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道:“這個呂布,操若見之,必要找他清算前賬。”
說到前賬,可不是隻上次的事件這麼簡單。上一次兗州之戰,曹操差點沒死在濮陽,他與呂布的前怨可深了。
“如果不出嘉所料,只恐這徐州各山之地利,早已被徐州兵所佔,”郭嘉道。
曹操道:“斥侯尚未回稟……”
但是郭嘉所料定的,只怕是大差不離了。
“果真如此,當何如?!”曹操道。
“花大力氣搶高地紮營,不若速圍彭城。”郭嘉道。
荀攸道:“倘圍城不利,呂布又截斷我軍後路,只恐大後方糧草有失,極爲不利。”
曹操深擰了眉,道:“斥侯久不回稟,恐有折損。”
如此看來,徐州兵馬,只怕是真的準備萬全,連斥侯都多有不利,只怕凶多吉少。
若速圍彭城,只恐後路有失。
若是佔據高地,只恐久耗,易陷埋伏。若不佔據高地之兵營,只恐圍城之中會一直被打。
士氣也經不起如此久耗。
曹操尋思良久,道:“速圍彭城爲一,二軍要扎於後方,以防後路被截斷,三,要探明所有敵方營地,不可被包抄。”
“圍彭城後,不可急戰。”郭嘉道:“若急戰不利,我軍士氣一跌再跌,只恐大爲不利。爲今之計,不可妄動。”
荀攸道:“若是能速攻下彭城,自不可同日而語。”
“問題只是能速攻得下嗎?!”郭嘉道:“我軍如今連彭城的牌面有多大都還不知,然而只恐這麼久的時候,敵軍已對我方瞭若指掌……”
荀攸頷首,此番的確很詭異。
曹操更心煩了,加急行軍,很快到達既將紮營之處。
夏侯淵一營,夏侯惇一營,曹操親押一營,皆依山傍水,可相互遙爲支應之處。
正準備紮營安寨,忽聽一聲炮響,有一路軍馬塵土飛揚的殺衝過來……
曹操一見,已是怒從心中起,道:“去探何人來襲,速來稟告!”
“是。”前頭兵應着去了,不久來回道:“不知是何人,只是打着呂字旗……”
話音剛落,又另有人來報,道:“稟主公,另有兩支軍隊殺來,爲首的打着張字旗,是沛城劉備帳下張飛,另一支是關字旗,正是關羽!”
“劉備!”曹操大怒道:“速戰!誰可留下劉備的頭顱,當立首功!”
“是!”諸將皆應了,還好早有準備,竟也頗有些應對自如的意思,只是三路大軍一來,真的把將要紮營之地給衝亂衝散了,真是好一片狼藉和混亂了得。
當下也是整軍廝殺。
“主公暫避!”郭嘉道:“典韋將軍,速安排人馬來護主公!”
“是!”典韋應了,安排了兵馬來護曹操暫避開主戰場。
郭嘉則隨着許褚一路迎着前方去了,遙遙一看,只見來軍輔天蓋地,用的兵馬極衆。
郭嘉心中一沉,便心知劉備是使了全力助呂布了。
“許將軍,速尋劉備在何處!”郭嘉道。
許褚應下,挑開衆人,帶着他飛馬去尋劉備。遠遠一觀,那不遠處持雙股劍者不正是劉備嗎?!
兩人當即向前。
“劉使君!”郭嘉道:“使君是天下英雄,奈何要助呂布無義匹夫?!”
劉備使三分力,還是使十分力,結果都是不一樣的。
劉備一見,便猜到應是郭嘉,當即持繮立住,道:“爲徐州百姓耳!”
郭嘉道:“使君就沒有想過,那呂布決計不出兵,卻讓劉使君兵馬做先鋒,立了功無賞,有過,則失職,更兼之損耗兵馬,此是呂布之計耶,奈何傾巢而出,只助三姓家奴?!”
劉備還未言,他身邊一人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是鬼才一稱,還在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卻不放棄離間之機會,郭奉孝,果然名不虛傳。若徐州內有隙,無須曹操圖,便可從內擊破,如今莫非操賊無計耳?如此不顧惜鬼才而使之來離間溫侯與劉使君?!”
“汝是何人?!”郭嘉看徐庶相貌非凡,神色無異,像一異人。
徐庶只哈哈笑道:“無名小輩爾!無須掛齒。然有一言告知奉孝,若要離間劉使君與溫侯,只恐費心太過。劉使君非無名小卒也,不中此計!”
郭嘉便知徐庶有異,便道:“許將軍,拿住此人!劉備軍可破!”
許褚拍馬舉刀衝殺過去。
劉備臉色一變,竟護着徐庶在身後,退入步兵之中,欲退離,郭嘉便十分確定,道:“拿住此人!他定是劉備智囊,拿住了他,劉軍無有首,必然混亂!”
許褚一聽,當下更是帶着人拼命的衝殺過去,眼見劉備快抵擋不住,只見右邊衝出一人來道:“張飛在此!誰敢追趕我哥哥!”
當下舉着矛,攔住許褚好一頓廝殺。
許褚見劉備與徐庶退遠了,一時大急道:“張飛,聽聞你輸於一女子之手?可羞乎?!如今爲何志短,偏被一女子支使爲馬前卒,匹夫果無志乎?!”
張飛惱恨,一時不肯輕饒許褚,兩人膠着廝殺起來。
那邊李典和樂進趕來,意欲助許褚,郭嘉道:“許將軍英勇,張飛亦未必是對手,你二人速去追劉備,捉住他身邊相貌有異之人!”
李典與樂進當下帶着人拍馬去追。
郭嘉跌足不已,暗歎劉備身邊那人不知是何方神聖……
許褚見張飛英勇,有意激他,道:“罵三姓家奴的也是你,如今助三姓家奴的也是你,以後你也不必再罵呂布了,你纔是那反覆無常的小人!”
張飛吃呂嫺的虧是沒辦法,哪裡能肯讓許褚,當下大喝一聲,大怒道:“事曹賊如父之人,焉敢在飛面前如此?!看矛,受死!”
那矛竟狠狠的刺了過來,許褚險些沒避過,竟是從他腋下而過,偏張飛又狠狠往上一挑,許褚忙另隻手用刀柄往下一壓,將矛給擊落下去,這才避開了手臂被砍刺的命運,如此之險,他也提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再說話分神,這張飛果然勇猛,許褚額上竟微微出了些汗。
只是連番如此,許褚也失了些平常心了,說實話,他平常發揮是極穩的,從不若此,連番被激怒,後果便是極易失態而被殺……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死生之間,也只是一秒種的事情。
他當下壓下沉怒,只是穩了心神,與張飛戰。
李典和樂進追着劉備和徐庶,竟進了埋伏圈,對方竟在此設了絆馬索,他們二人被狠狠的絆倒在地,掉進了坑裡,對方將網一兜,他們二人心中已然一沉,以爲今日必死,誰知絕處逢生,夏侯惇帶着弓箭手趕到,弓箭齊發,逼退了伏兵,死救得出李典和樂進,二人忙拉住要急去追趕的夏侯惇道:“莫追!他們的目的便是要引我等去追,如今營地未安,不可急追!陷入埋伏事小,只恐主公有失啊。”
夏侯惇這才穩住,一時氣的大罵道:“這些只會偷襲就跑的賊子!”
一邊極力抵禦,一邊又問主公在哪兒,曹營之中一片混亂,被踏的兵士和馬,以及輜重損傷者無數,更兼之什麼帳篷,糧草者,更是被燒了不少,一時之間,竟是火光沖天。
許褚與張飛戰有幾十回合,實在難分高下,許褚見營地如此,也心急若焚,張飛見關羽和兄長不知在何處,也無心戀戰,兩人有了默契,當下便都退開,然後各自顧各人的去了,一個也不追,一個也不來趕殺。
張飛尋到關羽旗號,兩人合作一兵,繼續在曹營中混亂交踏個厲害,一時把曹營弄的人仰馬翻。
夏侯淵的左軍正與張遼廝殺個你死我活呢,曹操避開過來,一打眼便瞧見了呂旗下的陳宮,一時氣的臉色紅了大罵道:“陳宮!吾從不負汝!而汝多般負吾,辱吾,如今更是生死之際,吾誓殺汝!喝汝血,食汝肉,待吾取下徐州,連同汝家小,一併烹之!”
曹操也是氣糊塗了,交戰之時,哪怕再怒,一般說吃人家的肉喝人家的血也無妨,但要說連累別人的家小,難免也讓人不齒。
陳宮聽了便只哧笑一聲,亦不答,只是取了支箭,直直的朝着曹**來,差點沒把曹操給氣死!
典韋砍去箭枝,大喝一聲,要去取陳宮首級,當下便要拍馬來戰陳宮,陳宮亦不理會他,只是帶着旗,隱入後軍去了,一聲忽哨起,張遼亦不戀戰,竟然拍馬掉頭就走,砍去後射來的暗箭,直直的與陳宮率着大旗往回便跑……
曹操怒喝道:“追!弓弩手呢,放箭!”
夏侯淵正準備驅兵去追,荀攸急趕來道:“敵方佔盡地利,人雖少,然我軍士氣剛落,又折了營中好些糧草,主公稍安勿躁,只恐對方有埋伏啊,千萬莫中計!”
曹操氣的幾欲死,便命夏侯淵迴轉,只是命收拾殘營人馬,繼續紮寨安營,這種隔靴搔癢的感覺,真的很令人迷醉,雖不至毀人根基,然而這種方式,真是能把人給氣炸掉,至少曹操現在整個人的心態都已經快崩掉了。
他沉着臉,難得一次怒意如此上頭,和不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