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漸漸的劈開了黑暗之神,這是一片平原和丘陵組成的地貌,不遠處是一條奔騰的河流,河流的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蒹葭,在這隆冬的季節裡,本因該是沉睡的好時光,這裡的丘陵本也是美麗和寧靜的,但這一切都被戰爭所破壞。丘陵之上黑壓壓的一片是騎兵,是一支黑色的鐵甲騎兵,他們從盔甲到戰馬全是黑色的,甚至連頭盔裹着的臉也是黑色的,惟獨讓人清晰可見的是高舉起的彎刀,閃閃發亮的鋼刀此時顯得那麼的刺眼。這羣黑甲騎兵的最前沿有兩個另類,他們穿的是一白一黃的盔甲,本來是分辨不出顏色的,但經過露水的侵溼,銀白色的盔甲漸漸顯入在人們眼前,隨風飄起的披風,看起來血紅血紅的,那是因爲被鮮血染紅的。
穿着金黃色戰甲的將軍,此時看起來很憔悴,頭盔也沒在頭上,但他雙眼射出的寒光,可以讓人感覺到他不是像他表面上那麼狼狽不堪。這羣黑甲騎兵就是江東的精銳騎兵黑鷹騎,他們是江東的驕傲,他們是勇猛無敵的。趙雲銳利的眼神觀察着前方,因爲那是敵人所在。前方也有個突出的山坡,那是蜀軍此時的中軍大旗所在地。吳懿此時也在望對面的江東部隊,此時他眼中同樣是寒光閃閃,眼神中所包含的意境有很多,有心驚,也有不甘,更有欽佩。“將軍,是不是開始進攻。”跨着戰騎在側雷銅請示道。吳懿環顧四周,見身邊衆將人人躍躍一試,心中不由說道:“可以進攻嗎?”吳懿發覺自己竟然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幾萬大軍依然圍不住這些黑甲騎兵,因爲他明白今天留不住他們,益州的敗亡就不會太遠。
吳懿沒有下命令的決心,不代表江東軍沒有血戰的決心,就在吳懿猶豫的時候,趙雲對身邊的張合道:“俊義你跟着我走,我們突圍出去。”張合挺了挺手中的長槍,望着外圍的蜀軍道:“你開路,我來斷後。”趙雲否決道:“你開路,我來斷後。”張合見趙雲已經傳令下去了。隨即提起馬繮,“駕!”戰馬一聲嘶鳴,直衝而下。
“嗚!”號角聲一起,黑鷹騎猶如猛虎下山,像黑色洪流傾泄而下。
“將軍,敵人開始突圍,我們也開始進攻吧!”吳蘭見江東騎兵開始衝鋒,忍不住喊道。吳懿道:“傳令開始進攻,絕對不能讓敵人突圍出去,有後退者,斬!”蜀軍四萬多大軍紛紛合圍而上,包圍圈也越來越小,面對數倍之敵,張合挺槍躍馬而上。“殺啊!”戰場上旌旗起舞,戰鼓咚咚直響,戰士們的喊殺着揮舞着手中的兵器。根據剛纔擬訂好的路線,張合率軍衝在最前面,目的就是衝出包圍圈,從城東方向的橋上突圍出去,然後負責斷後的趙雲毀壞橋樑,斷絕敵人追兵。張合鋼槍橫挑下刺,殺的敵人人人膽寒,緊跟其後的黑鷹騎猶如一把鋼刀,鐵騎所過無人敢擋。趙雲的梭子槍更是恐怖,槍如靈蛇起舞,點到那便殺到那,根本無人擋其銳,敵人但凡見到黃馬銀槍者,爭相逃竄。趙雲坐騎絕影,通體金黃,就像披着一身黃金甲般光彩奪目,奔走如風,快如閃電。
黑鷹騎的衝擊力讓吳懿再次膽寒,他沒有想到這種黑甲騎兵竟然如此勇猛,很快就衝破了他們包圍圈,戰場上被戰馬踐踏起滾滾煙塵,蜀軍阻擋之敵全部躺屍倒地。“快,重步兵上陣拖住騎兵的腳步,弓弩手趕往橋邊列陣,一定不能讓他們衝過金雁橋,否則一晚之功將毀於一旦。”吳懿大吼道。冷苞立即率領重步兵向黑鷹騎壓去,吳蘭率領弓兵立即向河邊趕去。吳懿又對剛回營的高沛道:“你率一支騎兵前去糾纏住敵軍,拖住他們的衝擊力。”高沛隨即率領騎兵殺了過去。
黑鷹騎前部很快就被拖住陣腳,反而後部因爲趙雲坐鎮,先衝出了包圍圈。爲了不讓全軍覆沒,趙雲率先帶着部隊直衝金雁橋而去。剛剛趕到吳蘭見敵軍殺來,立即提刀迎戰,趙雲大喝道:“來的好!”長槍揮出,頓起槍花朵朵。吳蘭奮起阻擋,只戰三合便落荒而逃,趙雲殺退蜀軍後喊道:“爾等守住橋面,我去去就來。”說完縱騎而去,一人獨闖敵陣。
吳蘭敗退而歸,言金雁橋已被敵將駐守。吳懿大怒道:“傳令雷銅率隊給奪回來,否則提頭來見。”
張合率領的二千黑鷹騎,被數倍蜀軍重步兵纏住,戰馬根本無法發揮出衝擊力。而敵將又在外圍指揮,根本無法將其殺之,張合雖有萬夫之勇,也無施展之力。冷苞在外圍拼命指揮部隊進攻,自己卻根本不敢前去搦戰。這時高沛率領騎兵衝殺而過,把黑鷹騎衝的四分五散,只能各自爲戰。張合見此更是焦急,手中的長槍已經不知道沾滿了多少鮮血,但蜀軍彷彿殺不盡,猶如潮水般涌現而來。張合舉槍的手臂,已經漸漸發麻起來,長槍每刺中敵人的心臟,都有種顫抖的感覺。
眼看數千精銳之師要毀於一旦,張合不由充滿悲傷,憤怒的連連刺出手中的長槍。一具具生命在手中消逝,舊傷之外又添新傷,全身上下已經流滿鮮血,疼痛的傷口已經沒有感覺。
“落馬!”趙雲一騎突然而現,大喝一聲在外圍指揮的冷苞一個翻身,當場被趙雲刺死馬下。冷苞身邊數員偏將,紛紛圍攻而上,趙雲奮起神勇,大喊道:“黑鷹騎將士聽令,立即向東面河邊撤退。”趙雲口中喊着,手中可沒停,當!當!幾聲兵器交接,趙雲連刺二將落馬,其餘二將剛想開溜,趙雲越騎而出,長槍一挑,長槍朝後背貫穿而過。趙雲在轉眼之間,連殺蜀軍數員戰將,其餘等將嚇得人人膽寒,趙雲所過之處,無人敢與爭鋒。
高沛在陣中見到黃馬銀槍的趙雲,嚇的慌忙而逃,敵軍見主將不是戰死就是逃跑,紛紛後撤。張合見機不可失,奮勇而戰,殺出一條血路而出。趙雲在一人在數萬大軍之中,往來衝殺,根本無一合之將。站在中軍指揮的吳懿驚的臉色蒼白,喃喃的道:“此乃虎將也,我等安能敵乎!”趙雲在接應黑鷹騎兵全部衝出敵陣後,方纔朝河邊殺去。“傳令吳蘭,高沛、雷銅三人速帶兵馬圍攻此人,斬殺此人者賞金千兩。”吳懿見趙雲再次突圍而出,不由怒吼道。
三將早見趙雲神威,人人心中膽怯,但軍令難違,只能各帶三千騎兵尾追而去。
張合終於殺到金雁橋頭,只見蜀軍和守橋的黑鷹騎絞殺在一起。而橋下更書數百蜀軍在砍橋墩,見到這個情況,張合喊道:“速速過橋,不可戀戰。”張合帶着一千多黑鷹兵衝殺而下,隨即一騎獨守橋頭,讓黑鷹騎的將士們衝過橋去。蜀軍越集越多,張合見部隊已過去大半,而趙雲仍然還沒見身影,不由焦急的頻頻往回看。眼見橋樑要倒塌時,趙雲終於越騎而來。張合心中一寬,待趙雲趕到身邊時。不由關切道:“子龍,你先過橋。”
趙雲望着追近的敵兵道:“我還能再戰,你先過去。”隨即單槍匹馬立於橋頭,目送張合跨橋而去。當張合剛衝過橋,整個橋就倒塌了。張合當下一驚,回頭一看橋樑竟被趙雲一槍劃斷。此時雖是隆冬,卻因爲這條河面水流甚急,根本沒有結冰,此時沒有橋根本就無法躍過這寬達七丈的河面。
“子龍!”張合不由焦急的喊道,黑鷹騎的將士更是紛紛要踏水而過前去救援。趙雲回頭吼道:“張合,我以兵部尚書之職命令你,一定要把部隊帶回營。”看着對面趙雲那一臉正氣之色,張合不由淚流滿面的道:“撤退,回營!”此時他心中之痛,根本無法言語。趙雲目送黑鷹騎飛馳而去,心中不由一鬆,面對着急衝而來的敵騎,趙雲仰天喊道:“主公,雲還是把黑鷹騎帶出去了,今生再也不能與你並肩而戰了,主公大恩雲來生再報!”說完之後,趙雲又衝向敵陣之中。
昨晚沈鷹目送部隊出去後,心裡始終感覺不安,但又說不上來那裡不對。回到營帳後,沈鷹的反常引起孫尚香的疑問,“浩天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心緒不寧的樣子。”沈鷹苦笑道:“不知道,我是在擔心趙雲他們會出事,所以心中很不安。”孫尚香不由奇怪的道:“浩天你這樣的感覺每次都有嗎?”沈鷹搖頭道:“沒有,這種感覺很少纔有,以前也就出現過幾次而已。”孫尚香心中也是一驚,預想自己擔心的事情可能要發生。“浩天,你好好想想,這樣的感覺都是在什麼時候有過。”
沈鷹冥思想一會道:“打徐州戰役的前夕,我突然有過今天這種感覺。不,不可能,怎麼會那種事情。”沈鷹彷彿也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不由一些失去冷靜,說話的語氣也是出奇的冰冷。“浩天,你冷靜下,這種事情不一定是壞事,但也不定會是好事。再說你征戰多年,偶爾有些感觸也是難免的,別太放在心上。”孫尚香還從來沒見過沈鷹會有如此軟弱的一面,心中不由涌現一絲母愛的情懷。什麼樣的人都知道害怕的事情,包括沈鷹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他也一樣會對未知的事情趕到害怕。
冷靜下來後的沈鷹,在沉思片刻後說道:“香妹剛纔我是不是很兇,有沒有嚇到你。”孫尚香頑皮笑道:“沒事啦!只是我發覺一個秘密。”
“秘密,什麼秘密。”
“咯咯!我纔不告訴你呢?我要去找雨姐說去。”孫尚香留下愉快的笑聲而去。沈鷹在苦思後,覺得還是因該找郭嘉商議一下,以防真的出了什麼差錯。“奉孝,睡下了嗎?”沈鷹在郭嘉的營帳前,停足問道。“主公,快快請進,外邊風霜太大。”郭嘉顯然也還沒睡下,聽到沈鷹的喊聲,立即迴應道。“奉孝深夜而來,沒有打擾好夢吧!”沈鷹微笑道。郭嘉苦笑道:“近日一到晚上就睡不着,豈有好夢好言啊!”沈鷹嘆道:“累奉孝失眠,吾之過矣!”郭嘉搖手道:“主公此言差矣!不談也罷,是否有什麼事情不解。”
“哈哈!奉孝深之我心,今日的確有些心緒不寧,總預感有事發生,尤其是子龍走後,這種情緒越發深沉。”沈鷹把心中的困惑道了出來。郭嘉聽後沉思道:“按道理來說,主公征戰十餘載,突然有這種心兆,的確是不祥之意。”沈鷹見郭嘉也贊同,不由問道:“那以奉孝之意,此是何解。”
“主公不用着急,快到三更天了,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趙將軍因該有消息送過來。”郭嘉推測道。沈鷹想想也是,畢竟趙雲不是一般之人,如果有什麼以外一定會有消息傳來。“奉孝,你早點歇息,我去大帳巡視去,看看高順他們準備的妥當沒。”沈鷹心中稍安,也就起身出了營帳。郭嘉起身送沈鷹而出,“主公你要去歇息吧!不要太過於擔心。”沈鷹揮揮手,緊緊身上的披風,往營寨左翼而去。
在各個營帳巡視一圈後,已經是四更天了,在寒冷的冬季內,夜空上的星星也似乎躲起來取暖了,整個大地一片黑暗,伸手之外不見五指。沈鷹此時也心安不少,畢竟到這個時候還沒有人送消息來,因該是沒事的。沈鷹相信不管發生什麼情況,趙雲也還是能夠派出人來送消息的。就在沈鷹準備躺回時,營外傳來叫喊之聲。沈鷹一個激靈,立即往營外趕去。沈鷹剛還沒走到寨門,護送許楮回營的黑鷹騎校尉就與沈鷹碰上了。這時負責巡夜的潘璋也剛好趕到,“發生什麼事情。”沈鷹在夜色之中,並沒有發現戰馬身上的許楮。
黑鷹騎的士兵見到沈鷹,刷的一下全跪倒在地,許楮也被扶下了馬背。“仲康,仲康你沒事吧!”沈鷹見到滿身是血的許楮,不由緊張的把他抱在懷中。“稟告大將軍,許將軍在撤退時,突然遭遇蜀軍襲擊,故身中重傷。”校尉緊接着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沈鷹當下一驚,沈鷹立即喊道:“文圭,傳令守營將士緊急集合,各將馬上到大帳議事。”此時許楮已經被軍醫官擡走前去搶救,大營之內很快就響起集合的戰鼓聲,整個營寨立即沸騰起來了。
沈鷹趕到自己的營帳,朝被吵醒的趙雨和孫尚香道:“小雨、香妹趕快起來,穿好你們的盔甲,集合你們的女兵部隊,前去戰鬥。”二女一聽有戰鬥,眼神頓時一亮,立即從暖和的被臥裡爬了起來。沈鷹隨即朝大帳而去,沈鷹到來時,營寨裡所有的將軍都已到齊。沈鷹也沒有客套,當下把前方發生的事情向大家說了一遍。“現在營地只有準備南征的二萬部隊,雒城守敵多達十幾萬,你們看看我們該如何解救他們吧!”沈鷹沒想到自己想的事情果真應驗,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主公,趙將軍和張將軍不能不救,請立即發兵吧!”潘璋起身道。李嚴也道:“請主公發兵。”
“主公,如果我們前去救援,那一定會引發混戰,到時候不但救不出人,反而連我們全都捲進去而脫不了身。因此……”諸葛亮的話還沒說完,平時沉穩的高順砰的起身,怒吼道:“你說什麼,不發兵,難道要讓趙將軍和張將軍死嗎?”此時剛到帳外的趙雨一聽哥哥有難,立即跑到沈鷹哭道:“浩天哥哥你不能不救我大哥,你要是不救大哥,我一個人去。”沈鷹頓時頭大如鬥,心中雖然焦急,也不得不安慰趙雨道:“小傻瓜,浩天哥哥什麼時候說不去救你大哥啦!快別哭,乖乖坐到一邊去。”此時孫尚香連忙拉着趙雨在旁邊做了下來。
沈鷹忙揮手讓高順坐下,微笑的道:“高將軍先別急,我相信諸葛先生必有計策。”然後對諸葛亮微微一笑,讓他繼續說下去。諸葛亮知道此時他在這裡威望還不夠,有此待遇也是難免的,自然更不會介意,繼續道:“因此我們要聲東擊西,前去攻打雒城,如此方能解趙將軍他們的危急。”李嚴懷疑道:“現在雒城守敵新增數萬,我們反而兵少一半,要想快速攻下此城,恐怕是癡人說夢吧!”沈鷹也把目光轉向郭嘉,只見其在旁點頭表示贊同,沈鷹也沉思起其中的關鍵。
諸葛亮見沈鷹沒有反對自己的主見,更是自信的道:“強攻雒城十萬衆也不可盡功,但在這個微妙的時刻,我們可以抓住時機,使用‘詐’術騙開城門,如此便可盡全功。”沈鷹也不由好奇的問道:“如何詐法?”諸葛亮笑道:“此事易爾,可如此如此,必可盡全功。”大帳衆將一聽,不由紛紛叫好。沈鷹也立即令道:“高順、潘璋二將,既刻率領一萬五千將士出發,務必在盡全功,我軍勝敗在此一舉。”沈鷹走到二人是身邊,拍着兩人的肩膀,鄭重的囑咐着。
“末將遵令!”二將堅定的說道:“誓死完成任務。”沈鷹感動的道:“二位立即出發吧!一路保重!”
“李嚴你留下負責守營,一定要保護我軍師他們,如有差錯提頭來見。”沈鷹嚴肅的命令道。隨即道:“這裡就拜託各位,我帶一千騎兵和女兵去前方看看,也許能夠遇到子龍和俊義他們。”說到最後沈鷹眼眶之中,也漸漸有了淚花。此時誰也沒有勸沈鷹,因爲他們知道現在沈鷹已經決定,任何人說都不會有用,大家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祝福,祝福大家都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