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得趙雲頗爲意外,更是看得丘力居直欲吐血。
一時間,在諾大的烏桓大軍之中出現了頗爲戲劇性的一幕。
在大量烏桓人所讓開的道路之中,丘力居在一衆親衛的護衛下向前逃竄,趙雲則是率領着白馬義從自後方追擊。
丘力居見狀,原本就懸着的心可算是徹底死了,再也不指望他人攔住趙雲,而是奮力地抽打胯下戰馬,催促着戰馬加速往前。
而能被丘力居所當做坐騎的戰馬,自不會是什麼劣馬,即便千里馬難尋,但也是一匹百里難尋的良馬,放開馬蹄狂奔之間,飛快地朝着浮橋方向而去。
只是,丘力居的坐騎快,夜照玉獅子更快。
即便夜照玉獅子揹負着趙雲在烏桓大軍之中三進三出,但在趙雲的加速下,依然以着難以置信的速度狂飆了起來。
儘管如此不可避免地導致趙雲與白馬義在的脫節,但卻也讓趙雲與丘力居的距離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拉近。
眼看着趙雲越來越近,彷彿那急促的馬蹄聲已經近在咫尺。
丘力居往後一看,看着十步開外的趙雲直驚得魂飛魄散。
這一刻,丘力居只恨此前自己的坐騎被那燕人張三所奪,否則即便趙雲座下同樣也是千里馬,也萬萬不可能在來回衝殺後還追得上自己。
而此刻護衛於丘力居左右的,僅剩十餘名親衛罷了。
丘力居見狀,只能急聲道。
“攔住他。”
這些親衛俱算得上是丘力居所養的死士,聽聞丘力居的命令,即便知道不敵趙雲,也是接二連三地開始朝着趙雲攻去。
丘力居沒有往後看,他同樣深知那些親衛不會是趙雲的對手,只能期望他們能夠拖延到足夠的時間。
只是先行渡過浮橋,丘力居便能直接斬斷浮橋,斷了趙雲追擊的可能。
至於其餘烏桓大軍的安危,丘力居此刻已然顧不了那麼多。
親衛們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傳入到丘力居的耳中,丘力居則是充耳不聞,目光死死地盯着同樣也已經近在咫尺的浮橋。
近了!
近了!!!
丘力居不斷地催促着坐騎加速,終於距離浮橋僅有一步之遙,胯下的坐騎亦是馱着丘力居縱身飛躍朝着眼前的浮橋落去。
終於……到了!
丘力居的臉上浮現着喜色。
只是,還不等丘力居從趙雲所帶來的巨大壓迫力下,逃出生天的喜悅完全在臉上舒展開來。
“噗嗤!”
丘力居只覺得後心一痛,一杆槍頭自丘力居的胸膛處穿了出來。
丘力居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意識就徹底陷入到了黑暗之中,龐大似熊一般的身軀在半空中就無力地朝着浮橋墜落而下。
“嘭!”
而後,趙雲方纔騎着夜照玉獅子緩緩而至,手掌握緊涯角槍的槍桿將之從丘力居的胸膛拔了出來。
隨後,一騎最先趕到的白馬義從看着死在趙雲槍下的丘力居,臉上一喜,不等趙雲親自下馬就先行翻身落在趙雲的身旁,然後拔出腰間佩劍將丘力居的首級割了下來,雙手舉起遞向趙雲。
趙雲並沒有接過,而是開口問道。
“汝叫何名?”
“稟將軍,吾乃漁陽田豫。”田豫語氣慷慨激昂地答道。
趙雲微微點頭,對於田豫頗有印象。
適才在烏桓大軍之中衝殺之時,田豫幾乎時時都在跟在左右未曾脫節,且偶有指揮後部白馬義從保持陣型之舉。
如今,同樣也是田豫最先趕到,可見其能力在一衆白馬義從之中也是相當不凡。
“此首級勞煩汝綁於長槍之上,然後跟在雲的左右,如何?”趙雲開口道。
“是,將軍!”
當即,頗通兵法的田豫就明白了趙雲的意思,意欲以丘力居的首級進一步瓦解烏桓大軍的士氣。
至於爲何趙雲沒有綁在自己的涯角槍上,自然是爲了避免影響戰力。
而在趙雲與田豫簡短的交談之際,其餘白馬義從也是盡數再度從烏桓大軍之中突破而出,聚集於趙雲的面前重新列陣。
隨後,趙雲示意田豫跟上之餘,走到了烏桓大軍面前,高聲道。
“丘力居授首,爾等還不速降?”
在趙雲的話音落下後,其餘的白馬義從也是隨之複誦三遍,聲傳數裡。
無數的烏桓人擡頭看向趙雲的方向,看向被田豫所高舉的頭顱,儘管絕大多數的烏桓人根本看不清頭顱的模樣,但是丘力居沒有站出來反駁此非吾頭,那無疑就已經證明了現實。
一時間,在趙雲率領着白馬義從來回衝殺後僅剩三萬左右的烏桓大軍,士氣也是隨之徹底降到了冰點,甚至有了直接潰散的趨勢。 只是,趙雲此刻已經率領着白馬義從守在浮橋之前,又有何處可以供其餘烏桓人渡河?
忽然,遠方響起着密密麻麻一片的馬蹄聲。
“漢”字大旗率先而出,然後便是漫山遍野的漢軍騎兵,如浪潮一般朝着烏桓大軍的方向逼近而來。
這一幕,徹底擊潰了烏桓人最後一絲僥倖之心。
隨着第一個烏桓人放下武器,其餘烏桓人也是紛紛地選擇投降。
而這一幕,反倒是驚呆了剛剛抵達的公孫瓚。
原本,公孫瓚以爲還會有一場苦戰,準備與烏桓人血戰到底,不想率領騎兵纔剛剛抵達,那明顯還佔有數量優勢的烏桓大軍就選擇了投降。
直至,公孫瓚一臉不善地皺着眉頭派人收繳烏桓人的兵器,然後聽着混身是血的趙雲所彙報的內容後。
向來表情嚴肅剛正的公孫瓚,此刻臉上赫然多出了幾分“你逗我玩”的表情。
過去,公孫瓚也不是不曾與趙雲切磋武藝,且還多次讚歎趙雲年紀輕輕就可以與自己戰得個平分秋色。
可儘管趙雲以着相當謙遜的語氣彙報經過,但也難以掩蓋趙雲單騎衝陣,率領兩千白馬義從在三萬餘大軍之中三進三出,最後斬下丘力居首級逼降了烏桓大軍的事實。
也就是公孫瓚對於趙雲的性子頗爲熟悉,否則第一反應就是讓人將這個謊報軍情的狂徒拉下去斬了。
公孫瓚的眼神令趙雲頗感尷尬,後知後覺之間,趙雲方纔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做得太過火了。
“子龍,你認真的?”公孫瓚再三問道。
趙雲感覺自己的臉龐都有些燥熱,連忙拱手應道。
“雲不敢虛言。”
公孫瓚的眉角狠狠地跳了跳,可丘力居的首級做不了假,三萬烏桓大軍束手就擒也做不了假。
這讓公孫瓚沉默了半晌後,問道。
“子龍,汝是如何做到的?”
趙雲含含糊糊地答道。
“抱歉,公孫將軍,雲當時只覺得腹中有怒火橫生,腦子一熱,也便如此做的。且,這也是多得了白馬義從不懼生死地在左右護衛,絕非雲一人之功。”
公孫瓚聞言,忍不住伸手捋了捋自己的短鬚,疑竇叢生。
‘某所親手組建的白馬義從,不是擅於騎射乎?’
即便近戰能力同樣也是了得,但是公孫瓚還真的從未設想過白馬義從還具備着衝陣破敵的能力。
‘難道,某對於白馬義從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白馬義從衝陣的能力同樣也是無比突出?或許,有機會倒是可以親自試一試?’
不過,即便公孫瓚頗爲了解趙雲的性子,但此事在公孫瓚眼中都已然顯得是頗爲魔幻。
因此,公孫瓚詢問趙雲過後,還不忘找了好幾個白馬義從以及烏桓人詢問,結果與趙雲所說的相仿,甚至兩相對比下來,反倒還是趙雲說得更寫實一點。
在其餘人口中,趙雲就彷彿是神將降世似的,所向披靡,縱橫三萬大軍如履平地,能夠破陣斬將全都是趙雲一人的功勞,白馬義從僅僅只是其中的一二分點綴。
這些話,公孫瓚自是不信,反而是痛批其愚昧之餘,對於趙雲的說法反倒是暗暗地多信了幾分。
而在公孫瓚率領着漢軍騎兵將戰場打掃完畢後,看着那三萬左右受降的烏桓人,卻是完全沒有將之帶回薊城的打算。
公孫瓚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緩緩地開口說道。
“此地尙是漢土,將這些胡狗斬殺於此,正好可祭奠受其所害的漢民在天之靈。”
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趙雲聞言,心中爲之一驚,連忙開口道。
“公孫將軍且慢。”
“怎麼?子龍難道有異議不成?”公孫瓚不解地問道。
深知公孫瓚性子的趙雲,略微思索一下,委婉地開口道。“殺俘不詳,且說不準對於這些俘虜,子坤先生另有安排。”
公孫瓚聞言,對於所謂的“殺俘不詳”,自是嗤之以鼻。
在公孫瓚眼中,唯有死掉的胡人纔是好胡人,留下來除了礙眼之外,那便是浪費糧食。
且公孫瓚更擔心以着劉虞那軟弱保守的性格,說不準會以着什麼可笑的藉口將這些烏桓人給放了回去,那纔是放虎歸山。
因此,公孫瓚原本已經決意就此解決這些烏桓人,以免後患橫生。
不過,公孫瓚卻是被趙雲的後半句話所說動,說不準李基對於這些烏桓俘虜會另有什麼安排。
公孫瓚沉吟了一下,開口道。
“也好,那就多留這些胡狗片刻性命,以路途估算,子坤先生用不了半個時辰差不多也會趕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