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相對而坐,劉虞一幅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風度,淡淡的問道:“我兒近來可好?”
劉和看着老了足有十歲的父親,激動的回道:“回父親,兒很好!但是父親卻瘦了,而且多了這麼多的白髮!!”
劉虞灑然一笑道:“爲父已近半百,如何不老!我兒休做小兒女姿態!”
劉和諾了一聲,轉而問道:“父親,新朝大軍已經南下,不知父親準備如何應對?”
劉虞苦笑道:“爲父老了,也累了!我當初做錯了選擇,已至今日有此結局,爲父並不怨誰!只是我的選擇,卻連累了我兒不能出仕,爲父頗爲愧疚!”
劉和急切的問道:“父親難道打算坐以待斃?”
劉虞道:“爲父實無良策!新朝大軍的戰鬥力,我兒想必清除,荊州、揚州數日被破。僅憑爲父手中這萬餘人馬,實在是不夠看。
而且交州還有士家虎視眈眈,真是內憂外患,爲父實無一戰之力!”
劉和回道:“父親謬矣!父親乃大漢州牧,爲何一定要和朝廷做對?在此之前,父親並未和朝廷有過沖突,此時歸入大漢治下,爲時未晚吶!!”
劉虞擺擺手道:“自古帝王皆無情,劉坤豈能如此放過爲父?主動投降,不過是徒添笑柄而已!”
劉和掏出劉焉的信件,交給父親,表示要父親看看!
劉焉的書信洋洋散散千餘字,表達了四個意思;
一,即便是集結全部交州之力。劉虞也沒有抵擋朝廷的能力。更何況士家隨時會反。
二。只要是有用的人才。陛下都會重用,黃巾、蠻夷都能爲官,若賢弟及時棄暗投明,爲時未晚。
三,就算是不爲自己,也要爲子孫後代,爲家族考慮,難不成真要流亡海外。即便是流亡海外,陛下遲早要擴張過去。
四,劉焉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若劉虞能夠主動投效,劉焉豁出老臉,定保其一個兩千石的官位。
劉虞看畢書信,良久,嘆氣道:“薑還是老的辣,劉焉能夠看透的事情,偏偏我和劉表、劉瑤都沒有看透!
細細想來;當初。爲父之所以反對劉坤稱王,最關鍵的原因便是;不服氣!
在爲父的心裡。從沒有把劉坤看的太重。
即便是他戰功赫赫,爲父也覺得,他不過是一介武夫,若給爲父同樣的兵馬,爲父並不會比他差。
即便他詩才豔豔,爲父也認爲,吟風頌月之事,屬於無病。歸根結底,劉坤是一個政治小白,不會有太大的前途。
即便他出了三字經、千字文等書籍,後來又出了算學,爲父也認爲這是道門的成果,他不過是借花獻佛而已!
爲父從沒有正視過劉坤的能力,所以,當他要稱王的時候,我接受不了!
不僅僅是我,劉表、劉瑤心中,何嘗不是這般心態!
我們幾個,曾經是皇室子弟中的佼佼者,人人交口稱讚的人中龍鳳、國之棟樑。
可是,突然有一個比我們更年輕的人橫空出世,憑藉買官當上太守,憑藉剿滅幾個亂匪當上了一洲刺史,車騎將軍,把我們都壓在了下面,我們接受不了。
終於,我們也成了一洲之牧,有了和劉坤平起平坐的官職,正要大顯身手的時候,陛下又駕崩了。
再之後,劉坤竟然要稱王,這個消息使我們震驚了!
不就是參與諸侯討董的時候,機緣巧合佔領了洛陽嗎?這樣的事情誰做不到?他有什麼資格稱王?
哎!我們都沒有意識到,亂世到了,亂世需要的並不是政治能力,亂世需要的是武力。
最初我們覺得,即便是劉坤再厲害,我們三州聯手,也可以跟他化江而治。沒想到,在劉坤的大勢面前,我們的算計不值一提。”
劉和一直不懂;爲何父親等人反對劉坤稱帝,畢竟都是漢室血脈,誰當皇帝不是一樣?
原來問題出在嫉妒!
陛下自出世以來,光芒太過耀眼,偏偏出身不正,靠買官得了太守之位,讓父親這些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人,看不上眼。
大概父親等人,還有等着看陛下笑話的心態,卻沒想到陛下越走越遠,遠遠的將他們甩在了身後!
劉和能夠理解父親,此事若放到自己身上,自己未必不是這樣的選擇!
劉和試探的問道:“父親決定不投降嗎?”
劉虞灑然一笑道:“父親把心裡的感受說出來,心裡痛快多了!
投降,爲什麼不投降?
今時今日,劉坤大勢已成。爲父能夠看到,抵擋劉坤者,並將化爲歷史的塵埃!爲父又不是傻子!”
話畢,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三月中,劉虞父子願意重歸朝廷治下的消息傳到洛陽,劉坤非常高興,他手下的人才雖然不少,然而真正能夠獨擋一面的大才卻是不多,不然的話,他也不至於調動田豐出任荊州刺史。
以劉虞的能力,做一洲刺史綽綽有餘,剛好北寒州和東夷州的刺史人選未定,劉虞來的正是時候。
劉坤下詔:任命士燮爲交州刺史,秩俸兩千石。調任交州牧劉虞爲北寒州刺史,秩俸兩千石,即日上任。
擢升原侍中劉和爲宗正丞,秩比千石,即可前來洛陽上任。
命;太史慈率部前往東夷州,會合黃忠,操練兵馬,準備東渡征討倭奴。
命;甘寧原地收編交州水師,征討珠崖、儋耳二郡。
命:呂布率部前往日南郡,平定日南林邑小國之亂。
命:張飛原地收編交州步卒,儘快適應交州環境,操練軍隊,等待進一步行軍指令。
命:徐晃率部,前往荊州坐鎮,按照揚州對付山越的方式,收服長沙蠻和武陵蠻。
詔書傳到交州,劉虞終於服氣了,別的不說,單輪這份大度,單論這份胸襟,便不是自己不能比的。
換位思考,我實不如也!
陛下的政治手腕或許不高,然而,一個強勢的帝王,需要和臣子們玩政治嗎?
他只需要給臣子們下達任務,便有無數的臣子以頭拱地的去完成。或許,正因爲陛下的政治手腕不夠高,他纔會成爲皇帝,而我卻只能是臣子!
話說,讓我去北方同化胡虜,爲什麼我會感覺如此開心呢?爲什麼我會覺得同胡虜打交道,纔是我的使命呢?