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瓊的屍體被懸掛在城頭,那些表忠心的廟堂公卿也都消停了下來,畢竟,已經逼死了一位司徒,要是再一味折騰,恐怕到時候就沒他們好果子吃了!
甘寧征討南蠻,捷報頻傳,朝中公卿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淳于瓊被下獄的當日,司空趙溫就上門求見,劉奇頓了頓,還是沒見趙溫,只是派陳忠給趙溫傳達了八個字:好好做人,安心做事!
這科舉制帶來的風波,看似消弭殆盡了,實際上,暗中卻還醞釀着一股更大的風暴,只是還沒有爆發出來,現在朝中那些小騷動,劉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在等,等甘寧平定蠻夷,也在等袁術有所動作!
張炯的突然始宗,讓袁術心驚不已,可荀正回到淮南沒兩日,就傳來了天子下詔實施科舉的事情,袁術心中雖然有心高調反駁,可想到自己帳下如今形勢嚴峻,袁術也就乖乖閉嘴了。
若是沒什麼大事還好,可袁紹一紙請願書,卻是讓袁紹在天下士族心中大大的露臉,更是逼得爲天子籌謀此事的司徒淳于嘉橫屍京都,被如此乾脆利落的斬殺的司徒,恐怕還是大漢有史以來第一遭!
得到這個消息,袁術福至心靈,當下就着急一批信得過的儒生名士,讓他們爲自己起草一篇檄文,言漢室衰微,天子暴虐,肆意妄爲,有秦二世胡亥之象,自己要應天順民,代漢爲帝,征討四夷,平定天下!
想到自己帳下人馬,袁術嘴角已然多了一抹難以言喻的笑容,這些人名望高又如何?到時候自己改朝換代,就連大漢碩儒宿望老臣馬日磾都拜倒在自己階前,朝堂上那些公頃又有什麼好說的?
同時,袁術心中也有計較,藉着這個機會,壓倒袁紹那庶子的名聲,更何況,這科舉,不就是自己行事最好的由頭麼?順帶着能借勢讓自己帳下文武水漲船高,到時候擰成一股繩,共同對外,要不然,這些人互相攻訐,削弱的可是自己的實力,到時候自己有江左爲後盾,召回義子孫策,爲自己開疆拓土……想到這些,袁術心中已然是志得意滿,那成就感難以言說!
袁術不是蠢人,自然是說幹就幹,發動了數萬軍民,在壽春城南爲自家建立宗廟,世家子袁術自然清楚自家姓氏的來歷,毫不猶豫的就傳揚了出去,袁姓出於陳,陳,舜之後也,以土承火,得應運之次!同時,袁術就連自己的國號都想好了,那就是大仲,仲者,中也,大仲,即中國也,大漢乃天下之中,內外四夷賓服,又有百姓安樂之意,取人加於中國之上,是爲大仲!
壽春城北那座小山,在袁術的嚴令之下,不過幾日光景,各種祭壇山道精緻,都已經初見成效,袁術的心思更加火熱,就連親近前些時日納的那名絕色女子馮方女的興致都沒了,夜間伴着荀正送回的那塊天道玉和懷中的傳國玉璽過夜!
袁術如此動作,自然瞞不住有心人,消息傳到江左之後,孫策將父親留下的幾名老將和心腹周瑜召集了起來,共同商議事務。
孫策也不猶豫,單刀直入的開口說道,“袁術那廝已經謀劃更進一步了,爾等且說說,某家該當何去何從?才能爲我等謀一個立身之所?”
看到幾名老將投來的有幾分不善的眼神,周瑜心中不由苦笑,之前自己還勉強和孫策帳下幾員老將精誠合作,可此番平定江左,爲了能讓孫策儘快擺脫泥潭,周瑜一直對劉繇圍而不打,讓這幾名老將數次請戰都無疾而終,這幾名老將心中對自己有所怨言也在情理之中!
周瑜緩緩開口說道,“伯符,要周某說,就一個字,拖……只要能拖住,將我等大軍拖在江左之地,那我等就贏了一半!”
看到幾人投來疑惑不解的眼神,周瑜面上帶着一抹凝重開口說道,“要想辦法不能讓袁術太過生疑,我等還得拖住才行!只要拖到袁術那廝膽敢僭越,到時候我等高張大旗,遵從朝廷號令,同天下英豪一同討伐袁術,到了那個時候,不敢說淮南,可江左,定然是我等囊中之物!”
程普咬牙切齒的說道,“周公瑾,你可別忘了,京都中的那位,和伯符可是有殺父之仇!你如今卻要伯符屈居人下,聽從殺父仇人的調遣,你是何居心?”
周瑜話語間風輕雲淡,可衆人從周瑜的話中聽不出意思平淡的氣息,“德謀將軍息怒,且聽周瑜一言!忍人之不能忍,方纔能行人之不能行!所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是連這點屈辱都忍受不了,何談爲孫破虜報仇雪恨?想要替孫破虜報仇,那我等必須先圖存,有地盤,有人手,有兵馬,有錢糧,這纔有實力去替孫破虜報仇!若是如同鄉間野漢一般衝殺上去,那也不用圖謀良久,我等直接混進京都,將那傢伙給殺了就是,可如此,又有什麼意義呢?”
孫策雙目通紅,語氣中帶着幾分高亢的戰意說道,“公瑾,你繼續說!”
周瑜這纔開口說道,“藉着大義名分,名正言順的擺脫掉袁術對我等的影響,要不然,對伯符的名望影響巨大,看看呂布如喪家之犬一般的遭遇,伯符應當清楚,要是身上洗刷不掉袁術的落音,對伯符有多大影響!”
朱治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公瑾所言有理!此番藉着朝廷大義名分,征討袁術,事後我等便可名正言順的統治江左,就如同當年袁紹糾結諸人討伐董卓一般,如今袁紹緊緊掌控冀州,誰也插不進去手!朝廷想要征討袁紹,也找不個由頭來。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便是如此了!”
這幾人中朱治向來多謀,此刻朱治出言,就代表了朱治認可了周瑜的謀劃,其他幾人縱然心中憋氣不服周瑜,可還是得給朱治幾分面子,當下幾人都不再言語,更何況,幾人明白,孫策能將他們幾個武將召集在此共議機密,那是給足了自己等人面子,要是再不識趣,那就是在打孫策的臉了!
周瑜緩緩開口說道,“袁術素來信不過伯符,更何況如今江左盡在伯符掌控之中,袁術那傢伙心中疑惑恐怕更甚!我等如今有劉繇作爲護身符,還沒什麼大不了,可吳丹陽和孫都尉的情況就堪憂了,若是袁術強徵,他們不得不從,到時候恐怕會引起禍端!”
孫策稍稍思慮一番,想到自己用傳國玉璽才換回自家父親的殘部,就這清名攻取江左之地,若非自己快了一步,就已經被袁術阻止了,心中自然明白袁術的心思,此刻周瑜一句話,卻說說出了孫策最爲擔心的問題,如今孫策名望不甚,要地也就只有委託吳景和孫賁這樣的親近之人給自己守護了,要是他們出了岔子,那可真是斷了孫策的左膀右臂!
孫策當下沉聲問道,“公瑾,不知可有妙策,解此間危難?”
周瑜深深思慮了一番,咬了咬牙說道,“那就只有讓大軍南下會稽討寇了……”
“討寇?”孫策皺了皺眉說道,“如今兵力短缺,糧草也不充分,想要討寇,恐怕還力有不逮!”
周瑜帶着幾分漠然開口說道,“伯符,那就寫信向袁術求援,一日三封,快馬加鞭,要兵要糧,袁術能給最好,若是袁術不給,那我等也正好有藉口,到時候袁公路也找不出理由來,若是他執意要我等退兵,那就做潰敗狀,堅守城池養傷,到時候叛賊肆虐,道路不通,也有道理讓袁術不敢亂來!”
朱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公瑾,此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周瑜含笑說道,“劉繇自然是沒那個本事!可家步驟劉繇佔有大義名分,到時候我等勢弱,豫章徐元直難免不會在背後支持劉繇,到時候劉繇豈會甘於寂寞?”
孫策沉聲道,“公瑾,某家想拿下豫章,不知你以爲如何?”
周瑜開口道,“伯符,豫章吳頭楚尾,乃是要地,豫章在楚則除強,豫章在吳則吳勝,徐元直坐鎮豫章,端的非凡,而且江左一隅之地,一時間恐怕難以招架朝廷的大軍!若是伯符想要拿下豫章,此次進軍,當先拿下廬江纔是正理!”
朱治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公瑾所言有理,欲圖豫章,先謀廬江,如若不然,拿下豫章之後,招惹來惶惶強敵,確實是不智之舉!”
孫策也不是笨人,當下明白過來二人意思,孫策眼中閃過一道亮色,“某家明白了,看來,是時候準備一番,等到袁術那廝僭越之後,先行出擊,奪下九江淮南之地,爲某家所用,江左之地纔有進取中原的資本!”
周瑜開口道,“伯符明白就好!江左乃是圖存之地,淮南纔是爭霸之基,就如同劉子瑾爲何一定要拿下益州之後,纔會圖謀關中和廟堂,蜀中乃是劉子瑾的圖存之地,南陽則是劉子瑾俯瞰中原大地的要地,就算是劉子瑾失利,那退到蜀中一隅之地龜縮,尋常人也奈何不了劉子瑾!”
孫策點了點頭說道,帶着幾分霸氣開口道,“諸位也無需有太大心理壓力,今日孫策將幾位叔伯召集起來說此事,便是爲了將此事說清楚,免得到時候臨陣亂了陣腳,此事,事關我江左基業,不容有失,還請諸位叔伯多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