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及韓龍等人且戰且退,眼看着城門馬上就要被衝破了,渾身血淋淋的韓龍仰頭嘆息,眼中更有一股決然。萬千劍雨,流光縈繞周遭,但凡貼近的賊軍無不被削成肉泥。
“師傅……”女娃娃瞳孔收縮,只有她最清楚,師傅這是要玩命了。正等娃娃要衝過去援助韓龍時,卻聞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轉頭看去,街道上,巷子裡,屋頂上,到處都站滿了西城百姓。
一個個扛着鋤頭,舉着扁擔,拿着掃帚一臉肅穆的站在韓龍他們身後。少說也有個好幾萬人吧!根本就看不到邊。當上庸難民涌進西城之後,深怕城破會遭殃,想着穿過西城,往南門逃竄。
一路上,西城東門已被突破的消息,傳遞到西城百姓耳中。爲了保護自己的家園,百姓自發的帶着各自家中武器,趕往西城東門,前來相助。
甭說這些百姓雖然害怕,可他們都是見過血的人,當初秦大人被黃巾賊團團圍困的時候,是他們衝回來救了秦大人的。
郡兵,也不過都是一羣比較強健的農民而已。
有了身後這些百姓,用血肉將城門圍堵成一圈又一圈,就算他們站着不動,讓敵人殺,估計也要殺到天黑。
身後有了這些百姓,文聘不知道怎麼了,只知道血液已經鼎沸,一股氣涌了出來。發軟的手臂,力氣再一次提升到極致,雙臂輪轉,烏黑的板斧如殘月一般的利刃,滾向敵人。“滾開。”
就算再苦再累,就算要犧牲,也要多殺兩個人。只要自己多殺兩個人,身後百姓就少面對兩個敵人。
而,衝進城門來的上庸郡兵見街頭上黑壓壓站滿了手持尖棍兒,鋤頭的百姓,也嚇了一跳。本能的就想調頭後退,被身後衝上來的郡兵給擋住,左右不決時。一輪厚重的板斧,結束了他悲催的性命,溫熱的血液灑了其身後郡兵一臉都是,嗷嗷叫着衝進來的郡兵,嘴中更是灌了不少。
有廖化五千人在城牆上狂射,城門有文聘韓龍數百人死守,一時間,申耽軍根本就難以進攻。那些百姓不能靠近城門殺敵,在牆角處,找了些碎石,瞄準各自目標狂砸一通。
如此一來,文聘等人的壓力驟然減輕不少。
申耽臉有焦慮,神色不安,怎麼這麼久,南門張魯和衛攝還未破城?正在此時,卻聽到南門傳來退兵的戰鼓之聲。申耽臉色劇變,心道不好,難道張魯和衛攝退兵了不成?
他們一旦退兵,自己又怎能拿的下西城,等南門秦漢率兵攻來自己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不行,上庸怕是不會再回了。之前上庸就已經被他搞得烏煙瘴氣,現在幾乎就是一座空城。
聽到退兵鼓聲時,申耽麾下士兵大步衝殺的腳步,停了下來,紛紛調頭張望。見此,申耽怒喝。“衝,給我衝進去!”自己,卻率着數百親信,翻山越嶺,往漢中飛馳而去。
主將都已經逃走了,上庸軍潰敗在即。
衛攝披頭散髮,好不狼狽,纔剛與秦漢短兵相接,頭盔就被磕飛。要不是他反應夠快的話,關鍵時候縮了下脖子,飛出去的就不只是頭盔那麼簡單了。“攔住他,快攔住他。”衛攝一邊呵斥親信將秦漢阻攔,一邊領着百十號親信,往漢中退去。“退兵,快退兵。”
秦漢及其麾下將士,如狼似虎,兩方人馬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衛家家丁以多欺少,以強欺弱,欺壓百姓那是一等一的強悍,可面對正規訓練過的西城守衛,他們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連舉槍的機會都沒有。
在他們心中,威猛無比,無所不能的公子都已經像只喪家犬一般,夾着尾巴跑沒影了。他們又怎會留在這裡等死?衛攝一逃,他們緊隨其後,丟兵棄甲,潰不成軍。
秦漢領着五千人追殺了數里路之後,才折回,只可惜,還是讓衛攝那廝給跑了。要不是擔心東門申耽的話,秦漢就算追殺到漢中也要把衛攝給殺了,要知道他的腦袋可是迎娶蔡琰的聘禮啊!
“公子……”衛攝旁邊,有一個人秦漢特別的熟悉,李二。見秦漢不在追來,衛攝冷靜不少,要是這樣子空手而歸,衛操又死,衛家家主會撕了他的。衛攝停下來,在道中讓人將逃散的家丁呼喚回來,點點還有多少人。他則癱坐在草中,望着蔚藍的天空發呆。
“公子?”李二見衛攝不理,又怯怯的喊了聲,臉上就那三兩肉,全擠成一團,一臉的諂媚。衛攝聞言,終於轉過頭來,眼中盡是殺氣。李二,他衛攝可認的清楚,一年前,這傢伙就來到河東,跟在衛操身邊。聽人說,在背後,李二可沒少說衛攝壞話呢!
見衛攝目光如炬,殺氣凌然,李二嚇得雙腿發軟,連連擺手道。“公子,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有要事相報。”之前效忠衛操,現在衛操死了,衛家年青一代,誰還能與衛攝爭奪權位,李二那可是個聰明的小人。
衛攝可不買賬,他現在心情壞極了,一萬家丁,已經抽走了家中一大半的家丁。這些人,可都是對衛家忠心耿耿的精銳,要是都交代在這了,衛攝回去後要怎麼交代?更何況,衛操也死了。“有事便說,沒事就滾。”
嚥了咽口水,衛攝的脾氣實在是太火爆了,李二半跪在地上,俯身貼耳,伸手指着身後的羣山。“公子,這山中住着秦漢的人……”李二將自己之前所見,原原本本全數抖了出來。
衛攝眼中一亮,一屁股從地上坐了起來,將較矮小的李二提在空中。“你說的是真的?”見李二點頭,衛攝嘴角上揚,一抹詭異的笑容,重現在他臉上。衛攝橫肉抽搐,一臉陰厲之色。手臂伸出,拽成拳,關節嘎吱作響。“秦漢,我不會讓你好死的。”
起風了,叢林中,狂風捲起枯燥的落葉,滾成團,飄灑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