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舉手正要敲門,面前的大門沒等他敲到便應聲而開。
“吱呀,”一陣門響聲,裡面走出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那人似乎不知道外面有人,怔了下,目光又朝着他後面掃了掃,下意識的問道:“請問你是?”
袁熙啞然,旋而微笑道:“我乃幽州牧袁熙,特來求見你家主子。”
那管家嚇了一跳,忙就要下跪。
袁熙瞧的有趣,等他跪下後,這才道:“快快請起,你家主人呢?”
管家擦了擦冷汗,低着頭道:“回大人,我家老爺正在書房裡,我這就去稟告。”
袁熙忙喊住他,淡淡道:“一起去吧。”
管家反應過來,忙賠罪,袁熙也不理他,隨他進了院子之後,打量着徐府,發徐邈家還真不是一般的富裕,最少在幽州算是頂端的一夥人了。
兩人來到書房門前,管家告罪一聲,很快進去稟告。
片刻腳步聲傳來,袁熙擡眼看去,只見一個清瘦的年輕男子,帶着之前進去的管家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麼年輕?袁熙倒是有些詫異,來之前他還一直以爲是個中年大叔呢。
不過年輕好,年輕容易被收服,更能長久的爲自己做事。
袁熙見他不停的打量着自己,心裡微微有些不悅,這也是年輕的弊端,不知道天高地厚,記憶中曹操當時法令禁止酗酒,但徐邈常私下痛飲以至於酩酊大醉。校事趙達詢問政事,徐邈稱他是“中聖人”。趙達把這話傳給曹操,曹操很是惱怒,後來度遼將軍鮮于輔勸說一番,纔沒有被判刑,可想而知,這個徐邈的情商實在是一般。
不過任用人才必須得不拘一格,品德好的,不一定就是有用的,當然這倒不是說徐邈就是品德有虧,袁熙通過記憶瞭解到,他這人就是情商低而已。
曾有人評價他:清尚弘通,可謂國之良臣,時之彥士矣。可想而知徐邈也沒有想的那麼差,在袁熙看來,只要你有能力,情商低實在不是什麼大事。
收拾好心情,袁熙堆起笑臉道:“在下新任幽州牧袁熙,見過徐先生。”
徐邈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繼而鬆了口氣,昨日在州牧府門前,大罵了一通,本來以爲沒有什麼事情,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就接到通知,說袁熙帶着人親自他府上來,他雖然性格微狂,但那也是酒醉的情況下,平素還是很知禮節,也沒有到不在乎自己性命的程度。
於是心裡忐忑恍惚的等到袁熙上門,後門都已經開好了,如果真的是來治療罪,他能迅速的逃跑。
現在見下人只是帶了一個袁熙進來,他心裡放鬆的同時,又有些奇怪,莫非不是抓自己,而是來讓自己去當官的?
徐邈最重禮尚往來,見袁熙態度很好,忙也收起臉色,執禮道:“在下徐邈,拜見大人。”
原來不是個狂士,袁熙也長出一口氣,他性子有限,要不是什麼特別有名的人物,若是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東西,還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他給殺了。
“徐先生不請我進去坐坐嗎?”袁熙笑道。
“哦,大人裡面請。”徐邈態度不卑不亢,引着袁熙往客廳走去。
來到客廳,兩人在一出茶几的兩側坐下,徐邈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詢問道:“不知道大人,這次來我府上有何貴幹?”
“哦,是這樣的,”袁熙笑道:“昨天聽說徐先生去了我們薊縣的招賢室,結果被下人不知道禮節,怠慢了先生,我這不是過來特意像你賠禮嚒。”
說着袁熙起身想要起來,徐邈何時受過如此禮遇,再加上人比較年輕,頓時心裡的一點矜持也沒有了,慌忙站起來,滿臉慚愧道:“大人說笑了,昨日之事,其實怪我,那天我了點馬尿,有些分不清東西,這才惹了點事情。還望大人見諒。”
“無妨,無妨,”袁熙灑然道:“過去的事情咱們姑且都不去提說,這次我過來,是想請先生去我州牧府幫忙,不知道徐先生意下如何?”
徐邈面上露出猶豫之色,不過他猶豫的不是自己去不去的問題,而是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是直接說去,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沒有面子?
袁熙今天是給足了自己面子,不僅僅自己來了,還把薊縣的大小官員都帶來一半,他感動不假,可袁熙現在只是拋出了一個官職,連什麼官都沒有說,自己就慌忙答應,這是在與他平時的志向有違。
袁熙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喝了兩口,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先生以爲幽州現狀如何?”
幽州在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家,徐邈焉能不能清楚,當下臉色略顯難看道:“大戰之後的凋敝,處處斷垣殘恆,百姓流離失所,農田荒蕪,十室九空,只怕現在除了薊縣微微好上一點,其它都差不多吧。”
袁熙面色一整,肅然道:“既然先生知道家鄉百姓正處在困苦不堪當中,你難道就不想有一番作爲,爲家鄉百姓做出一番功勞出來嗎?”
徐邈身子一顫,目光一時有些恍然,怔怔的看着袁熙。
袁熙把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在茶几上,發出一聲脆響,與此同時袁熙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徐邈,你家鄉的百姓需要你,你還在等什麼!”
“我,”徐邈心裡慚愧,他早有報國之心,可亂世之中他一富家子弟,又能如何,每一步都必須深思熟慮才行。
現在袁熙的一番話,頓時讓他如當頭一棒,醍醐灌頂一般清醒過來,是啊,一直尋找的機會就在眼前,自己還在猶豫什麼。
徐邈從座位上起身,長身而拜,恭聲道:“草民徐邈願爲大人麾下一小吏,供大人驅使。”
結果還在袁熙的意料之中,因爲從昨日徐邈能去招賢室,並且大氣而去,他就能猜測到他的心思。
今天過來無非就是把他的氣打消,那就成功了一般,果真大棒外加蘿蔔政策,很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