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剛出了門,還沒站穩,忽然聽到一陣鈴聲,緊跟着從旁邊就竄過來一個人影,斗大的拳頭就衝他飛了過來。他嚇得一激零,下意識的矮身讓過,緊跟着飛起一腳,踹在那人的胸口。
一聲悶響,陳海連退幾步,黑臉膛脹得通紅。孫紹剛纔這一腳可不輕,換了普通人,可能直接被他踢飛了,縱使陳海反應快,身手好,吃了這一腳也十分難受。
“是你啊。”孫紹這纔看清陳海,不免有些惱火:“你找死啊,居然恩將仇報,想偷襲本校尉?不想活了你?”
“校尉誤會了。”陳海深深的吸了兩口氣,胸口的痛才緩解了些,他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是來還你錢的,沒想到……嘿嘿嘿。”說着,他伸出手,手裡正是三塊馬蹄金。
陳海是來還錢的,可是他這麼做,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上次天居然打了一架之後,他回去向甘寧借錢還債,甘寧一聽說孫紹,以爲他和孫紹打起來了,有些不高興的警告陳海說,孫紹是公族,這倒也罷了,這年頭公族不值錢,有實力才行,可是要論打架,你可不要惹孫紹,孫紹那小子頗有他老子的天賦,手黑得很。
陳海不服氣,要論打架,他只服甘寧,其他人一概不放在眼裡,甘寧手下的小將丁奉也是一把好手,可是在他面前,還是要禮讓三分的。甘寧不說孫紹手黑還好,他這麼一說,陳海反倒來了勁了,非要找孫紹較量一下不可。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陳海偷襲不成,反而吃了孫紹一腳,這個臉丟大了。
“還債有這麼還的嗎?”孫紹又好氣又好笑:“這是你陳家的家風,還是甘將軍教你的規矩?”
陳海羞愧難當,只得忍着胸口的疼,將金子送到孫紹的面前:“上次多蒙校尉解圍,陳海感激莫名。聞說少主身手過人,剛纔陳海冒昧,只是想與校尉試試手而已,並無其他惡意,有冒犯校尉處,還請校尉海涵。”
孫紹撲哧一笑,接過金子甩到帥增手裡,走過去摟着陳海的肩膀:“那現在服了沒有?如果不服的話,我還可能再陪你玩兩手。”
陳海一聽,兩眼放光,連連點頭,他正想找回場子呢,孫紹就送了一個機會來。一高興,他連孫紹也姓孫都沒想起來。
“不過,我現在餓了,你先去陪我喝酒,陪我喝痛快了,我就再和你打一場。”孫紹眉毛一挑,不懷好意的說道。陳海不知是計,爽氣的一拍胸脯:“既然如此,那我陳海就先和校尉比比酒量,然後再比拳腳,一定要盡興而歸。”
帥增和敦武在旁邊聽了,惋惜的連連搖頭:“這傻冒,今天不吐不歸了。”
孫紹帶着陳海去了天然居,半路上讓敦武去找周胤借酒,時間不長,敦武回來了,周胤也來了,一見面就大笑道:“大兄,你太不夠意思了,到建鄴來了這麼久,也不到寒舍去,要不是今天去借酒,我還真不知道你來了。”
孫紹一邊招呼周胤入席,一邊笑道:“真是對不住兄弟,這些天忙,一直沒顧上去拜見姨母,怎麼樣,在建鄴還好吧?”
“好,兄長帶兵了,正在西山整合人馬,我沒什麼事,就在他營裡幫忙。這位是……”
孫紹連忙介紹:“這位是陳海,甘興霸將軍的愛將,約好一起來喝酒,喝完酒去較量拳腳的,沒想到你也來了,正好一起認識一下。”
周胤一聽,頓時明白了,孫紹肯定又想使壞招了。上次他被孫紹陰了一次,喝得爛醉,這次要陰別人了,他格外的興奮,連忙上前行禮:“原來是甘將軍的部下啊,這次諸軍集結建鄴,說不得還要並肩作戰,陳兄是軍中悍將,以後還要多多指點啊。”
陳海本不喜歡孫紹和周胤這樣的人,可是今天機緣湊巧,和他們兩個倒還談得來,連忙還禮道:“閣下說笑了,尊兄弟將門之後,尊兄又是偏將軍,自成一軍,和甘將軍是同級,陳海不過是一親衛,焉敢指點閣下。”
周胤朗聲大笑:“陳兄生份了,不過,這也難怪,我們以前沒有打過交道,生份也是理所當然。今天我要多敬陳兄幾杯,也算交個朋友。”
陳海看了看那隻並不大的酒罈,淡淡一笑,心道就這麼點玩意,聽聲音好象還不滿,讓我一個人喝也許有點多,三個人喝,哪裡夠,這孫紹看起來大方,卻實在是個小氣人,這天居然的酒捨不得請我喝,卻專門讓人去拿了自家的酒來,拿就拿吧,還這麼少。
孫紹和周胤見陳海的眼神有些不屑,互相看了一眼,擠了擠眼睛,也不說話。等菜上齊了,周胤親自打開了酒罈,給三人倒上酒。酒罈一開,陳海眼前便是一亮,脫口讚道:“好酒。”
“陳兄是個識貨的。”周胤嘎嘎一笑,舉起杯道:“來,我們先幹了此杯,預祝此次大破曹軍,斬將奪旗。”
“好。”陳海聽得高興,也端起酒杯,大聲說道:“去年小有挫折,吃了曹軍些苦頭,今年一定要連本帶利的還給他,讓曹阿瞞看看,我江東也是有人的。”
說完,一仰脖子,將滿滿一杯酒全灌進了口中。
孫紹和周胤停杯不語,看着緊緊的閉着嘴,兩眼瞪得如刀環上的金鈴一般的陳海,強忍着笑,一起挑起大拇指:“陳兄海量!”
陳海有苦說不出,雖然嗓子被辣得生疼,可是又不好意思把嘴裡的酒吐出來,費了好半天力氣,總算將酒嚥了下去,他看着幸災樂禍的孫紹和周胤,不怒反喜,坐起身來,拍案大叫:“好啊,你們整我?來,咱們再喝,不醉不歸,誰先倒下去誰是慫蛋。”
周胤一聽,也大叫道:“爽快,陳兄果然是沙場上拼殺的漢子,我周胤佩服。來,滿上,我們再乾一杯,今日不醉不歸。”
兩個傢伙大喊大叫,你一杯我一杯,桌上佐酒的小菜幾乎沒動,兩人就喝光了酒,搖搖晃晃的互相瞪着眼睛,誰也不肯先倒下去。孫紹興趣盎然的看着這兩個夯貨,有滋有味的吃着小菜。過了不大一會兒,周胤先撐不住了,眼皮一耷,軟軟的倒在地上,打起了響亮的鼾聲。陳海嘎嘎笑了幾聲,已經對不上焦的眼睛象是看着周胤,又象是看着孫紹,嘴角流着酒液,勉強保持着身體平衡,手指也找不準目標了。
“喝……酒,他……不……行,打……架,他也……”話還沒說完,撲通一聲栽倒在案上,案上的盤碟當時就碎了幾個,再看時,他已經鼾聲大作。
孫紹正要起身去扶,剛纔還象一團爛泥的周胤卻又爬了起來,臉色雖然通紅,眼神卻不散亂,他看着象狗熊一樣睡着的陳海,苦笑着搖搖頭:“大兄,這豎子,還真是能喝,要不玩點手段,我還真喝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