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荀彧大笑道:“賢弟的話,說的可真白。”
“我是個直腸子,不會拐彎抹角。”荀堪神情嚴肅的道:“我需要申明一下,我到許昌來,不是要飯的。而是給曹操一個機會。如果他不懂得珍惜,那便罷了...。”
“賢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明日就帶你去見丞相。至於賠償等,你與丞相談吧,我省得過問。”荀彧道。
“好,咱們說定了...。”
荀堪在心中竊喜。
次日。
荀彧帶着他去了丞相府拜見。
曹操也如荀彧一般,直言不諱的問:“荀堪,你到這裡來,無非是想得到一筆賠償,我不與你爭辨,你就直說,需要多少?”
“五千萬!”
荀堪沒有反駁曹操對他的侮辱,直接道出了一個天價。
五千萬五銖錢,對於袁熙來說,不算什麼,甚至連甄家都能拿得出來。但是曹操年年征戰,年年用錢,哪有那麼多?
別說五千萬了,即使兩千萬,他也拿不出來。
“你是在說笑嗎?五千萬?”
“在下沒有說笑。這是我主的原話。如果...丞相拿不出五千萬,那麼不出一月,我河北軍將再次南征,到時...。”
“你敢威脅我?”曹操也是有傲骨的人,豈能受此威脅。
“不敢。”
荀堪低着頭,微微拱手。
他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重了...
因爲曹操與荀彧不同。
荀彧是他的族親,又是曹操的下臣,在他面前彰顯自己的身份和重審立場,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荀彧不會生氣。
但是曹操就不同了。
曹操是人主,他面對袁熙的刁難、敲詐,豈能不惱火?
更何況曹操實力強勁,並不比袁熙弱多少,憑什麼接受敲詐?
呼呼...
曹操輕輕的呼了兩口氣,似乎在平復自身的心情。
然後他說道:“荀堪,我看在你是荀彧族親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但是,洛陽之戰,是袁熙挑釁在先,我純粹爲了自保,憑什麼要我賠償?”
“丞相之言差矣。”荀堪按照袁熙囑咐的說道:“我駐守於小平津的部隊,只在在例行巡視。敢問丞相,他們有攻擊洛陽嗎?有損壞洛陽境內的一草一木嗎?丞相憑什麼下令,將我兩萬將士....丞相可還記得彭城之盟?您如今做的事,敢說沒有錯?”
“哼,狡辯!”
站在一旁的虎衛統領許褚說道:“若不是曹旭將軍滅了你們兩萬人,只怕你們現在已經攻下洛陽了吧?你們現在說這話,真是無恥!”
“你...。”
荀堪一臉氣憤之色,指着許褚,甩手道:“我不與匹夫論!”
曹操制止住許褚,朝荀堪說道:“洛陽之戰的責任,我們且先不談。你適才說,需要五千萬錢,這真是袁熙的意思嗎?”
“是的。”
曹操點點頭道:“就算是他的意思吧。可是...朝廷真的拿不出這些錢來,如之奈何?”
荀堪似乎早已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也有了應對之策,輕笑道:“丞相何必憂慮?只要丞相寫一份文書,承諾欠河北五千萬,於兩年內還清,我們是可以等候的。”
“就這麼簡單?袁熙會同意?”曹操心道袁熙派使者來許昌,就爲了拿一份文書?怎麼看也想不明白。
“主公會同意的。”荀堪笑道:“再說了...在下與文若是族親,說到底,我們是自己人,哪有自己人不幫自己人的?即使主公不答應,我也會從中周旋。”
這話說的好不誠懇。
曹操沒放在心上。
一直未說話的賈詡慢慢起身,拱手言道:“既然荀先生有此讓步,丞相不妨答應。就以兩年爲限,付清五千萬錢。”
“你覺得行?”
“沒什麼不行的啊,不就五千萬嗎,我堂堂大漢朝廷,難道連五千萬錢也拿不出來?”賈詡自顧的笑了幾聲道:“那才真是笑話了。”
曹操點頭道:“好吧。”
“荀堪,你剛纔說的,我應下了。”
“丞相真是爽快。也不枉我千里而來,總算不辱使命。不知....在下什麼時候可以拿到文書?也好回河北向主公覆命啊。”
曹操說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正午,我將文書交付於你。”
“謝丞相。”
談話結束後,曹操把荀堪留在丞相府。
有荀彧、荀攸叔侄作陪,荀堪玩的很盡興。但至始至終,他都睜着一支眼,不斷觀察、分析在場的人。
根據他的觀察,他發現潁川世家的人,在曹操手底下,好像不怎麼受到重用。
反而是寒門出身的賈詡,不管說什麼,曹操都聽他的。
荀堪問過程昱,說是郭嘉臨終前,推薦給曹操的謀士。
這樣一說他明白了。
郭嘉推薦的謀士,曹操當然格外的看重。
..........
月明星稀。
府中燈火通明。
爲了顯示出對荀堪的重視,曹操叫來了很多的文人雅士、軍中將領,都給荀堪作陪。
月下的晚餐,也是極爲豐盛。
琴聲悠揚,女姬偏偏起舞。
這時候,荀堪喝的醉醺醺的,忽然跑到了人羣中間,舉着酒樽喊道:“大家...大家都聽我說。我這一次從河北到許昌來,是....丞相已經答應,給我文書,於兩年內,付清五千萬錢。我荀堪,也算不辱使命了。來,大家喝一樽。”
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僅有曹操的心腹、謀士、將領,還有心向大漢的朝臣,以及許昌城中的世家士子。
聽見荀堪的醉話後,大部分人都愣住了。
如果這是真的,曹操將欠河北五千萬錢。這是多大一筆鉅款,曹操拿什麼還?當然,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荀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也不是爲了給曹操搗亂。
他要坐實這件事情。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曹操答應賠付給袁熙五千萬錢,已經是鐵定的事實,即使曹操之前想後悔,現在也不能後悔了。那封文書,他只能乖乖的交給荀堪。
“快把他弄下去,他一定是喝醉了。”曹操吩咐許褚。
“走!”許褚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死死的拽住荀堪的手,往院子外面拖。就這樣將荀堪帶離了現場。
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丟人。但是荀堪也聰明,在許褚抓住他時,他假裝睡着了,一切事情,都跟他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