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長安天子此計,甚毒啊,如此一來,少主將徹底失信於先主之地,困守於幽州,再無路可去了。”
郭艾面若死灰。
他想不通。
長安軍爲何能有如此強大的宣傳能力。
短短數十日,便將袁熙投誠的事情捏造的有鼻子有眼,讓人不得不信。
“這分明是栽贓陷害啊,難道四州之地,就沒有一個聰明人了嗎?別人看不出來,他許攸,智算無雙,他還看不出來嗎?”
袁熙歇斯底里的怒吼着,青筋暴起,臉色漲的通紅。
“這……少主,恕臣直言。”
郭艾嘆息道:“這計謀毒就毒在,即便他們看的出來,但又有誰敢冒風險去相信少主呢?長安軍只需要讓他們心生疑慮,抱有觀望之勢,那麼無論是接納少主率兵入冀州,亦或者是他日幽州被圍,請求援軍,都已成夢幻泡影了。”
“竟會如此嚴重?”
郭艾此言一出。
袁熙臉色頓時由紅轉白,變得煞白無比。
“此種情況,確實極有可能出現,臣還請少主做好心理準備爲要。”
郭艾神色嚴肅,沉聲說道。
“這……我又該如何做好準備,我該怎麼辦?”
袁熙環伺左右,心中茫然。
原本以爲,袁譚與袁尚相爭,袁譚欲勾連兗州曹操共進冀州,袁尚必然不能抵擋,尋求援助,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袁紹麾下四州之地中,青州是袁譚的,幽州是他的,冀州如今在袁尚的控制之下。
至於幷州,掌控者乃是袁紹侄兒郭幹,此人和袁譚關係親密程度遠勝於袁尚,不偏幫袁譚就已是袁尚最想看到的局面。
至於奢求郭幹倒向他這一邊,卻是袁尚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那麼在此等危難之際,唯一能幫助他的,唯一能信得過的,除了他幽州刺史袁熙,還有何人?
袁熙覺得自己乃是當仁不讓的唯一選擇!
但是眼下,就在他準備和冀州袁尚建立良好溝通渠道之前,這條路,被長安軍斬斷了!
而且還是以最惡毒,最下做的陰謀詭計斬斷的!
“長安天子,汝身爲天潢貴胄,行事卻如此下作,天亡汝大漢,不冤也!”
思來想去。
也沒有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合適方法。
袁熙心中悲憤不已,唯有仰天長嘯,痛罵長安,痛罵當今天子劉協。
當然……
這並不能改變任何目前已經發生的事情。
接下來的數日內。
不死心的袁熙仍然在不斷派出麾下人手,同時動員幽州城內士族、豪強家族中有影響力的子弟,試圖向袁紹生前四州之地聯絡,以求突破長安軍以陰謀詭計對幽州所佈下的天羅地網。
然而即便袁熙如何努力,各種反饋回來的消息,卻如同一記記重錘一般,將他徹底敲痛。
所有被他聯繫到的勢力,幾乎毫無例外的拒絕了和幽州聯合的提議。
這一方面,自然是因爲長安軍不懈努力的宣傳之下,袁尚儼然已經成了整個袁紹勢力的叛徒,極其不受待見。
而另一方面,則是一衆勢力審時度勢之後,很清楚即便袁熙不是叛徒,但他惹上了此刻如日中天的長安軍,卻是不爭的事實。
長安軍乃是何等軍威?
這可是連袁督主起五路大軍齊攻都收穫大敗,乃至於本人都客死異鄉,麾下兵馬損失慘重,將領接連被斬殺的恐怖存在啊!
近的不說,即便是追溯過去。
長安軍也有着力破李傕、郭汜等西涼軍,擊退呂布所率領的幷州軍。
以及幾乎全殲了顏良、文丑所率領的二路大軍。
此等戰績,可謂是彪炳史冊,誰人看了不心中生寒。
不知不覺間,長安軍已經從昔日守衛長安尚且倉皇失措的弱旅,一步步成長爲了天下有數的雄師。
長安軍不來惹你,你就偷着樂吧。
究竟得是吃了多大的熊心豹子膽,纔敢主動迎上去,與之爲敵啊。
若是有足夠的利益驅使,或許還有人敢冒這個風險。
但幽州之地,論百姓不算多,論影響力,也遠遜於冀州。
袁熙本人亦無深厚人望,因此面對他如同無頭蒼蠅般的四處找人,一衆勢力反倒是越發謹慎,無一人敢踏出第一步了。
在此中,唯有一個人除外。
劉備,劉玄德。
然而當郭艾將劉備願意接納他的消息稟報給袁熙後,袁熙卻是冷笑不迭。
“劉備此人,不過是一織蓆販履之輩,他尚且客居於劉季玉麾下,憑什麼來接納我呢?莫非要我堂堂袁氏嫡系,棄幽州而去,屈從於他麾下爲一偏將?”
“少主此言有理,臣也認爲,以劉備之實力,不足爲憑,不必理會。”
郭艾和袁熙的意見保持了一致。
那麼,這唯一一個對處於困境中的袁熙伸出橄欖枝的人便被否定掉了。
局面又回到了困境之中。
無奈之下,袁熙只得認命,不再繼續嘗試。
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對幽州城防的加固,以及城內治安的重視上。
只要幽州城不破,遲早有一天,所有圍繞他身上的流言蜚語都會散去!
而他,也將重新贏得一切!
陰謀詭計可以得逞一時,決不能得逞一世!
袁熙咬緊牙關,砥礪前行。
數日後。
幽州城外探哨飛馬回報。
長安軍興兵數十萬,來犯幽州,爲首者乃是昔日袁紹麾下舊將鞠義,所率先登營將士,俱是攻城高手。
此消息一來,袁熙也顧不上整理城內治安了,點齊兵馬,徵募民兵,日夜在城樓四方巡邏守衛,查漏補缺,確保城防無憂。
跑,是跑不了了。
那便劇守幽州城與長安軍一戰吧!
袁熙日不解甲,夜裡枕戈待旦,整個人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軍伍之中。
然而……
就在此時。
一封書信從城外射入城內,釘在了城樓的戰鼓之上。
士兵們將書信取下,見上面寫着袁熙親啓的字樣後,不敢大意,連忙送到了此刻正在城下歇息的袁熙手中。
袁熙拿到書信後,看了數眼,臉色頓時變了。
“怎會如此?”
袁熙大叫道:“袁譚降了?將欲攻我?這誰頂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