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確實取得了和凌兒的對話。
她每天白天、晚上望着凌兒的屍體,連續幾天不睡覺,實在是困得不行了,便坐在原地,失去了知覺。
她不知道自己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她已經逐漸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
而她開始聽見耳邊越來越多奇奇怪怪的聲音。
有的是來自於自己的。
“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女兒,她太脆弱了,無時不刻不能不受到保護。”
有的來自於鄭介銘和花奉,或者其他一些人————只不過她有些分不清楚外人的身份了。
“你要不要......出來走走?和我們大家一起吃個飯?”
而之後,更多的聲音便出現了。
“你怎麼照顧女兒的呢?你不應該讓她有任何危險啊!?”
這是來自自己丈夫的質問聲。
“惡魔!!!!你居然悶死了自己的女兒!!!”
這似乎是來自於自己母親的聲音??
直到最後一個聲音響起。
“媽?你怎麼了?我是不是又讓你失望了?”
秦琴猛的轉向凌兒的屍體。
她的眼睛蒼白,望着自己。
雖然眼神已經失去了神色,但她依然覺得,她真的就在和她說話!!!
“是你在說話麼?!是你在說話??告訴我??回答我?!”秦琴跪在女兒屍體旁邊,“告訴我,媽媽只是在做了一個夢,是不是?!?!”
屍體又怎麼會回答呢?
但她偏偏就回答了。
“是啊,媽!我沒事兒,我挺好的,你抱着我好不好?!”
秦琴於是抱起了女兒的屍體,如同抱着一個嬰兒一般————屍體的重量有流失,因此她抱起來並不是特別的費勁。
“媽媽??我想要玩兒洋娃娃,你幫我找一個好不好???”
凌兒再度提出了要求。
儘管她死前的年齡裡,早就不玩兒這些東西了。
“好!好啊!!!”秦琴慌忙答應着,她生怕自己一句話接不上凌兒,凌兒就會跑掉、消失掉、再度死掉.......咦,不對,她明明就沒有死啊!!!
當洋娃娃被找到之後,秦琴耳中的聲音便慢慢的減弱了。
她再也聽不見凌兒的聲音。
她開始恐慌,更加的恐慌。
直到有一天夜裡,她突然再度聽見了凌兒的聲音。
“她是誰!!!!!!那是什麼東西!!!!!!!!!!那麼恐怖!!!!!!!快扔了她!!!!!!我不要和她在一起!!!!!!!!!!!”
秦琴被從模糊的夢境中驚醒,卻覺得聲音是來自於洋娃娃的方向。
而她的眼睛望向屍體的時候,卻不再覺得那個沒有生命的一團“腐肉”是自己的女兒了————那畢竟是一團屍體啊,怎麼可能是女兒呢?!!
相反,那個大眼睛的、活生生的、穿着靚麗衣服的,不正是自己的女兒麼?!
凌兒!?
“快把那個東西扔掉?!我和她在一起很恐怖!!!”凌兒的聲音大喊着。
秦琴終於徹底的喪失了對事實的分辨能力。
她自己又並不敢去碰屍體,潛意識裡的她,似乎還能分辨事實,但意識中的她,已經混亂了。
於是她讓鄭介銘和花奉處理了屍體......
而那之後,她便認定了,洋娃娃,就是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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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介銘見杭鳴始終不出來,而在餐館外面探查的人反饋,已經聽見了餐館裡傳來的巨大的嘶喊聲。
鄭介銘於是已經下令,所有武裝人員對愛神餐館進行攻擊。
“沒有反抗的話,可以先控制住。但如果有人反抗,尤其是帶着武器的,遇到一切反抗,一律開槍!!”鄭介銘說着,“我們面對的,是極其危險的人羣!”
武裝人員推進的速度極快,在過去的幾天裡,他們已經暗中做好了方案的制定,並將武裝人員較爲合理的佈局在了愛神餐館的附近。
“快些突破進去!!!杭鳴還在裡面!!!”耿直催促着武裝人員們。
謝武資也帶着狙擊————只不過,周圍沒有很好的瞄準餐館內部的射擊點,他於是直接扛着狙擊步槍,跟在武裝人員後面前進。
鄭介銘快速的衝到了餐館前面,解決掉了門口的守衛,隨後靠在門邊,準備向內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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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鳴正在地上掙扎着,好幾個人壓在他的身上,他覺得自己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在之前和花奉聊天的時候,他便知道,如果一個人的胸腔受到猛烈的打擊,是有可能直接造成猝死的。
這時候的他,感到自己壓根兒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他的意識也漸漸的模糊。
“停手!!!!都讓開啊!!!!!都從他身上讓開啊!!!!!”秦琴的聲音突然傳來!
杭鳴聽見這個聲音。
雖然已經有些模糊。
但這個聲音,聽起來卻是正常的“人”的喊聲。
但那又怎樣呢?杭鳴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感覺有人正在瘋狂的撕扯自己的頭髮、有人開始向後擰他的手臂。
“我讓你們全部都停手啊!!!全都讓開啊!!!!”
秦琴的又一聲大喊,終於讓這些人停止了對杭鳴的摧殘。
他的手臂被放下。
手臂於是軟綿綿的掉在地上————骨頭關節已經被折斷了。
“你們在幹什麼啊?”秦琴驚恐而難以置信的問着,她看着滿地的屍體,彷彿突然從夢境中驚醒過來。
衆人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神母”。
“是您告訴我們,讓我們救贖的啊?!我們只是遵照您的指令而行事啊?!”人們問着。
白袍男人看着秦琴,感覺她的狀況不太對勁,心裡產生了警覺。
“我......”秦琴覺得自己的腦袋疼的慌,她還記得剛纔發生了什麼,可是,她不理解爲什麼剛纔自己能夠做到毫無感情的看着這一切......
而她看見被自己扔在一旁的洋娃娃,一種巨大的痛苦如同巨石從天而降,壓的她立刻喘不過氣來。
凌兒死了......她早就死了......
可是自己爲什麼一直都認爲她還活着,我到底在期盼着什麼???秦琴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臉。
“神母???到底怎麼了????”
“神母???您快給我們指示啊!!!!”
“神母???”
衆人看見秦琴這般痛苦的造型,自己的內心卻全都混亂了。
到底是怎麼了??一向以救贖者、引路人的形象出現的神母,怎麼突然就跪倒在地???
四個白袍的男人見勢不妙,一把抓住了秦琴的頭髮,“你們聽我們的!!!!我們的救贖繼續!!!神母如果不能承擔對我們救贖的引路任務,那她就不再是什麼神母了!!!!你們聽着,先把那個人殺死!!!!”
蓄着鬍子的白袍男人指着杭鳴大喊着,“先殺了他!!!”
秦琴再度失去了對場面的感知和控制能力。
她的頭髮被抓着,卻覺得是自己的丈夫在向她問責。
“對不起......”
這一次,人羣開始猶豫,蓄鬍須白袍男人感到着急了,抽出了刀,斬殺了一個看起來猶豫不決的男人。
“你們這羣人??猶豫什麼?!是要背叛了你們的信仰麼?!!”
“你們難道不想救贖了麼??!”
人羣再度猶豫了幾秒鐘,有人開始作出了選擇。
“救贖!!!”
一個女人揚起手臂,振臂高呼。
更多的人終於開始響應。
杭鳴知道最後的希望也將失去了,他低下頭,望着秦琴。
而秦琴此時卻一臉歉意和絕望的望着他。
就在這時,大門口傳來了槍聲。
“救援來了麼?!”杭鳴疲憊的想着,望着門口。
而這時候,已經有人再度對他實施了折磨,有人開始繼續毆打他。
一個白袍男人看見有人衝進房間,立刻從衣服下面掏出了手槍,對着門口射擊。
而武裝人員下手卻更快。
鄭介銘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房間裡。
一些信徒們不要命的衝向武裝人員,嘴裡大喊着,“異教徒!!!惡魔!!!”
等待他們的自然是子彈。
沒錯,對他們而言,子彈,就是惡魔。
謝武資衝進房間後,立刻找到角落的位置,立刻對看起來危險的人物進行點殺。
秦琴望着這幾個熟悉的身影,終於流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