生車禍,後悔都來不及。
學了一個小時後,胡斐說道:“要不你來試試?”
“好。”我點頭。
胡斐踩下剎車,房車驟然停頓,我倆下車換了個位子,跟在後面的陳凌鋒看的愣住,但也沒說什麼。
我坐在駕駛坐上,雙手臥着方向盤,茫然的看着胡斐,頓時不知道該幹嘛。
胡斐一笑:“別緊張,先把安全帶扣上。”
“哦哦,好。”我點頭,拉過安全帶扣在座位邊上,接着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胡斐詫異道。
“我忘了。”
“……”胡斐無語,“踩離合,掛一檔。”
我踩下離合,又問,“一檔在哪。”
“額。”胡斐傻笑兩聲,對我已經無奈。
學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個人要控制這麼一輛龐然大物,還得讓它動起來,沒點勇氣還真不敢。再加上踩離合換擋的繁雜,就讓我忙不過來,所以之後的一段路程,幾乎是在龜爬。
陳凌鋒在後面按了幾聲喇叭,讓我心煩意亂,胡斐爲此還特意下車跟他們說了開的這麼慢的原因。
胡斐面色發白,看了眼窗外對我說道:“你能開快點嘛?”
我額頭上冒着冷汗緊張不已,說道:“不能。”
“你看看窗外,你要不開快點,喪屍就要過來了。”他指着窗外說道。我看到他的手指有點顫抖。
現在我們所行駛的是一條寬大的高速公路,路上三三兩兩的停着幾輛破車,喪屍分散在周圍徘徊在公路的外面。肯定是剛纔陳凌鋒按了幾聲喇叭,吸引了徘徊在公路外面的喪屍,它們開始向着這邊走來。
還有差不多二十米的距離,喪屍羣就會來到房車邊上,如果我們還呆在這裡不走,肯定不成。
“我靠。”我罵了聲,外面靠近我們的起碼有十幾頭喪屍。
“胡斐,要不,要不還是你來開吧,我還是不會啊!”
胡斐苦笑一聲,說道:“我開不了。”
我一怔,開不了?轉頭問道:“爲什麼?”
“喪屍病毒……發作了。”他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同時雙手也抖起來。
我被他這情況給嚇了一跳。
“胡斐,你怎麼了!”我鬆開油門,車子驟然一頓。我解開安全帶拉着他的雙手,感受到他的身軀正在不停的顫抖。他這是體內的喪屍病毒發作!在安全區的時候曾發作過一次,原本以爲不會再發作了,結果現在又來。
而且還是在這節骨眼上,要知道這公路上可有着十多頭喪屍呢!
“殺,殺了……我。”他顫抖着說道。
“你說什麼?”我捧着他的連說道。
他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不抖,對我艱難說道:“徐樂……你,你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對你……說過的話……”
這句我聽清楚了,回道:“記,記得。你讓我以後照顧好陸丹丹,也照顧好我自己……”
說完這話我霎時一怔,他這話,是遺言?
遺言個屁!胡斐還活的好好的,他不可能死!
“你記得……就好……快,快殺了……我……我,撐不住了。”
“殺了你?你他媽說什麼蠢話呢!你這只是病毒發作,又不是變成喪屍,等會兒就會好。”我皺着眉頭安慰道。
“已經……好不了了……”
我感覺到他顫抖的更厲害了,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眼睛更是上翻只露出眼白,嘴裡開始吐着白沫,房車的車頭都因爲他的顫抖而震動。
“胡斐,撐住啊!一定要挺過去。”我喊道。
咚咚咚。
這時候車窗被敲響,我擡頭一看,是陳凌鋒。
我打開車窗,外面的陳凌鋒就問道:“胡斐,徐樂,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不……”他還沒說完,就看到胡斐不停的顫抖,跟發了癲癇一樣,驚訝道,“胡斐又發作了!”
我蹙眉點頭,“嗯,你去跟後面的人說一下,讓他們呆在車裡別出來,外面都是喪屍。胡斐我會搞定,讓他們放心。”
“好,我知道了。”陳凌鋒點頭,趕忙向着後面跑去。
結果沒多久,陸丹丹從後面跑來,她本來是坐在陳凌鋒的房車裡,一聽到胡斐出事就急急忙忙跑來,也不管公路上正圍過來的十幾頭喪屍。
“胡斐他又發作了!”陸丹丹驚訝。
我無奈點頭,一直按住胡斐顫抖的身軀。
沒多久,胡斐停止顫抖,倒在副駕駛座上昏迷不醒。陸丹丹從我手中接過胡斐,抱着他的腦袋有些苦澀。
“喪屍已經過來了。”我看向車窗外,喪屍已經靠近。
我抄起放在車窗下的武士刀,轉頭對陳凌鋒說道,“陳凌鋒,你在這裡守着,看到喪屍靠近就開槍,我下去把這羣喪屍都殺了。”
陳凌鋒嚇了一跳,大喊道:“喂,徐樂,你這麼去太危險了。”
我沒管他的叫喚,心中憋着一股怒火,縱然肩膀上的傷口還未好,我也要把這十幾頭喪屍給殺了。
胡斐現在喪屍病毒發作,更是說了些莫名其妙類似遺言的話,把我給搞的雲裡霧裡。
王夢雅因爲喪屍病毒已經死了,雖然報了仇,可我心裡依舊憋着一股怒火沒法發泄。現在胡斐再次發作,我很擔心他如同王夢雅那般也變成喪屍,這樣的話,我又會失去一個朋友。
我不想他們離開,不想他們死,不想他們變成喪屍。
我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這羣怪物。
大步流星般的走到喪屍前面,抽出武士刀,在眼前這頭喪屍剛剛伸出雙手時,我揮動長刀,劃過空氣,瞬間削下它的半個腦袋,腐爛的腦漿濺在我的鞋子上,散發着臭味,噁心不已。
“第一個。”看着它倒地,我心中一鬆。
我轉身,對着左邊一個矮子喪屍劈下去,它的腦袋瞬間被我劈成兩半。
“第二個。”
迴轉手臂,咔嚓一聲,砍偏了,直接砍下整個腦袋,滾落到我的腳邊,我擡起腳踩下去,咔嚓兩聲,腦漿包裹我的右腳。
“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