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劉寵遇刺一事,秦瑱給劉備打過預防針。
畢竟存在着歷史慣性,即便很多歷史已經改變,但某些因素還是會導致一些特殊事件發生。
有時候不是外界影響,就能改變結局。
只不過這一次的事件,完全不同於歷史的原本軌跡。
之所以如此,自然還得從袁術兵敗說起。
卻說由於秦瑱的謀劃,導致袁術遭到了歷史上所沒有的五家圍攻。
偌大的地盤在五家進攻之下被蠶食殆盡,只餘不到兩萬兵馬退守汝南東北方向的幾個縣城。
以宋國爲根基,苟且於劉備、曹操兩大諸侯之間。
面對這種巨大的打擊,袁術自是一蹶不振。
眼見此狀,麾下衆臣自然也是得過且過,唯有張勳、閻象等人還在勸解。
剛一到宋國之後,閻象便對袁術諫言道:
“今我軍敗亡於此,非戰之罪,乃因陛下枉稱天子,而引四方諸侯共戰!”
“直至今時,我等敗退於此,曹操據西南,而劉備據東北,已難伸展。”
“不若趁今時曹操無意進軍,上表朝廷,自請諸罪,以請朝廷赦免。”
“如此再聯合劉寵,進擊相縣,打開入徐州之通路,而後南下,調令劉勳北攻,聯合孫策、呂布再戰劉備,或可重取淮南之地!”
可以說,閻象爲了袁術可算是操碎了心。
即便袁術敗退如此,還是在爲袁術謀劃再起之路。
在他看來,袁術兵敗至此,關鍵不是在於劉備謀劃太過,而在於衆叛親離。
實際上只要袁術不稱帝,似呂布和孫策壓根是不敢和袁術對陣的。
兩家不出兵,那劉備就算謀劃再強,也沒有機會佔據淮南。
而現在,劉備雖然佔據了淮南,但劉備並沒有站穩腳跟。
這個時候,只要袁術肯服軟,那憑藉袁家的威望,還是有機會重新崛起的。
但他是忠心耿耿,袁術卻已然失去了精氣神,直接回道:
“吾方屢敗,不可輕出,如今兵困糧缺,便取相縣,也難攻劉備。”
“至於上表之事,曹阿瞞奸詐,豈會不查?天子亦難輕饒,斷不可行也!”
要是他兵馬多一些,那他自然會主動行事。
可隨着連戰連敗,十幾萬大軍只剩兩萬不到,他已然再無爭雄之心。
由是否了閻象的請求,只讓張勳、李業等人嚴守諸縣,又使陳紀等人縱兵劫掠,搜刮錢財美女,整日沉迷酒色。
衆人見得袁術如此,自是皆搖頭嘆氣,不再勸解。
如此過得一冬,汝南東北諸縣雖然遭災不重,卻禁不住袁術禍禍,還未開春,其治下已是難民成患,人心不定。
一時間,昔日袁術擔任長水校尉時的綽號,路中悍鬼袁長水之名又開始到處傳揚。
聽得此名,袁術自是大怒,可終究糧草不夠,他也沒辦法。
爲了籌措軍糧,不得已只能納下臉皮向各地大族籌措軍糧。
由此經月,籌得軍糧五萬餘斛,方纔穩定大勢。
見各地難民爲患,他又趁着招納青壯,又拉出兩萬多農民兵。
見得此狀,袁術自是漸漸雄心再起,準備等到開春以後一展拳腳。
然則事情總是如此不隨意,袁術剛籌得軍糧不久,卻發現其麾下沛縣舒邵擅自放糧救濟災民。
聽聞此言,袁術便即大怒,將其擒來喝問道:
“朕以汝賢名,故置汝沛相之位,今朕四處籌糧以爲軍用,何以私自散於百姓?”
“難道不懼朕將汝依罪問斬?”
面對袁術喝問,舒邵並未反駁,只是沉聲道:
“故知將死,方敢爲此!”
“公以賢名任臣沛相之職,而今見百姓如此困苦,不忍視之!”
“願以一人之命,解百姓之苦!”
如此說罷,他便懇切的跪倒在地道:
“散糧救民,皆臣一人之過,請陛下降臣之罪!”
衆臣見得此狀,便是紛紛出列求情。
實則百姓之所以如此困苦,原因自然也在袁術。
但他們這些人不能怪袁術,那就只能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看着衆人如此,袁術自是眉頭緊皺,沉吟許久,方纔微微一嘆,起身上前扶起舒邵道:
“仲應何以只願自己享有此名,而不願與術共享?”
“公即忠於職守,術安肯害之?”
別看袁術沉迷享樂,實則收納人心也有一套,如此施爲之下,舒邵自是感激涕零。
而麾下衆臣亦是暗贊袁術慷慨大度。
如此施爲一番之後,袁術便令人放了舒邵,又分出了千石糧草用以救濟災民。
然則這樣一個舉動,他名聲上是好聽了不少。
可軍中糧草卻再度陷入了緊張的狀態。
不僅他所徵納的新兵開始逃脫,就連原本舊部也開始慢慢潰散。
眼見此狀,袁術自然急了,忙將衆人招來問計。
而現在,即便是閻象也感覺一陣絕望。
如果在之前袁術果斷一些,即便敗不了劉備,也能南下廬江或者遁入徐州,尋求東山再起。
可伴隨着袁術的一系列操作,形勢已然差的不能再差。
軍隊散了,只要威望還在,還有錢糧,就能拉起一支軍隊。
可人心散了,那是無論如何都拉不回來的!
所以閻象雖有治國之才,卻也再拿不出良策,只得對袁術建議道:
“如今我軍困頓至此,已別無他圖,天子之號已無大用,不若以此求取生機。”
“今陛下雖衰,陛下之兄袁公卻雄踞四州,不若發信袁公,以帝號相讓,求取袁公援助。”
若是以往閻象說出這等話來,袁術必然勃然大怒。
因他這人歷來瞧不上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甚至曾經寫信給公孫瓚,直言袁紹只是他家奴僕,根本算不上袁家子弟。
可現在隨之諸多打擊同至,袁術也不得不正視現實,嘆道:
“吾與袁本初歷來不善,今便求之,恐其亦難納之!”
閻象見其鬆口,自是連忙勸解道:
“若論天下親者,無過父母兄弟,袁公即爲兄長,若陛下肯求之,豈有不納之理?”
袁術聞之,沉思許久,便點頭應諾。
而後親自給袁紹手寫了一封書信,先久違了的問候一下兄長,而後表示天命在袁而不在劉。
如今袁家坐擁半壁江山,戶籍百萬之衆,合該稱帝,振興朝廷。
自己眼下是不行了,準備將帝號讓給兄長,還望兄長收納。
這一封書信寫得態度極低,一路朝着河北發去。
此時袁紹正在易京圍困公孫瓚,收到此信之後,想到終究是兄弟,不至於見死不救。
於是傳令其長子袁譚出兵,接應袁術北上。
而此時呂布因之前秦鬆之言,率兵北上正在和臧霸大戰。
袁譚見得此狀,心想這路遙千里,我怎麼接應去?
思慮許久之後,他就給袁術回了一封信,表示小侄奉父親之命,接應叔父,讓呂布攔道,無法南下。
叔父若有意,可從徐州北上,待得徐州,小侄必領兵相迎。
這封信一傳到袁術手上,可算是讓袁術又喜又憂。
喜的自然是袁紹肯接納他去河北,但憂的卻是從汝南到青州千里之遙,他如何去得?
若是他沒有兵馬,那自然孤身就去了。
可現在他麾下還有這麼大盤子,無論是曹操麾下還是劉備麾下,都不會放他過去。
對此,袁術便再度將衆人招來問話。
閻象見狀,一時沒了辦法,之前被袁術下獄冷落的楊弘卻給袁術出了一個主意道:
“今我軍所患,不在攔路,而在無糧!”
“曹操眼下居於許昌,無意與我軍爲難,獨劉備一人可慮。”
“然則劉備手下無糧,正好陳國劉寵積蓄多年,糧草輜重無數,或可求之糧草!”
袁術和劉寵之間,是有老交情的。
相當長一段時間,劉寵都是袁術的盟友。
不然的話,袁術也不可能屯軍於封丘,威逼東郡。
只不過後來隨着袁術稱帝,這些交情逐漸被斷。
眼下聽得楊弘之言,袁術自是派使者前往陳國,準備面見劉寵。
另一邊,又說劉曄自從入了陳國之後,便被劉寵優待許久。
一連幾個月居住下來,自然是對劉家爺倆感官不錯。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憂心。
因爲之前秦瑱給他寫過一封信,言說保住劉寵十分符合他們的利益。
可劉寵之患,多半在於袁術。
劉寵如此沒有防備,早晚要被袁術所趁,所以他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準備隨時應對劉寵被襲的局面。
劉曄作爲劉備謀士,此刻自然希望可以趁機增強劉備實力。
然則作爲一個人來說,如此行事,不符合個人道義。
由是,他便在糾結之中,逐漸接觸劉寵麾下統兵之將,同時交好劉寵之子劉銜,準備袁術一旦動手,便直接獻計擊敗袁術。
而在這時,袁術的使者抵達了陳縣向劉寵求糧。
劉寵一聽是袁術前來求糧,便即猶豫不定,但陳國相駱俊一聽,便即出來直言道:
“殿下乃大漢王室,今封國於陳郡,當爲天子之屏障!”
“袁術者國賊也,不進討之便罷,豈可援助軍糧,且逐出其使,勿叫朝廷誤會!”
駱俊本人也是一個治國大才,堪稱是劉寵的左膀右臂。
見得駱俊如此言說,他便下令割去使者口鼻,將其逐出陳國。
面對此狀,劉曄自然大驚,忙對劉寵道:
“大王即拒袁術之使便罷,何必辱之太過?”
劉寵聽着這話,自是不在意道:
“袁術已敗退至此,兵馬不過兩萬,寡人自不懼之!”
劉曄看着劉寵如此大意,一時心中暗驚。
他思慮袁術這般必然惱羞成怒,或許真會如秦瑱所言一般派出刺客也說不定。
眼見劉寵如此沒有防備,他便暗示劉銜勸服府內侍衛,嚴加防衛外來之人。
劉銜此人爲劉寵之子,卻不像其父,爲人頗爲闇弱。
與劉曄交往這麼久,也佩服劉曄之才,索性親自說動駱俊,增派王府護衛。
劉曄自是如此行事,而被劉寵逐出的使者回到袁術麾下之後,見其如此,袁術便即大怒道:
“劉寵小兒欺吾,必當殺之!”
其麾下衆人見此,也是大爲惱怒。
唯有閻象還在勸解,即便如此也不得和劉寵交惡。
他這話自引得袁術大怒,將其怒斥而出。
楊弘見狀,心知閻象不能勸解,自己當爲袁術慮之,索性夜間悄悄來到袁術府內諫言道:
“陛下,劉寵其人一武夫耳,今已驕縱如此,一匹夫便可殺之!”
“下聞如今朝廷徵召大儒鄭玄入朝,所過郡縣長吏送迎,今至山陽,必經陳國!”
“劉寵身爲陳王,自當迎往。”
“不妨遣一刺客前去,安插其間,又調我軍內應裡應外合,必可殺之劉寵!”
“待得劉寵一死,陳國自亂,陛下自可入主陳國,納其兵衆,便無需北上,亦可趁勢再起!”
袁術聽得此計,不由連連點頭,當下又派麾下部曲將張闓北上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