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啊,這樣的主公,何其的難得!”司馬徽笑的溫和極了,又道:“你可知賈詡在徐州?!”
“知道,他來拜訪過你?!”徐庶笑道。
司馬徽點了點首,道:“我觀他怕也不捨得走。”
“女公子也是此意,想等他心裡穩了,再見上一面。事實勝於雄辯,女公子所說徐州再好,也不比他親眼見到的好。”徐庶笑道。
“看來對於淮南,女公子是肆在必得了。現在將你閒着,就是爲了這淮南。能全心全力的拿下來!”司馬徽道。
“袁術已是自尋死路也,”徐庶笑道:“他早連自保之力也沒有,女公子現在不過是遊刃有餘在等時機。”
也是,現在那邊的局勢,不是先入局的就一定佔據主動的。時機這個東西真的很玄妙,得等啊,慢慢的等,尤其不能着急!
說起來也確實感慨,袁術起勢極大,可是他卻是越來越墮落,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連自保之力也做不到了。所以才說,要上進,若不然,不進則退了。
當初誰又能想到,袁術敗至此,而呂布不僅僥倖生存了下來,更是不斷的壯大,逼退了曹操,驅走了劉備,更是馬上要吞掉袁術,位列於強諸侯之間呢?!
誰也不曾想到過。
二人手談下棋,許久不曾相見,每每相見,總有知己如春風拂面的感覺,二人執棋,或拂琴,真是好不自在。比起徐庶的自在逍遙,陳宮是真的忙的腳不沾地,許汜也好不到哪裡去。
至於軍機帳下的張遼,曹性等人更是如此了,就連曹豹,也是忙的頭腦發暈,吏治上要他,軍營裡後勤啊之類的也找他,他是連喘口氣都沒時間。
不過他很高興的,此將衙門改編,他升職了。
以後只要女婿走的更高,他只要努力加班,努力的上進,混個侯爺做做,也不是不能想象的。
醫院裡也很忙,講真,華佗是很不樂意見到這兩個女娃的,他真的不願意有人打擾他研究解剖,還有看書琢磨的時間。
因此對這二人的到來,便生了嚇退的心思,所以悶不吭聲的直接把她們帶進後院小研究室去了,一進去,兩個丫頭臉綠着出來,然後吐了個昏天暗地,把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那是豎着進去,橫着出來。
華佗心內呵呵一笑,想打擾他做學問,看書,那絕對不可能。每天他在醫學院上公開課就已經很耽誤時間了,這些有點好奇之心,卻想要再打擾他的,他絕對不多話,也不想用心教。
因此,只打了徒弟們,將兩個侯府女公子給送回去要緊。
高二孃回到府上就吐的呀,臉是綠了,目光是呆滯的,她明白爲什麼女公子要她們去親眼見一見了,因爲戰場上只會比這更殘酷,更可怕。
爹爹爲什麼反對她從軍,大約就是如此吧?!枉她以爲打仗是很輕鬆的事呢,現在才知道自己真的沒用,面對斷肢,剖開的人,就嚇瘋了……
高順娘子心疼的不得了,道:“你父親不在府上,你就不能消停兩天,你這樣子天天在外跑,我也不放心,女公子這樣忙,還要掛記着你,你說說你……”
高二孃卻咬了牙,道:“再難,我也會撐過去的。只要撐過去了,我才能站到女公子身邊。我想站到她身邊,像她活的一樣鮮亮,像太陽。誰說女子就是後院裡的花,一輩子見不得光,一輩子不能逆風的呢?!”
高順娘子知道這丫頭犟勁上來,怕也是勸不住的了,便道:“那你稍省些心,別叫你父親在前線還得牽掛你。你父親現在深受重用,徐州府上下才忍讓着你,你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處境又豈會這樣方便?!能力強如女公子者,向上奮進是可以的,可是,你也不必爲旁的女子抱不平,論體力,女子的確不如男子的,她們有她們的生存智慧,你不能因爲自己和女公子的不同,就責備她們不求上進,你看女公子可居高臨下的責備過?!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我明白了,”高二孃沉默了一會,道:“今天才知自己淺薄,我不過是佔了一個好出身而已。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可以選擇人生的。女公子和我都是幸運的人。”
高順娘子嘆道:“女子處境的確被動,可是在被動之中依舊可以稍微選擇讓自己好過些的方法。日子再難,總能有點希望和上進的通道,這就是希望。而女公子所爲,是爲想要上升,上進的女子打開向上的路。她不能拉所有人上來,想上來的人,自然會上來。這纔是她做的,所爲的……光這一點,她就比大多數爬上來的女子,再高高在上,居高臨下,譴責沒爬上來的人高貴多了。女公子是真的人品貴重,二孃,你還差的遠呢。”
高二孃點點頭,咬牙道:“我會努力的,努力不那麼淺薄無知。不那麼自以爲是。”
女子自來不易,想要上進,就得自己爭取。而呂嫺所爲,只是爲打開這通道。這就是千秋之功業了。這是授漁之法。能不斬斷女子上進的路,就已是天恩。以後女子的地位,會改善的。
可是再如何,這也得尊重她們自己的意思。再上進,也有不想上進,只想按以前方式生存的女人。倒也沒必要譴責她們。
這一點,纔是呂嫺真正的可貴之處!
高二孃哪肯認輸,也忘了要去找張虎去死磕在小組裡纏陳珪了,只想死磕華佗的醫院。
陳小娘被人擡回府,陳宮娘子是真的哭成了淚人兒,急吼吼的把陳宮給找回來了。說實話,陳宮也沒兒子,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還是老來女,所以夫妻二人,疼寵的跟什麼似的,只是現在,陳宮心裡就比較一言難盡了。
坑是她自己非要跳的,便是陳宮無語也無奈的很。
“現在知道害怕了吧?!”陳宮嘆道:“華元化絕不是普通人,他是女公子費了多大的力氣賺來徐州的?若是普通的大夫,女公子何須費這個勁。在他那,嚇到了吧!?”
陳小娘臉綠的哇,咬牙道:“我不怕……”
呵呵,不怕?不怕你抖什麼?!
陳宮嘆了一口氣,道:“我兒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陳小娘道:“爹,我想好了,我不怕,我會撐過去的。女公子都面不改色的上戰場,我當然也可以!”
陳宮看她眸光堅定,便道:“既然決定了就別叫苦叫累,別讓女公子小瞧我陳宮的女兒!”
“嗯。”陳小娘點了點頭,哇的一聲又吐了!
陳宮娘子是又心疼她,又怨陳宮啊。
陳宮還得安慰夫人,道:“孩子已有志向,是好事,爲人父母者,豈可阻攔,只要她能吃得了苦,你就莫管,讓她去吧。”
陳宮娘子眼淚啪啪的掉,道:“她本是嬌女兒,怎麼吃得了這個苦?好好做個好女兒,不好嗎?!”說罷嗚嗚的哭。
誰能說得清啊,兒女這回事,有時候真不是你想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一定聽你的。
從生下來,只要有了志向,他們要展翅的時候,你還能扯後腿嗎?!
陳宮安慰着夫人,心裡那個心酸和心疼吶。
華佗再是料不到的,這兩個丫頭臉雖然綠着,第二天還是如實出現了。華佗人也不好了,呆住了。明明又要吐,還忍着來,是爲哪般?!
華佗眼看是趕不走了,便嘆了一聲,道:“也罷,既有決心,便在這先學着,跟着大班在一處學吧。先說一聲,你們雖是徐州要員的女兒,但在小老兒這裡,可與這案板上的死人沒有區別,所以別搞特殊,不然,別怪小老兒不講情面,把你們打出去!”
兩人見華佗一副要吃人的兇殘樣子,以爲他是什麼怪異的吃人妖怪似的發起抖來,兩人縮在一塊,卻堅定的點了點頭。
華佗看了看,心就塞的慌,擺了擺手,一指。就叫其它徒弟把她們帶走,自己哪有空搭理着親自過問。
這也算是拜入師門了吧。
但是師父也太奇怪了,天天與死人打交道,把人解剖成一塊塊的,特別的可怕……
不能想,一想,人又要吐了。
呂嫺在家裡悶蘑菇呢,真個的把賈詡給悶來了。賈詡來的時候,呂嫺是飛奔出來,抱着他的小毛驢就笑,道:“門人說文和騎了小毛驢來,嫺便知定是你來了,文和,嫺候你多時了,你終於來了……”
賈詡那天在她回城的時候,看到過她的顏,也聽到過她說話,因此笑道:“徐州因女公子一回,動靜如此之大,只是有一事,恐怕不利於徐州根基。”
“哦?請進來說,”呂嫺忙拉着他進府進書房坐下,笑道:“不知文和所言者是何?!”
“科舉取士制度,考試取賢之事,的確是好事,然而,此一舉,若想與舉孝廉共存,只恐難矣……”賈詡道:“女公子要將畢生精力放到與世家空耗之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