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
白雪茫茫,銀裝素裹。
從城牆上向後邊眺望,西城瓦片的屋頂上,無不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這年的冬天,比以往來的都要早。
這兩天,李儒的心,似乎也被打上了一層冰霜。憂心忡忡,在城牆上坐立難安。他披着一件厚重的錦袍,在鵝毛大雪紛飛的城牆上來回踱步,等着暗部人員給他傳達的消息。
秦漢纔剛走不久,上庸城的劉關張三人,也率領他本部人馬,萬餘人往中原方向去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發現了秦漢去往許昌的消息,劉表才特意派他們去追殺秦漢。
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讓李儒難有動作。
暗部李月傳來消息,主公突然消失在羣山之中。經過細細勘察,李月發現秦漢以及恐狼們,被黑山中的黃巾賊餘孽劫掠,到現在生死不明。
山中的黃巾軍數量實在太多了,李月他們幾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接近山寨。在茂密的羣山中,藏了太多的暗哨,稍有接近山寨,很容易會被敵人發現。
不得不說,管亥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將山寨打理的井井有條,還真不容易。
先不說劉關張三人領着萬人部隊是去幹嘛了,但凡秦漢被黃巾軍劫走這件事,就讓李儒憂心忡忡,靜不下心來。
這件事情,他沒敢告訴黃忠,黃邵他們。要是他們知道自己的主公被黃巾賊餘孽給綁上山了,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從西城帶領將士們,不顧一切,千里迢迢趕撲黑山去廝殺呢!
這樣一來,無人鎮守的西城,可就要完蛋了。
李儒壓力山大……
他之所以在這城中守候,實則是在等荊州安插在劉表處的暗部人員傳回消息,看看劉關張三人到底是想去幹嘛,李儒纔好做決定。
至於,秦漢被黃巾賊給劫走的事情,距離太遠,李儒也沒有半點辦法。只能祈求上天,希望秦漢吉人自有天相,能安穩的渡過這個劫數吧!
秦漢走時,曾再三叮囑,交代過。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西城千萬不能丟了,西城就是秦漢的家,是他的根。西城要是沒了,秦漢想要東山再起,很難。
寒風捲起大雪,在空曠的平原中,肆意飛揚。
冰天雪地中,一個矮子,差不多一米三七的樣子。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那袍子太過於厚重,將他整個人都罩在其中,遠遠看去,更像是穿着一件裙子一樣。一頭燥黃色的亂髮,垂在滿是麻子的臉頰上,顯得極其營養不良。
斜眼細密,獨特的酒糟鼻上,佈滿了黑色的蟎蟲,多的幾乎要爬出來一般。那張闊嘴,幾乎佔據了大半個臉蛋,稍一張開,能裂到兩邊的耳根子下邊了。當然,你想看到他的耳朵,幾乎是不可能。
也不知道是天氣太冷,還是他本來就沒有脖子。超大號的腳底板,跟短短的腿腳搭配起來,就像是在正常人的腳底下,套上了一對滑雪板。
龐統頭頂上歪歪斜斜帶着一冠帽,看起裝扮,倒像個儒士。只是,長得未免也太磕磣了點吧?
就這形象,典韋要是在這的話,也不敢跟龐統比醜啊!
在漆黑的晚上,你絕對不願意龐統站在你牀邊,會做噩夢的。
“呼呼!”
龐統吐出一口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冒着白色的氣體。望着數百米開外高大的城牆,龐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總算是走到了,可沒把他給累壞了。已經有大半天沒有吃上熱乎的東西了,上庸城破舊的更廢墟沒有半點區別,半個人影都沒有,哪裡有東西吃。
從大開的城門,向裡邊看去,車馬如龍,人來往熙,繁花似錦啊!熱鬧的景色,給這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不少的暖色。
龐統曾聽人說,秦漢是個廚子,做的一手好飯菜。待會兒進城,定要讓秦漢好好給自己煮上一大鍋香噴噴的飯菜才行。
近城門時,龐統擡頭見李儒一身錦袍,在城牆上來回踱步,走來走去,眉宇間憂心忡忡,似乎有什麼心思。
龐統才懶得搭理他有什麼心思,從裝扮上看來,李儒在這西城之中的地位,應該不會低。“喂!上面的朋友,那位帶着高冠的,你可認得秦漢?”龐統的聲音沙啞,聽起來,像是有七八隻鴨子,在呱呱呱的叫個不停。
龐統聲音才響起,守衛在城門邊上的精銳將士,紛紛狂奔了上來,將龐統一圈圈包圍起來。不過他們倒沒動手刺死他,或許,這死矮子長得令人全然沒地方下手吧!
在西城,從來沒有人會直呼秦漢的名號,這會被百姓們視爲大不敬的。
顯然,這個醜陋的侏儒,是從外地來的。
李儒詫異的向下看去,從城樓上往下看,原本個子就不高的龐統,越加顯得短矮……要不是看到龐統下巴上,稀稀疏疏的長了一小撮的捲曲鬍鬚,還以爲是哪家的小毛孩呢!
城樓邊,廖化佇着鋼槍,趴在城垛上。怒氣衝衝的瞪着龐統,他可是還從來沒有聽人直面呼喊秦漢的名號過,這死矮子,未免也沒不懂得禮數了吧?“娃娃我看你還沒斷奶吧?天寒地凍,閒着沒事早些回家吃奶去吧!那裡熱乎着呢!”
被人羣包圍的龐統,臉上沒有半點懼色。被廖化侮辱,他也不氣,嘴一裂開,噴着白色氣泡,朗聲喊道。“你去告訴秦漢,我是來求官的,問問他給我一個什麼樣的官位吧!順便,讓你們家主公,給我坐一鍋熱乎點的飯菜來款待我吧!龐統我千里迢迢,趕撲西城路上多有飢寒,必須得讓你們家主子給我上點好酒好肉才行。”
龐統說話時,那一股子的大蒜味,薰的周邊的將士們,下意識的就向後退了幾步。這傢伙是有多少天沒有漱口了?嘴裡臭氣熏天,都要讓人吐了。
長得臭點,就夠污染人的視線了。這一張嘴,愣是讓人鼻子也不敢張開了。
死矮子,長得醜點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在這城門前,侮辱自己的主公。廖化伸手指着龐統,就要破口大罵,卻被李儒給阻止了。
龐統是誰?李儒不知道。但在人前,膽敢直呼秦漢姓名,被這麼多人包圍的情況下,仍舊是氣度非凡。光這份膽識,就足以令人折服了,至於他有什麼本事,李儒也不清楚。
以李儒看,龐統要麼就是肚子裡有點墨水,傲才視物,覺得自己有點牛逼了。又惦記着西城繁華,想要這邊求個官位,也好安生度過下半輩子吧!
光是瞧他這份相貌,天下諸侯,怕是也沒人能容的下他。
若是換做以前,李儒也容得多說,直接擺手讓他把他給驅趕走了。自從跟了秦漢之後,發現秦漢身邊的醜鬼還真不少,而且這些醜鬼還個個都是奇能異士,有大才。
再加上,劉關張三人,雖說是秦漢的宿敵。但是這三人相貌奇特,卻也有大才,這是不可否認的。
只是,這龐統的性格,實在讓人有點難以接受。
李儒擺了擺手,讓城下衆多將士散開,他也不下去接待。龐統這傲,李儒沒必要賞他這個臉。“這位朋友,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龐統,字士元,荊州襄陽人,老家離這裡不是很遠。”
李儒乍一聽,龐統是襄陽人,心裡有些不爽了。這傢伙不會是劉表派來的奸細吧?但又不像,奸細敢這麼光明正大,氣勢洶洶的來求官嘛?
莫不是這傢伙長得太醜了,在劉表哪裡不受招待,才跑到西城來的吧?
李儒在看向龐統時,眼中盡是鄙夷之色。“哦!原來是士元兄啊!久仰久仰!”腦子裡轉了半天,也沒聽說過龐統這麼一號人物。“不知道士元兄,有什麼才能,想要任什麼官銜呢?”
“久仰?久仰個屁啊!”
龐統絲毫不給李儒面子,“我一看你那樣子,就不知道我是誰,不認識就不認識唄!還久仰。”
見李儒神色難堪,似要發作,龐統卻不理睬,自顧的說道。“士元通天文,曉地理,奇門甲術倒也會上一些。”龐統說着說着擡頭道。“秦漢在哪兒呢?我想還是跟你家主公當面對話比較好,麻煩仁兄引薦一二。”
引薦?
李儒不禁嗤笑,麻子多的人,臉皮還就是厚啊!不是熟人,鬼給你引薦。再者,這傢伙一來,口氣好不狂妄,當着一干人的面,侮辱自己也就罷了,還想讓李儒給他引薦秦漢。
李儒收了臉色,臉上不見有半點表情。他居然這麼狂妄,又想着來求官,自己總不好拒絕吧!傳揚出去,對西城,對主公可不利。
“我家主公外出有事,擇日才歸,不如我讓人引你去見主公的岳父大人,蔡邕,才先生吧!”蔡邕近來除了研究造紙術之外,似乎也發現了異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皇帝了。
蔡邕發現端倪之後,頻頻着人去求見皇帝,頻頻被拒絕,看樣子是隱瞞不了多久了。
都一把年紀了,老頭子要是心裡有氣憋太久了,會得病的。
龐統此人太過於傲才視物,當然他有沒有才,是不是吹牛皮,李儒現在還不清楚。倒不如,讓龐統去蔡邕哪裡碰碰壁,讓龐統丟丟人也好。
一則,李儒不喜龐統,龐統被蔡邕罵出來,李儒心裡肯定舒坦。
二則,李儒把任官之事交給龐統,說明自己心裡有在意蔡邕,這樣也算是給他老人家賣一個面子。回頭蔡邕就算髮現了少帝被秦漢帶走,他也不好意思當頭罵自己不是。
三則,讓蔡邕破口大罵一番,泄泄心中的氣,對他老人家身體也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